第三十一章 列東林黨官員名錄,我能抄一千萬兩白銀出來!
葉向高拜倒在張貴面前:“請國舅爺為老朽求情,讓陛下只將老朽革為庶民或戍邊,而留著老朽殘生!”
張貴見此既失望也無奈:“你何必這樣!再怎么說,也是堂堂首輔,東林領(lǐng)袖,卻這樣在我一個外戚面前如此卑微,實在是有損本朝士大夫之風(fēng)骨!難道弘治朝如李夢陽般持木瓜砸跋扈外戚之人,在我大明朝已經(jīng)沒了?”
說著,張貴又道:“何況,現(xiàn)在陛下需要用你的性命來告誡后面的閣臣,如果只謀身不謀國,甚至不允許別人謀國,那下場還不如謀國者,所以,你今日是非亡不可!天下百姓也需要你這樣極度自私的閣臣用性命去喚醒后面的閣臣,為天下執(zhí)政,不為天下民,還真不如落紅成泥,為天下人養(yǎng)分。”
半晌后,沒等張貴親自攙起他,葉向高就自己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一雙帶著厚重眼瞼的渾濁眼眸盯著張貴,浸著冷笑:“陛下年少,銳氣太盛,故而欲革天下之弊,老朽理解。”
說著,葉向高就又問著張貴:“但何以國舅也句句都在憂這天下萬民?!”
“老朽著實不解,畢竟你是外戚,富貴已有,何須在乎朝政如何?”
“就算是想得圣寵,也沒必要操心天下人的死活。而如今,你卻關(guān)心了起來,且句句都像是在責(zé)備老朽誤國誤民,如之前在西苑一樣!”
“你這樣說,只有一個緣由可以解釋得通。那就是,你肯定覺得,我大明朝沒二三十年就要亡了一樣!”
“是也不是?”
葉向高接著就問道。
張貴笑了起來:“你到底是首輔,這么快就看透了我的心思。”
“但還是太晚了,仆早該看出來的?!?p> 葉向高苦笑起來,又道:“一開始,仆以為你諂媚陛下,只是和歷史上的外戚們一樣,只為了有更大的權(quán)勢。只是在西苑被你責(zé)備是仆逼得陛下用刀說話,又是你主動提議恢復(fù)江陵名譽后,仆才意識到不對,現(xiàn)在聽你這番話,仆才更加清楚,你和其他外戚不一樣,其他外戚不會有為江陵說話的?!?p> 張貴點頭:“所以你不該一開始就對我有成見,該先找我主動溝通一下,沒準(zhǔn)你不會是現(xiàn)在這個下場,而不是一開始就因為我獻(xiàn)個新式馬車就要逼著皇帝將我趕回原籍,甚至指使言官彈劾我,乃至置我于死地??梢?,是你這個士大夫一開始的自傲害了你自己。”
葉向高只仰天感嘆道:“世上事,世事難料!”
接著,葉向高就突然一臉認(rèn)真地問張貴:“你為何覺得大明亡國不遠(yuǎn)?!”
張貴想了想回道:“因為我發(fā)現(xiàn)你這樣的人,大明現(xiàn)在太多了!精明但極度利己,滿口仁義道德,卻只想著如何更多地吃天下百姓。”
葉向高無語。
過了一會兒,葉向高又問:“國舅爺想必來這里不僅僅是送仆上路吧?”
張貴點頭:“沒錯,你葉福清身為東林領(lǐng)袖,楊大洪、錢牧齋這些都不能與你比,而東林諸人太多,遍布朝野,總不能你葉福清走后,因群龍無首而被徹底屠戮了吧?”
“雖然我不喜歡你們東林諸人,但也還是不得不承認(rèn),你們當(dāng)中有些人還是可用的,而有些人則是罪大惡極,是擾亂朝廷的大禍害?!?p> “而對這些人,你最清楚,因為他們幾乎都是你的門生故吏乃至親友?!?p> “所以,你寫個名單,哪些人可用,哪些人不可用,哪些人不但不可用甚至當(dāng)抄家當(dāng)誅,哪些人不但可用甚至當(dāng)重用。要寫明白,這算是你葉向高執(zhí)政多年來能給朝廷做的最后一點貢獻(xiàn)。”
“于公,朝廷接下來革新除弊需要干才,甚至是熟悉你們江南情況出自于江南的干才。于私,你應(yīng)該也不想自己的門生故吏都因為你的離開而被逐出朝堂吧,這樣將來誰給你平反?”
張貴這么說后,葉向高嘆了口氣:“也罷,于國于民,仆的確該寫出來,將來哪些人當(dāng)保,哪些人不當(dāng)保?!?p> 說著,葉向高就喝道:“拿筆來!”
張貴給楊寰遞了個眼色。
楊寰倒親自遞上筆來,且自覺地帶著在場官校離開了葉向高的牢房。
葉向高因此大步跨去,坐在長凳上,于案上按下白紙寫了起來。
“閣臣中,韓爌與劉一燝,仆就不提了,國舅爺想必清楚:韓爌敦厚識大體,倒可以一用,但讓他執(zhí)政革天下之弊,恐有心無力,此人壓不住天下言官;劉一燝氣燥短謀、貪婪而狡詐,當(dāng)抄!”
“而我東林人中,可用者,袁可立,大才!”
“李三才,可誅可抄家,貪鄙成性,我已將死,倒也不必為他遮掩了?!?p> “孫承宗可重用、有大胸襟,但謀國大才算不上?!?p> “楊漣正直敢言,但往往不識大體,當(dāng)貶,留京只會害他害國?!?p> “盧象升,我東林中,文武雙全者也,有韜略,可大用!”
“錢謙益,只可為翰林,可用但不可大用?!?p> “侯恂,結(jié)黨營私,門戶之見頗重,不可用?!?p> “周延儒,愛財如命!”
“李邦華,出身寒微,有整頓天下之志,可大用!”
……
葉向高把東林黨官員一個個都認(rèn)認(rèn)真真地列了出來,且寫出了自己的評價。
張貴不得不承認(rèn),人之將死其言也善,葉向高所提的這些人基本上和在歷史上后面的表現(xiàn)很相符合。
另外,他不得不承認(rèn)葉向高其實是有識人之明的,也難怪能使東林人敬服,但就只是不愿意做第二個張居正而已。
“你說你,要是謀國多好,就憑你這識人的本事,不愁不能生前也得個太師之名?!?p> 大明上一個生前封太師的還是張居正,張貴這話也算是不言而喻。
葉向高只是一笑,老老實實地繼續(xù)寫著東林名單。
“袁可立、李邦華、盧象升,這些可大用者,你給他們寫封親筆信吧,就讓他們以后跟著本皇親干,時間還早,拖到明晨,你再上路也不遲。”
張貴在他寫完后又吩咐道。
葉向高聽后看了張貴一眼:“魏忠賢只是要我葉家的錢,您國舅爺卻是要葉家的人,比他姓魏的還狠!”
張貴的確是想奪走葉向高的政治遺產(chǎn),榨干他最后的一點價值,且道:“不只是他們,汝妻兒,我也會照拂的。”
“你!”
葉向高驚詫地看向張貴,咬牙道:“仆囡囡才十歲!”
張貴笑了笑:“看來你老不老嘛!難怪有貪生之戀?!?p> 葉向高又問:“仆寫了,他們不一定會聽?!?p> 張貴道:“這不重要,真正可用者,會親自來調(diào)查親自看看本皇親如何行事的?!?p> “好吧,仆寫就是?!?p> 葉向高回道。
隨著一聲雞鳴傳進詔獄,葉向高才提著一雙酸疼的手上了路,被自縊于詔獄。
……
熬了一夜的張貴則拿著東林名單去了西苑,正巧,看著魏忠賢帶著人抬著許多大箱子來。
魏忠賢一見張貴,就趕緊迎了過來,笑道:“國舅爺,您現(xiàn)在可以隨便找咱家要銀子了,您猜咱家抄了多少,白銀就足足三十多萬兩!”
張貴淡淡道:“一般般吧,信不信我將來能給你一次性抄上千萬兩出來?!?p> 張貴知道魏忠賢很想證明自己,但他就是故意不給魏忠賢一點表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