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城北三百里外是“春風(fēng)不度玉門關(guān)”的玉門關(guān),在兩者之間,則是有一片連綿佛窟,共有八百余洞,佛陀、菩薩、羅漢、金剛、伽藍(lán)、飛天等彩塑兩千五百余座,故名千佛洞,是為天下佛窟之最。
三人來此的目的地可以說就是來看一看這所謂的千佛。
此番路線與佛門祖庭有些相去甚遠(yuǎn),所以李紫皓也只好作罷,退而求其次,帶兩位學(xué)生看一看這佛家圣地了。
千佛洞是當(dāng)之無愧的佛門圣地,其名聲僅次于佛門祖庭的橫豎三世佛,不過與佛門祖庭不同,這里并不禁止外人入內(nèi),游人信徒可隨意參觀拜佛,故而白日里來往信徒極多。
其實(shí)千佛洞還是有一位由佛門委任的監(jiān)事僧人,防止有宵小盜取塑像和經(jīng)文。
這位僧人李紫皓有過一面之緣,是個(gè)中年僧人,法號合思。
相比起合思禪師,李紫皓倒是與其弟子更有佛緣。
今日的李秋水早早就睡了,估計(jì)是這些天一直趕路太累了。天還沒亮就已經(jīng)早早吃飽睡著了。
不過上官秋平卻是很有精神。
“想家了沒?”李紫皓輕聲道。
“有點(diǎn),不過這幾個(gè)月看的多了,就愈發(fā)覺得自己如此小,先生,你的家鄉(xiāng)在哪里呢?”
“我的家鄉(xiāng)在東海之地。那里有座島,名為安水國,我家就在那里,以后有機(jī)會(huì)先生帶你們?nèi)ツ沁吳魄??!?p> 上官秋平有些好奇的問道:“先生,你見過江陵先生嗎?他長什么樣?”
李紫皓笑了笑道:“沒見過,我?guī)銈內(nèi)グ菰L一番不就知道了嗎?”
上官秋平一下子激動(dòng)道:“真的嗎!?先生?”
“噓!”李紫皓怕把小丫頭給吵醒了,就不再說話。
東北共分三州之地,分別為燕云幽,燕州與云州將幽州夾在中間。
西北卻是只有兩州之地,分別是西河原與西涼州。
這西河原最出名的名勝古跡有那佛門圣地千佛洞,還有春風(fēng)不度玉門關(guān)的玉門關(guān);道門四大名觀的黃龍觀。
此番李紫皓既不出關(guān)去往草原,自不會(huì)去看那玉門關(guān)。
天明,精神飽滿的小丫頭李秋水喝了整整兩大碗西北特有的羊雜湯。
吃好喝足后三人出了敦煌城,朝千佛洞而去。
敦煌和千佛洞之間相隔五十里的路程,待到三人可以看到千佛洞的輪廓后,已經(jīng)快要日落西山,李秋水直接坐在一塊砂石上,皺著小臉,雙手揉著自己的小腿,再也不肯向前一步。
“老李,休息一下再去看好不?我腿可酸了?!?p> “好?!?p> 當(dāng)三人來到千佛洞時(shí),已經(jīng)是天色漸暗,白日的游人們大多都已經(jīng)離去,只剩下一尊尊佛像置身于黑暗中,沒了白日的仙佛之氣,竟是有些陰森可怖。
兩三人摸黑來到位于正中位置的殿堂窟前,李秋水望著黑洞洞的樓舍,后背生起涼意,不自覺地壓低了聲音,小聲道:“要不咱們就不上去了吧?”
李紫皓自然知曉小丫頭有些害怕,隨即就將其抱了起來。
“喲,沒想到李大俠也有害怕的一天?”
“哼,我才不怕嘞!什么妖魔鬼怪只管出來,來一個(gè)我殺一個(gè)?!?p> 就在此時(shí),兩個(gè)身影從殿堂窟左邊的大佛像后面鉆了出來。
嚇得李秋水又不自覺抓緊了自己師父幾分。
李紫皓因?yàn)楸е钋锼木壒?,所以不好施禮。
“合思禪師,大明禪師,多年未見,可還安好?”
“多謝李施主掛念,一切順心。”
“此番前來只是帶著徒弟來逛一逛這千佛洞,如有打擾,多有得罪?!?p> 大明禪師卻是不想客套。
“李施主,不知我傳于你的那門《佛門六相》可曾拉下?”
隨著話音落下,剛剛還面容慈祥的和尚已然是一副怒目金剛的嚴(yán)肅表情。其身后更是出現(xiàn)了一尊三丈高的金剛法相。
“徒弟在場,今日就免了,當(dāng)年大明禪師贈(zèng)在下《佛門六相》,今日我便還這門《龍象般若》于禪師如何?!?p> 說罷,李紫皓就將自己理解的功法抄本遞給了大明禪師。
對面的僧人拿到后細(xì)細(xì)端詳,竟是有些吃驚的看著李紫皓。
“外界傳聞李施主入了道門,以貧僧來看,李施主的向佛之心卻是比向道之心更甚?!?p> 李紫皓微微一笑道:“禪師說笑了,微末見解罷了,禪師即未見在下向道之心又如何比較呢?”
大明禪師若有所思道:“如此看來李施主的道家理解更深于我佛門了。不知幾位可曾用過齋飯?若是沒有…”
僧人還未說完,李秋水就兩眼放光。
“還沒吃呢,謝謝大師。”
年長一些的僧人卻是微微正色道:“大明,你先帶客人前去用膳。我還有些事?!?p> 李紫皓卻也感覺到了一股威壓襲來,來人已然是有逍遙御風(fēng)境水平。
“那就有勞大明禪師了,我隨合思禪師一同前去吧?!?p> 說罷三人進(jìn)了殿堂,二人朝前方走去。
合思禪師以佛門獅子吼道:“即有客至,不妨出來一見?!?p> 隨后一道黑影出現(xiàn)在對面一座佛像肩頭。
李紫皓定睛一看,竟是一位道人。身著赤色道袍,頭戴芙蓉冠。看其樣貌約莫是四五十歲左右。
不過此時(shí)的李紫皓一襲青衫,對方道人自是認(rèn)不出李紫皓與其同出一門。
只當(dāng)是在此借宿的儒家門生罷了。
“合思,不是這些年修為內(nèi)力可有精進(jìn)?若是沒有,今日貧道就要取了那尊金剛活佛?!背嗯鄣廊说靡獾?。
僧人不緊不慢道:“七年前你奈何不得我,七年后你又如何能奈何的了我呢?”
李紫皓聽這二人的意思是早就認(rèn)識,而且還是一對冤家。
三年前他來到此地,與大明禪師不打不相識,成為了朋友,據(jù)大明禪師所說,自己師父合思禪師因?yàn)橐恍┚壒时涣P到此地來修行,做所謂的守洞人。
李紫皓進(jìn)入道門時(shí)間不長,滿打滿算也就只有兩年而已,對對面那身著道袍的道人的身份卻是不知。
便向一旁的僧人問道:“不知此人是?”
“道門有五殿十二閣,這位道人就是傀儡閣閣主,雖然排序末位,但實(shí)力依舊有逍遙境。此人看上了我佛門一位前輩的金身,所以來此。”
“原來如此。”
雙方客氣完了,自然是要看看這些年對方的實(shí)力了,若是實(shí)力相差太大,那一方就能將另一方拿下。
“和尚,貧道也不欺負(fù)你,和之前一樣,你接我三招,若能接住,我自會(huì)離去。”
僧人只是輕聲道:“阿彌陀佛,那施主請吧。”
上一刻還在佛像肩頭的道人已然消失不見,下一刻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了僧人面前。
一拳出,氣機(jī)蕩漾,道袍沙沙作響。
合思禪師周身出現(xiàn)一座介于可見不可見之間的銅鐘。
這一拳狠狠打在銅鐘之上。氣機(jī)漣漪持續(xù)了整整半柱香才算漸漸平息。
李紫皓有些疑惑道:“即是傀儡閣閣主,為何要比拼拳腳功夫?”
道人冷哼一身道:
“哼,這和尚一身金剛身練的跟個(gè)王八殼子一樣。若是用貧道的傀儡來打,貧道可舍不得。
當(dāng)初就是吃了這個(gè)虧,害的貧道活活賠了兩具傀儡。
制作傀儡是貧道的天賦,可這橫練功夫卻是貧道的愛好!第一拳只是試探,和尚,這第二拳可接好了!”
話音落下,赤袍道人朝后退去,退出五丈后開始雙腿微彎,作拳架。
一步出,步步出。
氣勢磅礴,如大江拍岸氣勢無二。
合思禪師終于是面容有些吃驚,隨即那原本介于可見不可見的銅鐘竟是已經(jīng)差不多凝聚成實(shí)體了。
一拳再次打到氣機(jī)銅鐘上。
周圍瞬間煙塵滿天,李紫皓連忙以內(nèi)力施壓,方才將周圍散去的威勢給抵消下來。
不然這些佛像可就要遭殃了。
李紫皓見此狀,連忙打圓場道:
“道長道長,第二拳已有如此威勢,屬實(shí)是此道高手,若是兩位不介意,讓后輩來接這一拳如何?
若是在下接不住這一拳,在下不但賠給道長一具不俗的金剛尸身,再給道長一樁機(jī)緣。不知如何?”
赤袍道人瞇起眼笑道:
“后輩,貧道可提醒你了,這一拳,即便是他練了佛門金剛身的合思也不一定能夠接住,你若真想試試也不是不可以。
不過若是讓貧道以后在江湖中聽到什么貧道欺負(fù)后輩一拳沒有打死你的消息可就不要怪貧道斬盡殺絕了?!?p> 李紫皓輕笑道:“道長只管出手即可。晚輩即便學(xué)藝不精,那也是自找苦吃,怪不得別人?!?p> “好小子,接好了。”
“好”字還未說完,沙包大的拳頭已經(jīng)來到了李紫皓的面門。
卻是被一掌給接住了這一拳。
“春風(fēng)得意!”
一人不斷朝前襲去,一人不斷朝后退去。
不過道人只覺周身阻力越發(fā)明顯,越來越大。
到最后竟是連一步都不能跨出。
道人索性收起拳頭,擺了擺手道:
“不打了不打了,這都是些什么后輩妖孽。如此年紀(jì)輕輕就將儒家神通掌握。這一手春風(fēng)得意世間能破之人一只手就能數(shù)的過來,我道門也就只有兩三個(gè)人能破之了?!?p> 李紫皓連忙道:
“的確如此,如若師尊使出縮地成寸,這春風(fēng)得意就沒了效果?!?p> 道人聽到后猛然看向眼前之人。
此人莫非是掌教師兄的弟子?可為何會(huì)儒家神通?
“弟子皓塵,見過師叔?!?p> 道人卻是有些尷尬,笑了笑道:“曾聽聞?wù)平處熜质樟艘晃魂P(guān)門弟子道號皓塵。
你師叔我常年在外奔波,也只是聽說,卻不曾想竟是如此年輕有為。道門后繼有人!后繼有人??!”
人家打著道門的名號來此拜訪佛門圣地。
而自己卻是打上門來,這讓他多少有些尷尬。
隨即也不顧尷尬道:
“合思,你我二十年一共做過三場皆是不相上下,想來以后也不過如此了。貧道也不打你佛門金剛活佛了,不妨你我借皓塵之緣,化去此前因果如何?”
“南無阿彌陀佛,施主即已看開,貧道又如何能拒絕?!?p> 李紫皓也開口道:
“師叔切勿將我的行蹤說出去,如今晚輩正在游歷,不過晚輩無意中知曉了一處遺址,其中想來有師叔所求,到時(shí)我再通知師叔即可。”
赤袍道人哈哈笑道:
“那貧道在此就多謝師侄了,若是師侄想要了解傀儡一派,與師叔說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