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別了慕容斐文后,李紫皓便獨自一人回了居所,算算時日也該回去看看蘇銥那丫頭了。
隨著蘇家的一場大火,這個整日在蘇家上下游手好閑的小丫頭徹底消失了。
整個東北遼東之地一時間有點風聲鶴唳的意味了。
遠在江南的蘇詩雨也顧不得游山玩水了,只得快些回族。
李紫皓再度打坐冥想,意識神魂開始迷離…
閉目夏時青蟬鳴,醒時皚皚白雪落。
若是將李紫皓原本的世界比作老龜,那么倚天世界便是兔鼠之流,而先前李紫皓帶蘇銥所去的琉璃小世界就只是蝴蝶蜜蜂之類的存在。
三者之間的時間流速區(qū)別極大,李紫皓雖能明顯感受到,卻不能借此山來攻己玉。
折梅山莊那邊還是夏末秋初,綠意盎然。而這邊卻是已經下起了圇冬大雪。
天地間朔雪開始匯聚一處,無數(shù)雪花不再隨意飛舞,似是受到什么指引一般漸漸凝聚一處。
不時便凝聚成一個雪人,只見這等人高的雪人由內而外發(fā)出一道耀眼的光芒,隨著外面的雪花落下,李紫皓也出現(xiàn)在了此地。
李紫皓感受著這種不真切的感覺,伸出手掌握了握,綿軟無力。
上次來到此界的他還是以肉身來此,此番卻只是神魂而至,而方才妙法則是那位仙童的手筆。
看著眼前天地一色,李紫皓也邁步前去......
日頭不長,只是短短幾日,李紫皓便尋得了蘇銥的蹤跡。
太原城內,一處仿膳之所,方才還人影攢動,似是在準備什么宴席,不過這會卻是消停了下來,一襲黃花梨衣的丫頭見沒人了便出現(xiàn)在了此地。
女子雙目放光,搓了搓手后打算“大開殺戒”。此人不是別人,正是游歷至此的蘇銥,自學了那什么《九幽玄天神功》以來,雖然武功修為是上來了,但實在是無聊的厲害,蘇銥自小便是跳脫的性子,哪里能閑的下來?
于是她便仗著自己學了神功就想著去找點樂子,前些時日那益王府內名帖失蹤案自然是她的手筆。
若是侯卿或是李紫皓自是會自持身份,不但不會做而且還會勸阻,可誰讓她攤上這樣一位師父,將臣尸祖一個人隱居多年自然也是寂寞難耐,被自己這個徒兒這么一弄自然是勾起了心中那團想要游樂人間的火苗,于是二人便一拍即合。
這才有了益王府失竊之事,俗話說世間之事只有一次與一萬次的區(qū)別,二人盜過一次后便玩心大起,此番前來太原自然是為了盜取寶物而來。
蘇銥先是看了眼各色菜肴,只是用鼻子嗅了一嗅,就將一些好吃的給裝進了一旁的八角玉盒內,分別有糖醋魚,油炸青蟹.....
拿差不多后,另一只空著的手又是拿了壺上等的女兒紅,隨后便一溜煙不見了蹤影。
李紫皓并不打算暴露行蹤,隱匿氣息后便進入了一種玄而又玄的狀態(tài),若是他不想顯現(xiàn)身形,那這世間便無人能夠看得見他。
蘇銥幾個跳躍騰挪間已經來到了城內一處院落內,方才還大搖大擺的蘇銥進了庭院后便變得拘謹了起來。
“大掌柜,吃飯咯!”說話間蘇銥已經朝房內而去。
此時房內有一人坐著,面前放著一張地圖,若是仔細去看,便可以發(fā)現(xiàn)這圖所繪乃是一處龐大宮殿群閣的結構圖。
其上有四五處是標紅了的,還有一些則是打了叉的。
聽到屋外少女的呼喊,女子放下了手頭的工作,以內力將房門打開,等待少女的入內。
女子先是抬頭看了一眼留于屋檐之上的明月,隨后輕聲呢喃道:“看來是太緊張了?!?p> 而那里便是李紫皓站立所在。
蘇銥三步加一跳便跨過了房門,隨后將八角玉盒打開,依次取出了里面的菜品。
而后坐在將臣臨近的位置后用手托著腦袋瓜道:“大掌柜,不知這次急匆匆來太原是為了什么寶貝?”
將臣不急不慢道:“和氏璧?!?p> “那是什么?”蘇銥疑惑道。
“傳聞此物乃是前朝龍脈具象之物,是太宗皇帝親兄弟的頭蓋骨所制?!?p> 蘇銥一臉吃驚又有幾分嫌棄。
“一塊骨頭?”
“一塊骨頭,不過這塊骨頭比起那幅《江南游》要珍貴百倍?!?p> 蘇銥給將臣拿過碗筷,坐在其懷中抬頭瞧著自己師父的臉龐道:“大掌柜,你說我還能活下去嗎?”
將臣臉色一變,伸手掐了掐蘇銥的臉蛋,將其抱緊道:
“小病小病,信手拈來。”
李紫皓見其并沒有什么大礙便化作天地塵埃消失在了此地。
一處廟宇內,一位紅衣僧人正領著眾多僧童誦讀經書。
殿內燭光忽明忽暗,百十來位僧人卻是不為所動,依舊跟隨著主持誦經。
李紫皓緩緩走入殿內,雙手附后抬頭看向了那純金佛陀。
“世間神佛以世人香火愿力為力量源泉,建立所謂的三千佛國,保來世再無諸多災厄,殊不知諸多牢籠苦厄?!崩钭橡┹p聲呢喃道。
紅袍僧人雙眼看向前方殿門,只見一輪明月高懸于夜空,隨后開口道:“不知尊駕半夜來訪可是有惑于貧僧解?”
李紫皓微微一驚,此人竟能感知到他的存在?
靈臺清明
隨即李紫皓也不再隱匿氣息,出現(xiàn)在了眼前。
“不曾想世間竟有大師這般佛法高深,不染紅塵之人。”
紅袍僧人看向眼前顯出身形之人,開口道:“施主切勿折煞小僧了,不過是運氣好而已。若非施主主動現(xiàn)身,小僧自是尋施主不得?!?p> 李紫皓并不同意眼前紅袍中年僧人說法,卻是開口道:“大師當?shù)闷疬@份修為。
大師即是佛門中人,應是知曉佛國羅天之說,能僅憑一絲感應便知曉我的存在,足可見大師佛法高深?!?p> “施主即說羅天之說,可是有暗指之意?”
李紫皓微微一笑,輕聲道:“你我本是紅塵客,一甲子光載俱化骨,何必論個過往?!?p> 紅袍僧人見對方不愿說,也不再強求。
“施主還是早些離去的好,這太原城再過兩日便要有禍事了?!?p> 李紫皓沒有理會這些,答非所問道:“凡事沉浮自有定,天地靈茫無忘我?比起這些世俗事,我更愿意聽聽大師的佛法?!?p> 紅袍僧人也沒有強求,一手做請,將李紫皓請入殿內,二人跪坐蒲團,開始談論佛法。
燭光微動,人影閃閃,一雙明媚有神的眼睛瞧著下方那位自言自語念著經文的僧人,有些不解。
大掌柜說這光頭可能是她遇到的第一個高手,可蘇銥卻察覺不到這位僧人有什么危險。
蘇銥屏氣凝神,看了看下方的僧人,又看了看僧人后方佛陀手中的一個黃色包裹。
蘇銥打算來個燈下黑,神不知鬼不覺的盜走這個所謂的和氏璧,估計應是在那個包裹內。
如此打算的蘇銥正準備動手,卻猛然驚覺自己竟然不知何時被一股瞧不見的力量給控制住了。
不過下方刻意隱去身形的李紫皓卻看的真切,只見那大殿正中的佛祖像伸出了兩只佛光大手,牢牢抓住了梁上的蘇銥,讓其動彈不得。
李紫皓微微一笑,對紅袍僧人傳聲道:“子妹頑劣,還望大師海涵?!?p> 紅袍僧人微微點頭,起身后看向后方一臉驚訝的小丫頭。
“施主想聽經文,又何須上梁,下來聽是一樣的。”
蘇銥被不情不愿的請了下來,紅袍僧人單手作請,蘇銥礙于實力,只得坐在一旁的蒲團上,聽著眼前僧人一字一句的念著經文,時不時還會解釋其中道理。
蘇銥自幼跳脫,哪里坐的住,這比殺了她還要痛苦。
李紫皓側目看了看坐在身旁昏昏欲睡的小姑娘有些無奈又有些好笑。
月明星稀,微風吹拂。
廊間偶有風鈴聲響起,李紫皓起身出了大殿。
“你來了。”
來人輕聲答道:“來了,她呢?”
李紫皓側身看向殿內昏昏欲睡的蘇銥,輕聲道:“不知她的病情可有好轉?”
來人嘆了口氣后道:“我已盡力,但還是不能根治,不過好在能夠維持現(xiàn)狀,若是讓她跟在我的身旁,定時換血服藥,還是能夠安穩(wěn)度過一生的?!?p> 李紫皓對于這個結果已然算是接受一大半了,轉身看向將臣,拱手謝道:“多謝姑娘,若是以后有用得上李某的,自不敢推脫?!?p> 將臣先是一愣,隨后饒有興趣的看向了對面男子。
“據(jù)我觀察,你這人應是那不的目的誓不罷休之人,又為何要救這么一個萍水相逢的女孩呢?其中又有幾分是真情?”
李紫皓身體微顫,自知失態(tài),隨即開口道:“不知姑娘聽說過遼東蘇家沒有?”
將臣點頭嗯了一聲,示意李紫皓說下去。
“蘇銥有個同父異母的姐姐叫蘇詩雨,如今芳齡二十,已到嫁娶之年,前不久有位男子遠赴千里前去提親,卻是在半道被人截殺了。而我便是他弟弟,你說的不錯,我接近蘇家的確不懷好意,多是為了知曉這件事的內幕,畢竟長兄如父,我兄長不能這么白白死了。但救下這個孩子同樣也是出自真情,與這些骯臟利益無關,即便最后此事是蘇家所為,我依舊不會去怪罪她的?!?p> “算你還有點良心,這孩子尸祖我罩了,天下便沒人能傷他分毫?!?p> “多謝。”
二人說話間,又有客至。
大殿內,見紅袍僧人終于停下了滔滔不絕的口中經文,蘇銥總算是精神了,一雙無辜的大眼睛怯微微的看了看眼前的僧人,一邊想著這僧人能放了自己,一邊還在心中念叨自家大掌柜咋個把自個給丟在這不管了。
見對面紅袍僧人起身,蘇銥也不敢再坐,趕忙起身。
“今日貧僧所頌乃是《大夢經》,女施主也累了,便早些與家人回去吧,若是以后想...”紅袍僧人話音還未落下,蘇銥一蹦一跳間就出了大殿,剛好與將臣撞了個滿懷。
“大掌柜!”蘇銥激動道
一位年輕背劍男子剛好來到庭院,見到這一幕。有些驚訝道:“你是蘇銥?”
來人正是李星云,來此地正是為了拿那所謂的大唐龍脈和氏璧。
“哦!我想起來了,你是那個受了重傷的哥哥。”
此時的李星云再也沒有以前那種童真了,滿臉的苦楚。努力擠出了一個笑容。
“這位應該便是尸祖將臣了吧,白兄呢?”
“他呀,回去了唄。對了,你來這寺廟干什么?也是來偷和氏璧的?”
李星云無奈的笑了笑,便知曉這倆人是來做什么的了。
“李施主,多年未見?!闭f話間,紅袍僧人慧覺也出了大殿。
“慧覺大師,多年不見?!?p> 由于李紫皓刻意回避,所以李星云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他的存在。
了解了這邊蘇銥的病情后,李紫皓也不打算停留,緩緩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