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攸將自己心中已知和未知的疑問全都寫了出來,并嘗試一點點分析著。
“首先,第一點是沒有疑問的……”
他在第一條上畫了一個勾。
“第二點,昨夜我并未受到李德順的襲擊,或許可以證明怪談并不會襲擊創(chuàng)造者。”
“不過實際上除了紀芙蓉外,它也沒有傷害任何人,或許它不襲擊我,也只是因為我并不在它的襲擊名單上罷了?!?p> “因此,我無法佐證怪談是否會襲擊它的創(chuàng)造者……”
“第三點,這也是最重要的一點,怪談創(chuàng)造后生成的批語,的確暗藏內(nèi)幕,如果沒有這段批語,我會以為紀芙蓉是我害死的,但是……又有誰能證明,這段批語不是怪談筆記胡編亂造的呢?”
陳攸皺了皺眉,“不過,怪談筆記胡編亂造的可能性很小,畢竟從怪談因子需要‘喜怒哀怨懼’五種情緒上就能分析出,它絕不只是為了殺戮而存在?!?p> “因此,很有可能李德順的確是被害死的,而殺他的就是妻子紀芙蓉!”
“除此之外,那段批語中,還隱藏著‘飛蛾撲火’這四個字,這個成語放在批語中,也有點像是一條線索,代表了這個怪談只能形成一次嗎?只要報了仇,李德順也會消失?”
“又或者,其中那個火字,代表了李德順害怕火焰?如果反推過來,害怕火焰的東西,那個靈堂中也唯有那具紙人了,是不是暗指李德順歸來后,就附身在紙人上面?”
陳攸不禁回憶起來,自己昨夜正是產(chǎn)生出這個聯(lián)想,才發(fā)覺出靈堂的那具紙人不見了。
只是,這個問題他暫時無法解釋,于是陳攸在第三條上重重劃下一個問號,隨即又看向第四條。
怪談是否有自己的思想和智慧?
“不能證明有,也不能證明沒有……”
這是陳攸暫時的答案,怪談索命,或許只是因為李德順保有生前最后的記憶,而記憶并不代表思想,或許李順貴只是一團執(zhí)念罷了,甚至只是由怪談筆記塑造出來的東西,真正的李德順早就死了。
當然,陳攸也不會一口咬死,或許那個殺死紀芙蓉的真的是李德順本人呢?
陳攸在第四條上打了一個問號,然后又看向下一條。
第五條是完全沒有任何問題的,陳攸打了一個勾,他已經(jīng)可以確定怪談因子和流傳度有關(guān),這一點不需要質(zhì)疑。
至于第六條,那就要等以后慢慢試驗了,他之所以有這個疑惑,是因為如果“念”沒有別的作用,完全可以由怪談因子直接轉(zhuǎn)化成壽命,而不是先轉(zhuǎn)化成“念”,然后再用“念”來兌換壽命了。
至于那個數(shù)字‘13’,肯定不是年齡,或許代表了自己是怪談筆記第13任契約者?
陳攸搖了搖頭,看著這六條,眼神中逐漸變得空茫起來,如今他還有另外一個疑惑,那就是這個世界,究竟是怎樣的?
之前他還以為這個世界和上一世一樣,都只是一個平凡普通的世界,可是怪談筆記出現(xiàn),卻徹底打破了他的認知。
“我至少需要弄清楚,這個世界到底只有我一個人擁有這種超自然力量,還是說,我也只是眾多超自然中的一員?”
當然,這種調(diào)查他已經(jīng)進行了三天,只是很可惜,他并沒有在網(wǎng)絡上找到有關(guān)超凡的蛛絲馬跡。
昨夜他甚至還特意去探查網(wǎng)絡上流傳的怪談,結(jié)果卻發(fā)現(xiàn),這個世界就連鬼故事都少得可憐,甚至可以說恐怖文化十分貧瘠了。
對于鬼怪的定義,人們還停留在電鋸殺人狂、人皮面具、畸形怪物等等物理攻擊的層面,恐怖電影也多半如此,以血漿片和精神病為主流,遠沒有自己上一世電影中的鬼怪詭異。
而這個世界的信仰,是人死后上天國或下地府,十分單調(diào),也十分樸實。
一個恐怖文化匱乏的世界嗎?
不知為何,陳攸突然有些許的冷意,這個世界越是如此表現(xiàn),他越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將目前的疑惑和理清的頭緒默默記在心中,陳攸撕下了那頁分析的紙張,將其慢慢揉碎,和其它廢紙一起丟進桌斗內(nèi),這些廢紙他還要在放學后處理掉。
可是,在他將雙手伸進桌斗的時候,突然傳來一陣怪異的刺疼感,就好像有什么尖銳的東西被擺在了里面。
陳攸低頭看去,卻發(fā)現(xiàn)桌斗內(nèi)竟然擺滿了異物……
兩顆有些蔫啦吧唧的蘋果、一盒“情人之淚”巧克力,一些看起來就很少女的零食,以及一堆用彩紙折疊而成的千紙鶴。
而剛才那個刺疼感,就是手背碰到千紙鶴時傳來的。
“這個是……”
陳攸神色一閃,他隨手拿出一只粉色千紙鶴,卻看到上面似乎有字,于是一點點拆開,果然發(fā)現(xiàn)三個小字——
【喜歡你】
字體娟秀而靈動,帶著一點兒連筆的韻律,就好像在紙上跳躍的精靈,甚至連筆墨都帶著一股淡淡的墨香,那是香味中性筆的味道。
果然……
陳攸的神情不禁有些怪異,他知道原身的皮囊確實不錯,只是沒想到竟然還真有女生前來表白?
看來,自己是時候在B乎發(fā)一篇帖子了,名字就叫《長得像陳冠希到底是一種什么樣的體驗?》
思想略微有些拋錨,陳攸連忙晃了晃腦袋,此時他已經(jīng)明白,這些千紙鶴,應該是某個女孩曾經(jīng)暗戀自己,因此將相思寄托在了千紙鶴身上。
可是,她似乎并不敢表達自己的感情,直至自己請假后,這才才將千紙鶴放進了自己的書桌……
陳攸剛想把所有千紙鶴都收起來,可是他卻發(fā)現(xiàn),這些千紙鶴有的上面已經(jīng)蒙上了一層細細的灰塵,有的卻嶄新無比。
這些千紙鶴的制作時間,似乎并不是同一批次的……
想到這里,陳攸翻出一只較新的千紙鶴,輕輕打開。
【為什么?】
同樣娟秀的字體,同樣的香味型中性筆,可是字里行間,多出了一抹疑惑,一抹苦澀,字體也變得潦草了些。
陳攸挑了挑眉,難道自己猜錯了?這些千紙鶴并不是同時放入的,而是分批次放進去的?
想到這里,陳攸迫不及待再次拿出一只看上去最新的千紙鶴。
這只千紙鶴不同以往,上面竟然寫滿了密密麻麻的字,陳攸帶著疑惑打開,隨即卻呼吸一滯。
【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
整張紙上,密密麻麻涂滿了觸目驚心的文字,字跡也變得凌亂不堪,似乎寫這段話的人正處于某種極度怨恨的狀態(tài)。
陳攸有些疑惑,這些千紙鶴新舊不一,分明不是同一批次放進自己桌斗的,難道說,原身竟然從未處理過這些千紙鶴?
不,或許是自己理解錯了……
他很快便醒悟過來,這些千紙鶴的確是同一批次塞進自己的桌斗內(nèi)的,而新舊不一的原因則不在此,而是因為編這些千紙鶴的人每次只編一兩只,然后保存下來,通過這些千紙鶴來記錄自己懵懂的暗戀。
只是,隨著時間推移,她的心態(tài)漸漸變了,等到最后寫下“去死吧”的內(nèi)容之后,她將從開始保存下來的千紙鶴全部塞進了自己的書桌。
從少女懷春的羞澀,到癲狂凌亂的殺意,自己到底做過什么,能讓對方如此憤恨?
陳攸不自覺的打了一個冷戰(zhàn)。
自己該不會被柴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