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老秦
他很快便回想起當時神識從里面開了一個口子，自己在空中俯視著地面，有兩波人在對陣廝殺。
那些人所在的位置，似乎就是這座山的附近。
沒錯，河水貫穿山體的中間，齊整地將山體分成了兩半，和這畫中的情景一模一樣。
見榮嘉安有些異樣，他便追問道：“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榮嘉安頓時又覺得這可能是一個圈套。
他還記得孟先生在談到巫圣道來到中原大肆搜捕覺醒者的時候，已是聞風(fēng)色變。
而且當年他們只是和此事沾了點邊兒，就差點丟了性命，父親也因此失去了覺醒者的血脈。
此時竟有人將它放進了畫中，以此來尋找相同經(jīng)歷的人，這難道又是一場悲劇的前兆嗎？
不管是誰帶有覺醒神識，都可以說是最大的秘密了，孟先生他們也幾次三番地告誡自己不要透露給外人知道。
榮嘉安不禁暗嘲自己還是太過年輕，怎么會中了這樣明顯的圈套。
可他轉(zhuǎn)念又一想，對方如果是在找覺醒者，那也有可能和巫圣道有關(guān)，畢竟他們之前就有前科。
如果被自己言中，對方真的與巫圣道有關(guān)，那父親出走的事情可能也會有眉目。
榮嘉安暗暗下了決心，低聲對卜小鑫說了聲：“動手！”
卜小鑫聽了這話，嘴角一翹，好像一直在等待著這一刻的到來，就像兩人當天在出租房一樣，
只不過現(xiàn)在的他已經(jīng)今非昔比。
他擼胳膊挽袖子，一步步地向那人靠近。
那老板也是機警，見狀便知道對方準備要出手了，竟選擇了先發(fā)制人，
卜小鑫還剛走到兩人中間的位置，老板便舉起手中拐杖“咚”的一下敲擊地面，身體緊接著便借勢竄了過去。
他雖然身形畸變，速度卻不慢，在沖向卜小鑫的途中，腳甚至都不曾著地。
只見他舉起拐杖，狠狠地砸向了對方肩膀的位置。
卜小鑫抬手很隨意地就抗住了對方的攻擊，可就在觸碰到拐杖那一刻，他露出了驚異的眼神，
似乎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議的事情。
率先打出一仗的老板，臉上也露出相同的表情。
高手對戰(zhàn)，一個瞬間的恍惚，可能就會喪命，幸虧卜小鑫的實力強過對方。
面對老板的攻勢，卜小鑫松拳變爪，直接將拐杖牢牢地抓住，順勢往懷里一帶，而另一個只手則中出重拳，打在了對方的身上。
兩人本以為他跟過來起碼得有些手段，卻不想，這一拳竟直接將他打了出去。
只見那老板的身子瞬間就飛了出去，緊接著撞到了一旁的大樹上。
“砰！”
榮嘉安見到這一幕，忽然有些后悔，自己說動手的意思實際是想將對方控制住，可沒想到卜小鑫一拳就把他打飛了。
趕忙來到他的身邊，問道：“這么重，不會打壞了吧？”
卜小鑫卻心有成竹地說道：
“放心吧，我有分寸……喂！別裝了，趕緊起來吧?！?p> 果不其然，那人掙扎了一下，慢慢站起身來。
他捂著自己一側(cè)的肋骨，有些吃驚地看著卜小鑫。
榮嘉安此時也吃驚這胖子的成長速度，暗叫：他什么時候變得這么會拿捏分寸了？
但他并沒有注意老板驚異的眼神。
當時對方一仗下來，卜小鑫的胳膊略微一沉，便知道了對方的深淺，所以當他回擊時，
也只是打出了對方能夠承受的程度。
而兩人此番吃驚的卻是同一個原因，那就是他們的力量本源很相似。
卜小鑫發(fā)現(xiàn)此人的力量里面含有一股特別陽剛的內(nèi)勁，而和榮嘉安比試的經(jīng)驗告訴他，
這并不屬于覺醒者的氣，反而跟自己的力量有異曲同工之妙。
在他的認知里，這個世界的修行體系只有覺醒者一脈，自己只是比較特殊的一種。
此時卻見到了和自己相似的人，這讓他不禁想要弄清其中的真相。
兩人雖然都這樣想，卻都并沒有說出口，對方更是開懷大笑道：
“哈哈哈，看你年紀輕輕，就能習(xí)得如此本事，真是讓人佩服。
“夸獎就不必了?！?p> “不知你是哪位修行大師的高徒啊？”
“我看你真是不懂規(guī)矩啊，來黑市的哪個不喬裝蒙面，我們的身份是那么容易就告訴你的嗎？
況且還是我的手下敗將?！?p> 老板敗下陣來后，似乎對他有些忌憚，忙致歉道：
“剛才的事是我魯莽了，我姓秦，單名一個言字。此前試探兩位，并無惡意，你們?nèi)羰遣幌訔?，可以叫我老秦。?p> 卜小鑫并沒有馬上詢問有關(guān)他力量的事情，而是記掛著剛才老秦問榮嘉安的事情。
轉(zhuǎn)頭小聲對榮嘉安說道：“他現(xiàn)在肯定是走不脫了，你先摸摸他的底?！?p> 榮嘉安點頭，上前問道：“老秦，你剛才的話讓我想起來了，這山水我確實見過。
不過我要你先告訴我，為什么要找我……或者說，為什么要找認識這幅畫的人？”
見對方的實力一般，榮嘉安便放棄了先擒住他的打算，干脆直接問了起來。
見他承認，老秦竟如獲至寶般地笑開了花：“啊……哈哈哈~謝天謝地，可算是找到了。實不相瞞，其實我是受人所托。
這畫是一位故人留在我店里的，他希望能通過我店里來往的客人，尋找一位曾在夢中見過這幅畫中山水的人。
但具體是什么事情，我也不知情，因為我欠他的情，便答應(yīng)了他?！?p> 榮嘉安恍然，原來他們是在利用這幅畫來找人，可畫是掛在店里的墻壁上，光靠來往的客人去篩找，效率也太低了……
不過他立即就反應(yīng)過來，道：“莫非你之前做測試送東西，也是為了找人這個目的？”
老秦點頭道：“你說的不錯，他給了我兩個條件，只要滿足任何一個便是了。那幅畫不過其中一個，而另一個條件便是測試了?！?p> 榮嘉安心里頓時不安了起來。
不安并不代表他不相信老秦所說的，相反的，他此時已經(jīng)完全確定對方就是在找覺醒者，而且是像他這樣的覺醒者。
身邊知道自己有原始血脈的人，都沒有這種經(jīng)歷。
換言之，能看到這種景象的人，至少應(yīng)該是帶有覺醒神識的人。
對方這一定是在找原始血脈覺醒者啊！
難道幾十年前的江湖慘劇又要重演了嗎？
自己還是太年輕了，雖然并沒有直接承認，但剛才這么說，無疑就是已經(jīng)告訴人家自己他要找的人了。
榮嘉安自知已經(jīng)暴露，但還是反問道：
“你又沒和我交過手，怎么知道我就是你要找的人？而且我也沒告訴過你是在夢中見過?！?p> “和兩位之前的接觸，我就已經(jīng)猜到你們的關(guān)系，沒有惡意，只是單純覺得你是兩人中占主導(dǎo)位置的。而從你們剛才躲閃的身段就可以看出一些端倪了，他尚且如此，你的實力應(yīng)該就更強了吧！
從你們的對話中，我還知道了這畫中的山水并不是你在現(xiàn)實中遇到的地方，既然你承認見過，那我想它一定是在夢中了?！?p> 果然，對方猜的一點也不錯。
可即便是不幸被言中，這種時候還是要變未動為主動。
想到這里，榮嘉安繼續(xù)質(zhì)問道：“你剛才說的不過是猜測罷了，我們并沒有承認，你也不用慶幸找對了人。騾馬巷每天人來人往，你到目前為止找到了幾個？”
“他將這幅畫放到我的店里，這一等就是很多年，在你們之前一個都沒有?！?p> 卜小鑫奇道：“很多年？這之間就沒人看上這幅畫？別是個騙子吧，電視里曾經(jīng)介紹過，那些高級騙子手都精明的很，會不會是盯上了你家的什么寶貝，故意給你下的套?！?p> “兩位有所不知，我是黑市的老商家了，店是祖產(chǎn)，因為正好是在黑市的街面，便做起了小生意。這里除了商品交易之外，更多的是信息傳遞，我也不例外。
可由于疏忽，我一次醉酒將別人的機密透露了出去，遭到了委托人的報復(fù)，差點就死了。就是這位故人保下了我，他不僅救了我的命，還將恩怨結(jié)清。
雖然這后半生只能是這幅模樣，我卻已經(jīng)很知足了。
我相信就憑我這點家底，還入不了他的眼，那可不是個的普通人吶！”
“不是普通人的意思是……”
“他是個覺醒者?！?p> 果然，一定是巫圣道又在搞什么陰謀了，榮嘉安追問道：“他是哪個宗門的？”
“我想這其中的內(nèi)情還是由他親自與你們說比較好。二位可否屈尊與他見上一面，就算是成全他的遺愿也好??？”
“意愿？什么意思，他要死了嗎？”
聽到這話，老秦表情有些黯然：“話雖不好聽，可這卻是實情，他在修煉的時候誤入歧途，親手將大好的前程葬送，能撐到今天已是不易。
我冒著極大的風(fēng)險，在黑市附近出手，也是實在不忍再看他繼續(xù)遭受痛苦。”
“……”
卜小鑫了榮嘉安一眼，“你說的倒是挺感人的，但我們憑什么相信你？如果你們是有什么壞心思，到時候我們找誰說理去?！?p> 老秦苦笑：“他命不久矣，何來的壞心思??？”
卜小鑫自然能理解榮嘉安的想法，此時如果能再深一步了解對方的情況，可能真的會有榮大海的消息也說不定。
“你怎么說？”
榮嘉安其實也很為難，在異地他鄉(xiāng)，還是黑市這種魚蛇混雜的地方，僅僅因為對方的一個善舉，就要去往一個未知的地方，這很有可能會讓自己陷于危險。
這種事之前在父親那里那里是明令禁止的，如果他沒有出走，自己是斷然不會搭理對方的。
但自己此刻最大的希望就是能夠找到父親，好不容易有了一些線索，怎么能輕易放手呢？
他向卜小鑫點了下頭，說道：“既然老秦要報恩，我們就成全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