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柳曉雅
榮卜二人在騾馬巷碰到的小姑娘,在苦求老人未果后,當(dāng)晚便獨(dú)自來到一個沒人的地方。
“那個戒指的紋飾那么好看,要是能送給師父的話,她一定喜歡。”
說出這話,她雙眉帶彩,好像此刻已經(jīng)拿到了一般。
可當(dāng)她低頭看向自己空空如也的雙手時,又不禁嘆了口氣:
“哎~這樣子回去,還是少不了一頓罵呀!”
她叫柳曉雅,在上浦市臨海的一座山里修行。
因?yàn)樨澩妫`了回家的時辰,便想著給師父帶個禮物,好讓她能對自己從輕發(fā)落。
奈何她生性率真,妄想通過自己的真誠能夠打動賣貨的老人,可不想事與愿違,終是無功而返。
雖然她沒有通過那駝背攤主老秦的測試,但那個過程卻讓她感覺好玩得緊。
當(dāng)時老秦取出一個紫色的小罐子,打開后里面飄出一個紅色的小球,看上去如棉絮一般,輕輕颯颯,在空中飄忽不定。
她想用手去抓,小球卻忽得一下閃開,沒多久便被老板用罐子吸了回去。
之后,老秦便告知她沒有通過測試。
“看來還是自己的修行不夠,不然就能抓住它了?!?p> 柳曉雅是這么想的。
但她不知道的是,測試并非是要抓住小球,而是吸收,那一團(tuán)紅色小球是某個覺醒者死后留下的血脈。
如果當(dāng)時榮嘉安在場,就是另一個結(jié)果了。
雖然違反了和師父的約定,但柳曉雅也不敢太過造次。
腳下踢著小石子,慢慢悠悠地來到河道旁,見左右沒人,便一個猛子扎進(jìn)水里消失不見了。
當(dāng)她返回到山里的家中,果不出所料,師父已經(jīng)等候多時了。
“三鐘已過,為何遲遲不歸?”
只見堂中坐的是一位穿著深灰色海青的女道士。
她束發(fā)盤髻,頭戴五月滄海冠,眉目上揚(yáng),彰顯威嚴(yán)。
手把一串木質(zhì)流珠,可能因?yàn)槟觐^有些長,已經(jīng)被磨得有些錚亮了。
說話間她正襟而坐、眼不斜視、身形挺正、聲音廣播。
雖為這此間道士,卻與現(xiàn)代氣息相去甚遠(yuǎn),宛如一位離世脫俗的世外高人。
頭頂正上方掛一幅字,正中寫道:文居雅正
道人手邊的桌幾上立著一口帝鐘,巴掌大小,作劍處呈山行,手持的法杵位置纏以紅色繩結(jié),末端是一個小鐘的形狀。
這東西是道家的法器,也可作樂器,通常做警示之用。
而這東西對柳曉雅來說,卻是叫她歸家的訊號。
雖然帝鐘的聲音不大,但鐘身有秘法所刻的經(jīng)文和符咒,百里之外都能聽得到。
若搖過三聲之后還不歸家,便會被處罰,這是她入世前和師父約定好的。
柳曉雅見師父責(zé)問,連忙跪下解釋。
“今天我看見了一個寶貝,想著給師父帶回來,可爺爺怎么也不肯答應(yīng),非要錢財(cái)交易不可?!?p> 見柳曉雅急于辯解,師父反問她道:“我何時需要你帶東西回來給我?”
“那戒指上面還有海浪的波紋,甚是好看,我想著師父一定喜歡……”
雖然這正是她當(dāng)時的想法,可說著說著聲音卻越來越低,到后來竟完全沒有了底氣。
“你不過是想用那些俗物哄我高興,以此來抵消你晚歸的罪過罷了!”
“人家只是想盡盡孝心么”,她撅起小嘴,妄圖以這種撒嬌式的得到師父的原諒。
師父聽到這話,生氣地斥道:
“妄我教你凝丹,將你點(diǎn)化,卻不想你竟將那些邪祟的品性一并修了來,看來我若是不使出雷霆手段,你必是不肯認(rèn)錯了?!?p> 看到師父震怒,她趕忙磕頭求饒道:“師父息怒,弟子知錯了,弟子知錯了。我確實(shí)是怕師父責(zé)罵,才想著討回什么好東西孝敬您的。”
“錯便是錯,勿用解釋!你可知我平生最厭煩那巧舌如簧之人?!?p> 柳曉雅咬了咬唇,抿嘴不語。
師父見她沒再還嘴,態(tài)度便緩和了些:
“曉雅,你要知道非是為師要強(qiáng)加于你那些繁規(guī)禮教,只是你不好容易修來這人形之身,時刻都要謹(jǐn)記自己已非異類,任何可能會阻滯你前進(jìn)的惡習(xí)都要摒除。
否則你很可能都等不到下一次雷劫,道行就散盡了,這道理你可懂得?”
“師父訓(xùn)誡,弟子一定謹(jǐn)記!”
“嗯……這次念在你是初犯,我便不予追究,但晚歸的事還是要予以警告,去偏堂領(lǐng)罰吧!”
柳曉雅雖不愿,卻明白師父此舉也是為自己好,便磕了個頭退了出來。
第二日,天邊剛露白,柳曉雅便從偏堂走了出來。
她伸了一個懶腰,好像這一夜的罪罰并沒有給她帶來什么不好的影響,反而令她精神煥發(fā)。
院中的綠植伴隨清晨的微風(fēng),羞澀地?fù)u擺,空氣中還夾雜著嫩竹的清香。
她拿起掃帚將各處清潔了一番,一邊做一邊自言自語道:
“就算是把它要來,師父也不會歡喜了。不過,那里倒真是好玩,遍地的寶物……”
話未說完,她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手扶下巴道:“好像去那里的人都要蒙面呢,對呀!幸虧我想來了?!?p> 她滿意地點(diǎn)點(diǎn)頭,似乎在慶幸自己想起了什么了不起的事,便繼續(xù)手里的工作。
黑市只有在晚上才會營業(yè),但柳曉雅并不知情,她做完了自己的工作,換了件衣裳,便又跑了出去。
雖然她不知道那是一個什么樣的所在,但自信只要在師父叫自己時立即趕回來,就不會受到責(zé)罰。
可當(dāng)她到了騾馬巷卻發(fā)現(xiàn),所有的門店都關(guān)著門,竟一個人也沒有。
“他們都去哪了,昨天不是還在嗎?”
她一人喃喃自語地來到了那個昨夜賣戒指的攤位,也沒有任務(wù)出現(xiàn),仿佛這里從來沒有出現(xiàn)過任何一個人。
就在柳曉雅感到莫名其妙之時,從巷子的盡頭傳來一陣急切的腳步聲,正向自己的方向趕來。
“終于有人來啦,大概是自己到的太早,這里還沒有開始營業(yè)吧”,她自顧自地勸慰道。
可當(dāng)?shù)谝粋€人出現(xiàn)在她的視野中時,卻發(fā)現(xiàn)事情有些不對勁了。
那些人各個都穿著黑色的西裝,并不像是昨晚遇到的那些商客,而且眼神凝重,好像專門是來找自己算賬的一樣。
柳曉雅沒有采取任何行動,而是讓到路的一邊,讓他們先過去。
可那些人卻很快就將她包圍了,還欲有上前抓捕之勢。
柳曉雅睜著大眼睛立在人群中,無辜地被眼前那些人盯著。
她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而且又是小姑娘身形,對方雖然人多,一時卻也沒有一個上前對她動粗。
很快,人群中走出一人,他打量著這個豎著馬尾辮的小姑娘,問道:“你是什么人?來這做什么?”
此時的柳曉雅蒙著面,可真實(shí)表情卻有些愕然,她暗想:怎么這樣???昨晚還都蒙面來的,今天就露臉了,到底應(yīng)該怎么做呀?
她不解地回道:“你們是誰呀?不是要蒙面嗎,為什么一晚上的功夫都變啦?”
問話那人像是聽到了什么要緊的話,呵斥道:“是誰告訴你蒙面的?昨晚你是不是也來過這里?”
“對呀,我來玩的呀,我跟老爺爺要東西,他不給,人都去哪了?”
另外一人趕忙湊到問話那人的耳邊,悄聲說道:“大哥,這小姑娘有問題,上頭確實(shí)是說丟了東西,不如抓回去嚴(yán)加審問吧?!?p> 那個“大哥”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道:“我不管你跟他要什么,人已經(jīng)死了,這事你脫不了干系,抓住她,回去讓坐館大哥定奪?!?p> “上!”
說了一聲“上”,人群中頓時站出來四五個人來,話語間拿起繩子就要綁,柳曉雅就是再天真也知道對方此刻要做什么了。
她左腿后撤一步,雙臂在胸前畫了一個圓,收手后徑直向兩側(cè)一拍。
“嗡!”
那四五個要動手的人,只覺眼前掛過一陣大風(fēng),下一秒,人直接就被推了出去。
因?yàn)榱α窟^于強(qiáng)勁,還連帶撞倒了后面的幾個人。
這一掌,頓時引起了一陣騷動。
“大哥”雖然有所準(zhǔn)備,卻也還是有些震撼,不過這也讓他更加確認(rèn)了這小姑娘一定和昨晚的命案有關(guān)。
他沒有慌張,而是讓眾人圍成了里外更兩層的圓形包圍圈,隨后還讓一個手下趕回去叫了幫手。
柳曉雅見狀得意地拍了拍手,輕蔑道:“真是不禁打,再多來幾個啊~”
她越是這樣的態(tài)度,眾人越是緊張,他們怎么也想不到這樣身形小巧的一個姑娘,竟能發(fā)出這么強(qiáng)大的力量,更有人心中質(zhì)疑:
莫非她是覺醒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