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過火
于海棠得了領(lǐng)導(dǎo)的授權(quán),那氣勢可就不同了,在許大茂看來,有那么一點小人得志的意思,不過他沒放心上,再怎么著這事兒也輪不到他管。
為了湊齊表演節(jié)目的人員,于海棠借著李副廠長的名義,到各個部門去調(diào)了不少人。
她找了兩個比較會來事兒的女工當(dāng)她的幫手,每天游走在廠區(qū)的各個角落,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還真別說,她能力還是有的,短短幾天,一個草臺班子真被她給搭起來了,也被她挖掘出來不少人才,吹拉彈唱全都有了。
李副廠長對她很是滿意,曾親口說,如果匯演成功,將會把她提為文藝干事。
這樣一來,她的熱情更高了。
對于搞匯演這件事情,有人說好,當(dāng)然也有人看不下去的。
因為她的一系列舉動已經(jīng)對正常的生產(chǎn)活動有了一些不好的影響。
這天下午,許大茂車間拿材料回辦公室,路過廣播室門口,見好幾個人正在那兒趴門縫呢。
其中就有他們宣傳科最八卦的倪姐,也是和他競爭最大的那位,不過在這種聽八卦的時候,那點兒競爭關(guān)系早就被她拋到腦后了。
見他要開口說話,她馬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示意他也跟著一起聽。
許大茂一見,肯定有大料!
這幾天倪姐一直對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這會兒竟然對他和顏色悅色的。
他也識趣,順著倪姐的意思,也一起趴到了門邊。
剛湊上去,就聽到門內(nèi)傳來于海棠氣極敗壞的聲音,“楊為民,你這是什么意思!作為我的對象,你不幫著我就算了,還在我背后捅刀子!”
“不是,海棠,你聽我說?!?p> 這是楊為民的聲音,不過后面就聽不清了,他把聲音壓低了,只能隱約聽到一點點,大概就是在哄于海棠了。
大伙兒見聽不到什么了,也就一哄而散。
許大茂覺得很沒意思,只聽到了一句沒頭沒腦的話。
轉(zhuǎn)眼一看,倪姐的表情很是豐富,她一直在這兒,肯定知道來龍去脈。
“倪姐,您今天氣色可真好,這件衣服是新買的吧,很襯您!”
女人嘛,肯定喜歡喜歡別人夸自己。
許他這話一出,倪姐的臉上就爬滿了笑容,她拿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這衣服是我家那口子去南方出差時帶回來的,聽說是今天剛出的花樣。算你小子有眼光,說吧,有什么事兒要問姐?”
許大茂也不說話,手往廣播室的方向一指。
倪姐也是個聰明人,秒懂。
她點點頭,做了個口型,意思是回辦公室說。
今天倪姐的興致很高,一回到宣傳科室,就把她所知道的前因后果全都倒了個干凈。
辦公室的眾人一邊整理材料,一邊聽她說八卦,倒也自在。
原來啊,于海棠這幾天四處挖人的舉動犯了眾怒,幾個車間主任聯(lián)合起來到楊廠長那里把她給告了。
事情是特別的巧。
今天上午,楊廠長和李副廠長剛?cè)ド霞壊块T那邊開了一個會,會議的主要內(nèi)容就是整頓最近學(xué)英雄樹榜樣行動中的一些歪風(fēng),要從根本上認(rèn)識到英雄榜樣的本質(zhì),學(xué)習(xí)他的這種精神,而不是盲目地搞一些形式主義。
軋鋼廠因為搞文藝匯演的事情被點名批評了。
本來這事兒應(yīng)該傳不到上級領(lǐng)導(dǎo)那里去的,只怪李副廠長貪功,提前把風(fēng)聲給露出去了,沒想到功勞沒撈著,卻背了一個批評。
楊廠長剛開完會回來,就接待了來告狀的車間主任們,聽完他們的話,他是怒上加怒。
于是,也不顧不得講情面了,把李副廠長那一痛批,而李副廠長還沒法反駁,因為這個事兒確實是他背著楊廠長一手操辦的。
對著楊廠長,他只得假裝誠懇地檢討,保證不再犯同樣的錯誤。
但心里是那個氣啊,對上不能發(fā),對下可以呀,于是,以于海棠為首的文藝積極分子們被他批了個狗血淋頭。
于海棠是一路哭著跑回廣播室的。
后來的事情大致就能猜出來了。
楊為民聽說了這事情,當(dāng)然要過來安慰自己的女朋友了。
可這也是個笨的,起先還在那兒安慰著呢,說著說著變成責(zé)備了,怪于海棠太激進(jìn)了,最后竟然說自己也是支持那些車間主任的,搞文藝不能影響正常的生產(chǎn)工作,安慰變成了拱火。
這才有了許大茂聽到的那番話。
“倪姐,您這消息可真是夠靈通的?!?p> “那當(dāng)然,你倪姐我是誰??!”
他們說得正熱鬧著呢,科長從外面回來了,輕輕咳嗽了一聲。
辦公室立馬安靜了下來,一個個低著頭忙自己手頭上的工作。
“小許,你跟我進(jìn)來?!?p> 科長環(huán)顧了一下辦公室,然后丟下一句話,進(jìn)了里面的科長室。
許大茂站起身,旁邊的倪姐用嘴型問他,“什么事?”
他搖搖頭,兩手一攤,意思是自己也不知道。
等他進(jìn)到里面,在科長的示意下坐到辦公桌的對面。
“小許啊,手頭上的事情先放一放,先幫我寫一篇文章,主旨就是在學(xué)英雄樹榜樣的活動中,要實事求是,扎扎實實,講究實效,不要搞形式主義。明天早上交給我,可以嗎?”
許大茂心想,都快下班時間了,說是明早要,擺明著就是很急的,自己怎么著也得說可以啊。
于是,他站起身來,大聲說,“可以,保證完成任務(wù)?!?p> 當(dāng)晚,在家里熬到半夜,終于寫出了一份他自認(rèn)為還不錯的文章。
一上班就交到了科長的手中,他從頭到尾仔細(xì)讀了一遍,拿筆改了幾小處,對許大茂點點頭。
“寫得不錯,把這幾處修改一下,然后謄抄一遍,交給廣播員小于,讓她在廣播里朗讀一遍?!?p> 可是,自從于海棠讀了那篇演講稿后,只要見到許大茂都是橫眉冷對的,搞得他有點莫名其妙的。
還是操作員小張給他解了惑,原來是于海棠太敏感了,認(rèn)為他稿子里寫的某些人就是指的她,是在諷刺她。
許大茂真是覺得有點冤,他寫的時候壓根就沒想到她于海棠,這純屬她自作多情了。
反倒是倪姐,從那天以后竟然一直對他和顏色悅色的,估計是一起八卦的事經(jīng)歷,讓她對許大茂的印象改觀了。
這還真是無心插柳了。
經(jīng)年舊事
又是一年高考季,不由開始憶往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