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亞葉
我做了一個夢,在夢里,我回到了自己小時候住的家。
那是一間向陽的三室一廳的平房,紅色的屋檐搭在土黃的墻壁之上,院落中種了幾棵葡萄與油菜,綠色的植被與建筑物的涂料交相輝映,一片祥和的樣子。
院子的東邊一角除了一間小小的雜貨間,旁邊還有一顆特別高的橡樹,既可遮陰又可避雨。
我漫步在家中客廳的木地板上,溫暖的陽光從一側田字格的窗戶里照了進來,因為照射的角度在地板上拉成了一個平行四邊形。
我慢慢走近窗戶,任憑陽光照射在我的身上,暖暖的,而且窗外也沒有任何的喧囂,那是感染戰(zhàn)爭前黃金時期時特有的寧靜與和平。
但我只是淺笑了一下,我的心中相當明白這一定是場夢,因為我在這個末世中經(jīng)歷過的各種殘酷的事已經(jīng)烙印在我腦海的最深處,已經(jīng)刻骨銘心無法忘記了。
“不過這樣也好?!蔽易搅司眠`的沙發(fā)上,讓自己深深地陷進柔軟的皮墊中,好久沒做一個這么好的好夢了,干脆享受一下吧。
就在這時,我隱隱約約聽到了一個女聲,雖然聽不清楚她在說什么,但我知道她一定是在呼喚我。
我循著聲音走向家門口,就在我剛剛推開家門時,突然,一只僵硬的感染爪子猛地從半開的門縫中扯住了我的袖子。
隨后更多的感染者扭動著身子,盡全力試圖擠進我家中來,盡管我用力使用后背倚住了門,但巨大的力量還是把門頂開了。
一只感染者從后將我撲倒在地,隨后我感覺到五六張長滿尖牙利齒的嘴在我身上各處撕咬。
痛,全身都痛,這種從四面八方襲來的痛瞬間將我痛醒了,而那個聲音也越來越清晰。
“麻藥失效了!快再次注射!”隨著這樣一聲喊叫,我感覺到一星半點的刺痛從四肢百骸一經(jīng)而過,隨后一種麻麻的感覺分別從手臂和后背傳來,緩解了些許疼痛,應該是麻藥的作用。
但這次僅僅持續(xù)了五分鐘,疼痛就再次從四面八方籠罩了我。
看到我的傷口一陣陣條件反射似的收縮,對方立刻作出了反應,“糟了,產(chǎn)生抗藥性了!麻藥不起作用!”焦急的聲音從我面前傳來。
我的雙眼都腫的遮擋住了視野,我根本看不清楚眼前為我治療的人是誰,只知道她并沒有惡意。
“別擔心,并不是多么嚴重的傷,很快就會好的?!彼檬謱⑽掖罾麓驳氖直厶Я松蟻恚腋杏X到這只手涼涼的,全身都因為發(fā)炎而導致發(fā)熱,以至于正常人的體溫我竟然能感覺到?jīng)觥?p> 在接下來的半個小時里,我全身的傷口依次得到了妥善的處理,如果不是有著嗎啡和腎上腺素的加持,我一定會經(jīng)歷痛暈過去又痛醒過來再痛昏過去的輪回折磨。
我逐漸從模糊的視野中分辨出來我是在要塞醫(yī)院中的手術室,不偏不倚竟然還正好是之前我因為后腦受傷和極度勞累而倒下時的那個手術室。
不用說那給我治療的這兩位必定是雪原集團軍的軍醫(yī)和護士了,“怎么會這樣?全身竟然有40多處外傷,不僅雙手骨折,就連指甲都脫落了!真是太殘忍了!”我聽到一旁護士的聲音。
“治療患者的醫(yī)生不能慌,你都慌了患者怎么辦?!”女軍醫(yī)提醒護士道。
我腫脹的眼眶也被浸濕了酒精的棉球擦拭干凈,在消炎藥的作用下逐漸消腫。
我看清了眼前的兩個女孩,雖然肩膀上帶士級軍銜的軍醫(yī)我并不認識,但很明顯肯定沒有張言河大,甚至也就是跟我一樣剛剛成年。
而站在她旁邊的護士卻是我早就認識的跟我一趟車來的女醫(yī)療兵,此刻見我睜開了眼,于是開心地向我擺了擺手。
我雖然見到她也很開心,但很明顯現(xiàn)在不是個坐在一起喝下午茶的好時候,又加上我全身是傷,不知不覺間頭就低了下去。
“對了,亞葉姐,這就是我之前跟你說的寒露,他也是醫(yī)生,有臨床基礎,但沒考執(zhí)照?!蹦贻p的小護士對軍醫(yī)說。
而軍醫(yī)向我伸出了手,“你好,我叫亞葉,是雪原集團軍的士官級軍醫(yī)?!币娢译p手都纏滿了厚厚的繃帶,亞葉改到去拍我的肩膀,但我的肩膀剛剛才把骨折的地方正過來,于是她只好輕輕拍了拍我的腿。
“很榮幸……”我開口道,但就算我僅僅是開口說了這么短的幾個字,疼痛也照樣從我的面部擴散到了全身,疼得我呲牙咧嘴。
“我也很榮幸認識這位傳說中一夜將我們醫(yī)療部所有酒精和止血棉用完的醫(yī)生?!眮喨~說道,她有著一頭漆黑的長散發(fā),看上去應該是與我一樣家鄉(xiāng)在西陸平原東部。
我尷尬的笑了笑,“哎對了寒露,你可得好好的感謝亞葉姐,人家發(fā)現(xiàn)你時,你都幾乎跟那堆雪融成一體了!”小護士對我說。
“當時你被送過來時,全身不僅被凍僵了,而且遍體鱗傷!我都怕你撐不過來!”她這么說著給我看了看我剛被送來時的掃描圖,我看見我?guī)缀跏侨砉趋蓝加兄煌潭鹊呐で?p> 我急忙連連點頭致謝,“寒露,可以告訴我們你為什么會傷成這樣嗎?明明是在雪原要塞里,怎么弄的跟被敵人襲擊了似的?!眮喨~問起來我身上傷的由來。
這一提之下,我又想起了慘死的同伴和欺人太甚的拉爾夫,但看看現(xiàn)在的我,全身上下除了兩條大腿和左邊肋骨以及脖子,哪還有沒纏上繃帶的地方?
“可惡!我現(xiàn)在這個樣子還怎么給死去的兄弟報仇!”我咬了咬牙,可就是這么一咬,竟然嘴里也掉下來半顆牙。
義憤填膺的我一邊給亞葉和小護士講我所遭遇的事情,一邊把自己都給氣哭了。
而亞葉的臉色也逐漸凝重,小護士則同情地將手握了起來。
“這群家伙!真是狗仗人勢!”亞葉聽了我的遭遇后憤憤不平地說道,“尤其是拉爾夫,趁你無力反抗竟然對你下如此毒手!這事我來處理!”亞葉接著就掏出自己的生存輔助儀開始打字。
我心想不會是這位好心的姐姐想幫我叫人揍拉爾夫一頓吧,但就在我問之前,小護士先問出了這個問題。
“亞葉姐,你不會想叫人給寒露報仇吧!”她著急地跺了跺腳,“以暴制暴是不對的!”
亞葉回頭就給她彈了一下額頭,“誰說要叫人揍拉爾夫的!寒露繼續(xù)呆在外勤部肯定有人隔三差五的攻擊他,我在想辦法把他調到咱們醫(yī)療部來?!眮喨~解釋道。
我一聽心中五味雜陳,要是把我調到醫(yī)療部,那肯定就能避開那些對我虎視眈眈的亡命之徒了,但我就暫時失去了洗冤的機會,更何況這種事真的能做到嗎?
“有什么不能的?之前那個監(jiān)控就連咱們醫(yī)療部長維克托都看見了,雖然用藥的確過猛了,但根據(jù)統(tǒng)計,寒露救下的都沒死,足夠證明他的能力?!眮喨~說著,讓小護士在把我?guī)У讲》靠粗?,她自己跑去同維克多商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