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三十章∶事務,接連不斷
如果用一個詞來形容現(xiàn)在雪原集團軍的狀態(tài),那么應該是“內(nèi)憂外患”吧。
首先對帝國的首戰(zhàn)雖然獲得了相當可觀的勝利,但也同樣付出了相當慘重的代價。
在正面交鋒之前,兩軍以各式火炮對轟了整整半個小時,地毯式的反復轟炸毫不留情地削減著雙方的有生戰(zhàn)力,導致后來我們收拾戰(zhàn)場時甚至都找不齊犧牲士兵的殘骸。
“參與戰(zhàn)斗的人員共有八千人,其中兩千的遠程火力支援部隊……幾乎全軍覆沒。”
我端坐在要塞指揮塔的頂端辦公桌后面,聽著自己的副官一條條向我匯報情況,但壞消息接踵而至,好消息卻少的可憐。
幸好在這個末世中,大家仿佛已經(jīng)習慣了身邊人的逝去,所以才能以麻木的表情迎來新的一天。
“六千人的先鋒作戰(zhàn)部隊也損失了三分之一的人手,剩下的多多少少有所負傷?!?p> “不光與帝國的作戰(zhàn)損失了大量人手,我們出外勤幫助雪原各避難所對付尸潮的士兵們也都有所損失……”
副官手中的記錄冊翻了一頁又一頁,但需要處理的事卻越來越多,仿佛沒有盡頭一般。
“雪原南部兩個避難所又向我們發(fā)送了尋求庇護的援助……西邊聚集了一批兩千當量的尸潮……由于最近連天暴雪原因,車站附近的耕地又欠收了……”
這一頓報告幾乎給我聽暈了,于是迅速打斷副官的絮絮叨叨,“簡單的你自己處理一下,難的找張言河,現(xiàn)在說點好消息給我聽?!?p> 我拉開辦公桌的抽屜,里面還放著一盒包裝精美的雪茄,那是不久前有士兵剛送上來的。
平時不抽煙,身上也就沒有帶打火機的習慣,只好掏出左邊手槍,用槍后擊錘上的點火器打出點點火花點燃雪茄,再用完全不熟練的動作放到嘴里咬著。
現(xiàn)在我必須要用煙草提提神,要不然我可能真的會昏過去,不光帝國南下與雪原居民的求救表現(xiàn)出了內(nèi)憂外患的局面,我自身在雪原要塞地下的研究也在日日夜夜的進行著。
“除了我們繳獲了大批帝國裝備,就只有老鬼先生從帝國要塞拿到的實驗記錄了?!?p> 副官把一份用火印蓋了章的文件夾放在我的桌子上,畢恭畢敬地站到了一邊。
“根據(jù)您的指令,這份文件在第一時間進行了封存,連張將軍都沒看到?!?p> 副官背對著我說,他很清楚我一定會問他有沒有給別人看,甚至一定會加上一句“言河有沒有看”。
雖然軍團長跟張將軍關系很好,但貌似軍團長在很多地方都對張將軍有所隱瞞,雖然兩人配合默契,但意見上似乎有所不同。
副官一直有著這樣的感覺,但自己不過是個輔佐工作的文書軍官,又怎么能插手這些自己不了解的事呢。
“還有就是,軍團長,我想請示一下能不能將雪原要塞的地下部分改造成糧倉或是軍火庫?地下相比較地上,溫度更為恒定,也不容易被敵人的轟炸破壞?!?p> 他說的的確沒錯,如果糧倉和軍火庫在地下將會進一步提升安全,但我不能,因為地下有著及其危險的地方,也是我們雪原集團軍的科研實驗場。
那里面的東西不是普通士兵該看到的,對于他們來說,實驗的“過程”最好一點也不要看見,只需要等待著我拿出實驗的“結果”就好了。
比如張言河使用的肌體增強劑,又比如骨骼都能再生的鈣質(zhì)化試劑,以及我使用的與那些紫色滅活病毒不同,真正具有傳染性的藍色活性病毒血清都是“結果”。
但言河不會知道,在那種肌體增強劑成功出現(xiàn)前,有多少被我們俘獲的“樣本”因排異反應而痛不欲生,也不會知道我是用碾碎了多少根指骨才成功研究出來的鈣質(zhì)化試劑。
而這一切多虧了我曾經(jīng)參與了一次營救,那次無意中發(fā)現(xiàn)的實驗記錄成為了現(xiàn)在的基礎。
夜半肯定想不到,當年他和我一起刪除掉的那份人體實驗記錄我還備了一份,加上現(xiàn)在又有了從海姆達爾跳槽而來的孫博士,我停滯已久的某些想法終于可以推進到下一步了。
“不行,可以加厚墻壁或是封存于居住區(qū)附近,就算是挪到指揮大樓我的腳底下,也不能挪到地下區(qū)域?!?p> 我伸手拆開了文件夾,從里面抽出來文件,在隨便掃了兩眼后,我嘴角逐漸上揚,到直接笑了起來。
“軍團長……您笑的很詭異耶。”副官為了不看見不該看的東西原本背對著我,卻突然聽見我開始了哈哈大笑,心里也就有些癢癢的。
“天意,既然老鬼隨便抽了兩本資料都能抽到這個給我,那這不是說明是天意嗎?”
我看著手上的實驗記錄,不光科技會與海姆達爾,帝國自然也有,弄不好貿(mào)易聯(lián)盟也不缺,只不過是我還沒看清貿(mào)易聯(lián)盟的陰暗面。
我們都像是被蛛網(wǎng)吊在齒輪上的人偶,稍有不慎就會失去維系而墜落下去,但既然齒輪已經(jīng)開始轉(zhuǎn)動,那我們都停不下腳步了。
“說起來今年雪原的居民,咱們直接從感染者爪下救出來的有多少?有一萬六千零四十八個了嗎?”
我突然問起副官這個問題,雖然副官一頭霧水,但還是認真地點了點頭。
“報告軍團長,別說一萬六,兩萬都有了。”他認真負責地回答了我的問題。
“原來是這樣啊……原來是這樣哈哈!”我看著辦公室的西側墻壁,那里掛著一把槍。
很老,很舊,不光是槍本身,它的款式就老的不行,那是一把蒙德拉貢老式步槍,槍口還沾染了一些早已干涸的感染血液。
“你是說,阿列克謝的死就換了個這種廢物回來?!”
剛到貿(mào)易聯(lián)盟時,我就是被如今沼澤集團軍的軍團長毒牙說著這句話扔到了地上。
“你這弱不禁風的小子,知道一個精英隊員的能力有多少價值嗎?”
哪怕已經(jīng)過來兩年了,我已經(jīng)成為了與他平起平坐的七大集團軍首領,他的話音也還在我記憶身處回蕩。
不能怪毒牙說出那話,只是當時我太弱了,才害死了大叔,如果當時的我有現(xiàn)在這戰(zhàn)斗力……
“一萬六千零四十八個。”
我咬牙切齒地念出了這個數(shù)字,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掛在墻上的那把老步槍。
“您當年救我的選擇一點都沒有錯,我活下來了,而且救了更多的人……”
不知何時,眼眶竟然久違地濕潤了,副官一直背對著我,所以當夏提雅在敲門后推門進來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我竟然有些眼睛發(fā)紅。
“老板?你又喝多了?”夏提雅走過來,試圖用手往我額頭上摸。
“一些多余的情感罷了,副官,你去處理那些事務,夏提雅去給我泡壺茶?!?p> 我用手擋開夏提雅伸過來的手,將桌上的文件一把卷入內(nèi)兜,這東西晚上我還需要去找孫博士驗證一下。
我深深吸了一口雪茄,那送給我的士兵還說這口味有甜甜的味道,而且氣味渾厚,的確是高檔品。
放在舊世界都是高檔品,那放在末世沒有生產(chǎn)線的情況下簡直是稀缺了。
我彈了彈煙灰,就在這時,我聽見了辦公室門被推開的聲音。
雖然辦公室門沒鎖,但畢竟也是軍團長的辦公室,擁有不敲門就進來權利的只有兩個人,一個是在發(fā)生緊急事態(tài)比如帝國軍隊已經(jīng)大軍壓境時沖進來報告的副官,而另一個就是張言河。
既然副官剛走,那肯定來人就是張言河了。
“言河,你來的正好,這個味道特別好?!币姷綇堁院觼砹?,我立刻將手上剩了一半的雪茄遞了出去,臉上也露出了不是平時擺給人看的笑容。
都是這樣的,習以為常了。
長期的流亡生活讓我們都養(yǎng)成了這個習慣,抓到一只兔子一起烤著吃,一人一半,拿到罐頭也會給對方留下一份。
但我這次卻愣住了,我的目光緊緊盯著指尖的雪茄,手指都在顫抖。
“嘖,什么玩意!”
我厭惡地一把將剩了一半的雪茄彈了出去,狠狠地砸在了墻上,然后在空中翻滾了一周掉入垃圾桶。
然后一把扯開辦公桌的抽屜,扒拉了一遍終于從十幾盒里挑出了我最看得上的一盒,然后擺到了桌子上。
“真不好意思言河,怎么可以給你半支我抽剩了的呢?這盒你拿去,現(xiàn)在咱們什么都不缺?!?p> 張言河搖了搖頭,顯然有些抗拒,但耐不住我硬塞給他,還是拿著坐到了一邊的沙發(fā)上。
“別客氣,這是你應得的,現(xiàn)在這片雪原都是我們親手爭取來的,所以不用那么拘謹?!?p> 我站起來走到茶幾前,坐到張言河的對面,私下聊天不應該坐在帶有職位的椅子上。
夏提雅也看見張言河來了,拿了兩個白瓷杯來給我們各倒了一杯茶,然后靜靜地走到距離我們稍遠的地方掃地。
“說吧,有什么事?”
我知道張言河來找我肯定是因為有什么事情,無論是大事小事,就算是抱怨兩句最近吃的不行,能跟我隨便說說都好。
“是這樣,前些日子被尸潮襲擊的河邊運輸管道至今沒修復,東城區(qū)的士兵們現(xiàn)在還用不上水,飲水問題得不到解決?!?p> 行吧,又是公務,張言河又給我送來了個壞消息,之前被尸潮破壞的水管還沒修。
“你管那些底層士兵干嘛?這水管總有一天會修復的。”
我不耐煩地把瓷杯中的茶水喝了一半,又將不慎飄進口中的茶葉扔到一旁。
“可是我就住在東城區(qū),早上我洗不了臉?!?p> “……”
“夏提雅,把副官給我叫回來!”
我回頭喊夏提雅,現(xiàn)在副官應該還沒走到樓下,也正如我所料,副官不到一分鐘就又跑了回來,立正在茶幾前面等待著我說什么。
“也沒別的事,東城區(qū)供水問題要優(yōu)先處理,我要明天看見那里的水管流出干凈的溫水,聽明白了嗎?”
我雙手托腮,斜著眼看副官,見他點了點頭,于是又轉(zhuǎn)頭回來喝茶。
戰(zhàn)略上的問題是在會議桌上討論的,既然是非正式場合,我和言河也就可以可以閑聊了。
從我的故鄉(xiāng)說到要給他找個女朋友,最后討論到了舊世界神兵。
“真沒想到你那把槍竟然還能變成劍。”我摸著自己的永凍霜星,感受著槍身的冰爽觸感。
兩把舊神兵能互相感受到對方的存在,但因為雙方的主人都沒有敵意,所以半點殺氣也沒有放出。
“方便告訴我,它的名字嗎?”我看著張言河身旁的步槍,那紅色火焰紋是多么的耀眼,還散發(fā)著溫熱的氣息。
兩面開刃,帶柄長三尺,很明顯是東煌劍的形態(tài),不說別的,張言河跟它還挺配。
“紅蓮劫焰?!?p> 張言河用手指摩挲著槍身,看的出來,這把槍在他老家床底下塵封了兩年,再見到他明顯很開心。
就在這時,辦公室的門外傳來了三聲急迫的敲門聲,“請——”我連第二個字都沒說完,門就被迅速推開了。
“軍團長!非常抱歉打擾您跟張將軍的談話但是現(xiàn)在出現(xiàn)緊急情況了!”
副官懷里還抱著半個爛掉的軍用電臺,從黑色的外殼和軍工標志來看,是帝國的遠程聯(lián)絡電臺,只不過已經(jīng)被我軍轟炸的只剩下了一半。
“慢慢說,我們倆都在,沒什么對付不了的?!?p> 張言河先用一只手接過我副官手中的電臺,輕輕放在茶幾上。
“呼……呼……我軍聯(lián)絡部隊的新兵不小心在搬運這……電臺的時候掉地上磕到了,然后……呼……它開始用帝國語說了一段話……”
副官向我們陳述的時候夾雜著太多的大喘氣,不過不怪他,是我辦公室樓層太高還沒電梯。
“截獲了一段電波?”張言河摸了摸下巴,看向了那個電臺,“咱們里有懂帝國語的嗎?”
“可算了吧,我也就學生時期學過一點皇家語,而且連現(xiàn)在完成式和過去式都不會用?!?p> 我擺弄著那個電臺,幸好它大部分都電路都斷裂了偏偏沒斷主線所以那段電波正好給截取了下來。
“那你們怎么知道這是個重要的訊息而不是帝國的每日報紙呢?”我看著副官,想看看他怎么說。
“報告軍團長,因為那個發(fā)信的坐標和回信的坐標其中一個是帝國的首都,而這是軍用電臺,所以……”
張言河點了點頭,看來這個電臺是作為遠距離傳輸電波的中轉(zhuǎn)站了,“那另一頭收信的坐標呢?”他問。
“這就是我們確定是重要情報的依據(jù)了,張將軍,那個坐標在貿(mào)易聯(lián)盟境內(nèi)!”
副官這么一說,我和張言河都同時對視了一眼。
“有可能是個帝國間諜在跟帝國總部聯(lián)系。”
“也有可能是已經(jīng)有帝國空降部隊潛入我們后方了?!?p> 夏提雅將我桌上的地圖拿過來,我把它在餐桌上平展開,看著泛黃的地圖,我指了指橫縱坐標,讓副官指出電波的另一頭。
我看著副官的手指移動到了東部平原,然后找到了一座小縣城。
“那個是……”
我皺了皺眉頭,面色有些不悅。
“那個地方很危險嗎?”副官小心翼翼地問張言河。
“不危險,不如說寒露很了解那里,因為……那是他家?!?p> 我看著標注為遠星城的縣城,背井離鄉(xiāng)這么長時間了,究竟是宿命,還是有什么非要我回去不可的理由呢?
張言河又按了一遍電臺,那段訊息又播了一遍,但帝國的語言太苦澀難懂了,我們是怎么聽也聽不出半個字來。
“說起來,風光先生是不是帝國人出身來著?”副官突然想起了之前看到的花間溪傭兵團資料,問向一旁沏茶的夏提雅。
夏提雅點了點頭,“風光確實是帝國退役軍人,現(xiàn)在應該在要塞的軍火庫觀光。”她指了指樓下的倉庫區(qū)。
我和言河立刻默契地一口把茶喝干,同時起身往樓下走去。
隨著一步步下邁的腳步,我回頭給副官交代了今天的最后一件要事∶“下次提醒我給指揮大樓裝電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