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章 應(yīng)對

　　又是急躁又是無奈的繡掌使命令云莫，“讓采芑這個臭丫頭將外面那個賤人喚回來?！?p>　　“若那個賤人仍舊不肯說出銅符下落，那該如何?”云莫不無擔(dān)心，一邊嘀咕著一邊極不情愿地將采芑松了綁。

　　采芑迅速跑出房門沖進(jìn)雨中。

　　黑暗中采芑扶起祁姬，踉踉蹌蹌地回到廊檐下。云莫站在繡室門外，看著兩道欲往睡房去的身影，大聲喝道“你二人欲往哪里？免了懲罰還不快些過來回大人的話，真是不知天高地厚?！?p>　　“衣服濕成這樣，如何能去回大人的問話？”采芑毫不示弱。祁姬虛弱地?cái)n了攏透濕的頭發(fā)，又抹了下臉上的水珠對采芑道：“還是先去回大人問話罷了?！?p>　　“可是姐姐得回去喝碗熱水，否則身體會受不了的?！?p>　　祁姬輕輕搖搖頭，“如此大雨，更何況那掌使怎會允許我們?nèi)裏崴??！?p>　　“哪怕?lián)Q一身干衣服也好?！辈绍痪镏?，眼淚險(xiǎn)些淌了下來。

　　“不必了?！闭f著，祁姬硬是扯著采芑強(qiáng)撐著回到繡室。

　　繡室內(nèi)掌使大人的臉板的更加僵硬，面對站在面前搖搖晃晃的祁姬厲聲問道：“那芷淑說銅符在你處，原是委托了要交于本使的，為何你不承認(rèn)？”

　　祁姬一愣心中又迅疾閃過一道明線，微微抬頭虛弱地瞟一眼芷淑，芷淑輕頷額首不易察覺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大人，可否賞把木凳，婢女實(shí)在有些不支?！逼罴д埱?。

　　看著祁姬裙下淌的水珠濕了地面，恐污了衣品，確實(shí)不能讓這賤婢回繡案去坐，又見祁姬搖搖欲墜的樣子又恐她暈了過去，于是掌使對采芑喝道：“去給她搬個木凳過來?！?p>　　采芑巴不得，趕緊搬了自己座前的木凳送到祁姬身后。云莫卻是不情不愿，“大人還站著，你這賤婢如何卻敢賞座。”

　　掌使極不耐煩地瞪一眼云莫，云莫只得乖乖閉了嘴站立一旁。

　　“即坐下了，還不快說出銅符下落？”掌使追問祁姬。

　　“銅符確實(shí)不在婢女處?！逼罴朴频卣f道，她不知芷淑想了怎樣的方法，可以將銅符一事瞞下，只得先推了再說。芷淑的示意讓她相信，局面會被控制好的。

　　“盡是一派胡言，當(dāng)本掌使好耍怎地？”掌使一副氣急敗壞的神情，惡狠狠地看著芷淑“你們兩個到底誰在說謊，若再不說出銅符下落，定有一個甭想活過今晚?！?p>　　芷淑卻也不甚慌張，知道掌使在說狠話，雖然她的確夠狠夠毒，但真的想要于大庭廣眾之下弄死一名宮女，卻也并非輕而易舉之事，后果她自是還要掂量掂量的。

　　“大人莫要著急，婢女拾到銅符，也確實(shí)給了祁繡娘，而且她也是真心答應(yīng)過要交給大人的。現(xiàn)在不想說出銅符下落，必是有什么隱情?！避剖缯f道：“待我同她對質(zhì)一番，據(jù)我所知祁繡娘并非說謊之人。”

　　芷淑走過來，面對祁姬欠下身同她說道：“今日于睡房內(nèi)，我端了陶罐欲去燒水，不小心將銅符掉落，可有此事？”

　　祁姬只得點(diǎn)點(diǎn)頭。

　　“你看到后撿了起來，我囑托你待大人回來煩你上交，你也是答應(yīng)了的，這可是事實(shí)？”

　　祁姬還是只得點(diǎn)點(diǎn)頭。旁邊的采芑卻有些沉不住氣，思量著欲要開口，卻被芷淑瞪了回去。

　　“既然如此，為何大人詢問，你卻不承認(rèn)銅符是在你處。難道是……”芷淑若有所思，忽又顯出一副頓悟的樣子，“采莪情況不妙，你果然將銅符掛在了井口？”

　　芷淑的用意，祁姬突然明白過來，于是假意很無奈地再次點(diǎn)了點(diǎn)頭。

　　“這就對了?！避剖甾D(zhuǎn)過身面對著掌使，“大人，婢女所說皆是實(shí)情，接下來的，您還是問一下祁繡娘吧。”芷淑說完坐回到繡座，低下頭繼續(xù)繡自己的功課。

　　掌繡使盯著祁姬，冷笑一聲：“賤婢，銅符果是你藏了，什么井口？還不快說?！?p>　　窗外的雨聲漸漸的小了些，云莫心中忐忑起來，臉上露出些許難掩的慌張。剛才聽那二人對話，說什么銅符掛在了井口，想起那個口井還是有些心有余悸，見掌使喝斥祁姬，本想上前助威的，但她挪了挪腳竟有些抬不太動了。

　　祁姬面露尷尬，現(xiàn)出極不情愿的神情，“回大人，淑姐姐確實(shí)將銅符交給了婢女，并囑托待大人回來交付給您……婢女原本也是想著，待大人回來馬上交付的，只是，只是……”說到這里，祁姬臉上露出難色。

　　“只是什么？”繡使大吼，看得出繡使已是滿腹怒火，卻為了銅符強(qiáng)壓著性子。

　　“那么婢女就索性說了吧，”因?yàn)樘撊酰罴У穆曇艉苄?，“大人可否答?yīng)婢女，明日一早再將銅符交付大人？”

　　“明日一早？”掌使像是受到了挑釁，“你私藏銅符，還要在此滿嘴胡纏！你以為你是幽蘭殿里的哪位夫人不成？”

　　祁姬強(qiáng)打起精神應(yīng)道：“大人勿怒，婢女自知人微言輕，不足以懇求大人。只是人命關(guān)天，奴婢也是不得已而為之?！?p>　　“……”

　　“大人也知采莪被人推落下水受了驚嚇，初時婢女并不知曉采莪情況危急，因此便答應(yīng)了淑姐姐托付之事。記得當(dāng)時還同姐姐玩笑說，在我們家鄉(xiāng)若是遇到了禍?zhǔn)?，只需請得一件珍貴物品，將其掛在出事的地方待到天明日出，遇禍之人便可逢兇化吉，但愿采莪吉人天相，這枚珍貴的銅符便可立刻交給大人。淑姐姐還曾回得一句，看采莪睡的祥和定無大礙的?？蓻]想到，大人回來之前采莪卻突然昏厥過去，婢女害怕，便私自做主將銅符掛到了采莪出事的那口井上。因此…”祁姬說了這些話后，只感渾身無力，欲要再次請求掌使，掌使卻不屑一顧地說道：“你好大的膽子，本掌使且先不追究于你，待尋回了銅符再做道理?！?p>　　“采莪此時吉禍未知，求大人了?！逼罴О?。

　　“女醫(yī)已為采莪診了脈，沒有大礙，福禍未知的是你，你先為自己祈祈福罷?！闭剖剐表谎燮罴?，又對云莫道：“你去將這賤婢栓掛在井口的銅符取回?！?p>　　云莫越發(fā)挪不動腳步，支支吾吾道：“大人，這天，天太黑又下著雨，莫不如，就，就明日一早去取，如何？您也當(dāng)回好人，就，就算為采莪那丫頭祈福了。”

　　“混蛋，那銅符是隨隨便便可以讓你們這些人使喚的嗎？”掌使喝斥，“若是損壞了，你們誰也別想逃脫罪責(zé)?！?p>　　云莫不敢再說什么，不情不愿地回答一聲，“諾?！卑欀碱^向屋外望去。

　　芷淑知云莫心中有鬼，定是有些害怕了，于是趁云莫猶豫之時站起身來，對掌使大人道：“大人外面實(shí)在太黑，一人走路不便，婢女愿同云莫一起去取那銅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