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熱鬧
謝茯苓拍拍手，邊往房間走，邊隨口喊道：“半夏，人呢？又跑到哪兒去了？”
“別找了，你家小丫頭被人拐走了?！?p> 一道聲音，從院墻上傳來。
謝茯苓不由得打了一個趔趄。
好不容易站穩(wěn)，轉(zhuǎn)身，就見朱南星坐在她家院墻上，手上抓著一把松子，嗑得正過癮。
朱南星不知道在墻頭坐了多久了。
瓦上，已經(jīng)鋪了薄薄一層松子殼。
謝茯苓淡笑：“世子殿下爬我墻，怎么了，是不是鎮(zhèn)遠(yuǎn)將軍府大門太小，擠不進(jìn)你這尊大佛？”
朱南星滿臉的驕矜：“本世子會飛檐走壁，干嘛要走正門？”
他扔了松子殼，拍拍手道：“本世子問你，今日，你去一品居做什么？”
“賺錢啊?！敝x茯苓如實(shí)地回道。
賺錢？
朱南星瞪了她一眼，道：“你就這么缺錢？”
“缺??！誰會嫌錢多？”謝茯苓挑眉道：“你蹲了這么久墻頭，都沒聽見我和我哥聊天？我活到這么大，一個月只能領(lǐng)到二兩銀子，正窮著呢?！?p> 朱南星撩了衣袍，坐在干凈的瓦片上，晃悠著雙腿，道：“本世子雖蹲墻頭，卻不聽人墻角?！?p> 謝茯苓笑了：“看不出來，世子還是個正人君子?！?p> “那是！”朱南星抬起下巴看她：“所以，你今日跑什么？本世子莫非會吃了你不成？”
“你如果不追我，我至于跑嗎？”謝茯苓反問。
“我……”朱南星輕咳了一聲，開始東張西望：“那什么，本世子在一品居說的話，你聽見了多少？”
“什么話？”謝茯苓沒反應(yīng)過來。
“一品居里，本世子說的話啊！”朱南星瞪了她一眼。
“噢……”
謝茯苓頓時就懂了。
從一品居追到鎮(zhèn)遠(yuǎn)將軍府，原來，就是為了問她這個？
閑得慌吧？
在朱南星緊張的目光中，謝茯苓隨口道：“沒聽見?！?p> “沒聽見就算了?！敝炷闲抢浜?。
他從墻頭上站起來，拍拍袍擺：“本世子先回去了?！?p> 說完，就要從墻頭跳下去。
“朱南星?！敝x茯苓叫住他。
朱南星轉(zhuǎn)身：“又怎么了？”
謝茯苓抬眸看他：“和離書，你會不會寫？你要是不會寫，我就自己寫了。”
朱南星差點(diǎn)一腳踩空。
他一腳蹬在瓦片上，氣惱道：“回去就寫！”
說完，縱身躍下墻頭。
鴉青色的大氅，隨風(fēng)搖曳，像極了孔雀展翅。
謝茯苓咋舌。
這朱南星，還真把她這兒當(dāng)成燕王府后花園了吧？
說起燕王府……
謝茯苓折身進(jìn)了房間。
再出門時，她手中已經(jīng)抱了個小酒壇。
趁著漸黑的天色，謝茯苓在園子里找準(zhǔn)對照物，量了一番，開始挖坑藏錢。
......
這幾日，鎮(zhèn)遠(yuǎn)將軍府十分熱鬧。
皇帝賜婚，不論目的如何，表面功夫總是要做的。
大小院子，全在掃灑。
迎賓客的院子，已經(jīng)裝扮一新，逐漸貼上紅聯(lián)，擺上花草，掛上紅綢、紅燈籠……
由于孟氏臉上受了傷，見不得人，內(nèi)院的事，就交給了二房夫人操持。
一時間，二夫人風(fēng)頭無兩。
大抵是帶著討好謝茯苓的意思，二夫人早早就帶了人來了梨香閣。
天冷，謝茯苓還在賴床，房間門就被人推開。
一股涼風(fēng)，吹散了屋中暖意。
瞧見床上的人，二夫人登時迎了上來，滿頭金釵銀釵亂顫，親親熱熱地叫道：“哎呀茯苓，你怎么還在睡？燕王府的聘禮都抬進(jìn)門了，你不去瞧瞧？”
謝茯苓縮在被窩，打了個寒顫：“二嬸，冷……”
二夫人連忙轉(zhuǎn)身，讓下人把門掩上些。
再回頭，就笑道：“茯苓，托了你的福，鎮(zhèn)遠(yuǎn)將軍府這幾日可有的熱鬧了。燕王府送來的聘禮，東院都擺不下了呢！
我活到這歲數(shù)，還是第一次見到這么多好東西！光是那大雁，肥的喲，跟大雕似的，聽說是燕王快馬加鞭讓人從北邊送回來的?；始业臇|西，就是好……”
謝茯苓縮在被窩，打了個哈欠：“熱鬧都是他們的……”
而她，什么都沒有。除了累和折騰。
“也不能這么說！”
二夫人坐在床邊，笑得合不上嘴：“雖是皇上賜婚，時間急了些，但，該有的禮數(shù)，一樣都沒少。三書六禮，明媒正娶，還是禮部和宮人協(xié)同著操持呢……
聽說，燕王世子已經(jīng)被叫進(jìn)宮學(xué)禮數(shù)了。原本，宮里也要派嬤嬤來鎮(zhèn)遠(yuǎn)將軍府教你禮數(shù)的，可是，世子替你回絕了呢！
還有，世子進(jìn)宮前，拿出壓箱底的錢，讓人買紅綢、紅燈籠，滿京城大街地掛呢！今兒，京城已經(jīng)紅了一半了。哎呀，真真是羨慕死人了……”
二夫人喋喋不休地講著，跟竹筒倒豆子似的，興奮得臉紅耳赤、滿面春風(fēng)。
不知道的，還以為要成親的是她。
謝茯苓聽著，心中微微一動。
朱南星進(jìn)宮了？
她隨口問道：“為何要滿京城掛紅綢和燈籠？只掛迎親隊伍經(jīng)過的大街不就可以了嗎？”
“還不是世子看重你唄！”二夫人曖昧地擠擠眼：“茯苓，你可真是個有福分的。”
“二嬸……”謝茯苓嘴角微抽。
二夫人拿手帕掩了嘴唇，笑夠了，才回答道：“聽說，世子高興，想讓花轎在京城游上一圈，再抬回王府?！?p> 謝茯苓聞言一愕。
二夫人見謝茯苓清醒了，就伸手拉她：“茯苓，你先起床，二嬸帶人把你的床和被褥收拾一下。這屋里的白色，也要一并全清理出去，換成紅的……”
謝茯苓被拉下了床。
二夫人滿臉堆笑，拔高嗓門道：“半夏，伺候你家小姐洗漱，等會兒把嫁衣先試了。不合適的地方還得改，還得學(xué)成親禮儀……”
梨香閣擠滿了人。
人來人往，謝茯苓差點(diǎn)沒地兒落腳。
她只能挪到掛了竹簾的亭子里，烘著火，看著滿院人折騰。
忙碌了一日，人才散去。
整個梨香閣，布置得十分喜慶。就連落了葉的干枝上，都纏滿紅絲……
入夜之后，燭火一燃上，整座梨香閣紅光妖嬈，平添了幾分夢幻。
“咚！”
一塊石子敲打在窗戶上。
一聽聲音，謝茯苓就知道，肯定是朱南星那家伙來了。
她瞧了一眼躺在軟榻上，睡得打鼾的半夏，披著斗篷打開房門。
今夜無月。
昏暗的星輝，朦朧地?fù)]灑在院子里。
借著雪光，似乎就連星輝都亮了好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