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晚餐是烤雞,有些柴,味道一言難盡。
珂賽特只要在烹飪中使用的調(diào)味料超過三種,那么食物的味道就會超出她本人的掌控。
格蘭丁對做飯同樣沒天賦,對吃倒是挺精通。
三人吃飯的樣子就像是上刑場。
格蘭丁用姜啤沖淡了嘴里的味道。而維金斯則在餐桌上不斷匯報自己的工作,期望用這種方式少吃兩口。
“先生,我把他們?nèi)ミ^的地方都做了標記。這些天我跟著他們幾乎跑遍了半個貝克蘭德?!?p> 維金斯把貝克蘭德地圖遞給了格蘭丁。順便把那盆變成糊糊的鷹嘴豆推得離自己更遠一點。
“辛苦你了,地圖上圈起來的,就是他們最近去過的地方嗎?”
格蘭丁艱難地吃完自己餐盤里的烤雞。
“這地圖上的數(shù)字,代表他們?nèi)ミ^的次數(shù)?”
“是的,一開始經(jīng)常跟丟,后來我不得不發(fā)動大家,一人負責一片區(qū)域。等把他們的活動范圍大致摸清后,事情就好辦多了。只需要少量的人手在那些地方守著就行?!?p> 維金斯舀了一勺土豆泥,并往里面撒了一些鹽調(diào)味。
“主要的活動地點有三處。兩處在東區(qū)的后巷,一處在港口區(qū)倉庫。還有……查爾斯經(jīng)常單獨一人,去‘鑲金玫瑰’瀟灑?!?p> “木乃伊粉這么神奇?查爾斯去北區(qū)‘鑲金玫瑰’的次數(shù)簡直多得不正常,等等……謝謝你,這真是幫了大忙了?!?p> 格蘭丁總算想明白了其中的關(guān)鍵原因。
因為這種利益團體沒有忠誠可言,所以查爾斯肯定會給自己留后手。現(xiàn)在看來,他的秘密恐怕就藏在‘鑲金玫瑰’旅館中。
也許是賬本,也許是罪證。
“查爾斯的調(diào)查委托就到此為止?!备窭‰p手交叉擺在桌上,正色道:“維金斯,我還有一件委托需要交給你……”
……
周一,格蘭丁鴿了羅森主教的格斗課。因為他家里多了一位園丁,一位車夫,還有四個把西服穿成緊身衣的壯碩男仆。
男仆們在前后門兩兩站開。園丁呆在屋外,車夫則寸步不離的跟著他,這伙人都配著槍。
比起保護,這更像是監(jiān)視。甚至在他去盥洗室時,都會有人站在外面。好在他早就預料到了這種情況,他已經(jīng)做好了準備。
他衣服口袋里藏著一摞他昨晚制作的符咒。
而珂賽特也已經(jīng)離開,雖然小女仆走得很不情愿……也許讓她呆在家里也沒有危險,但格蘭丁沒必要賭運氣。
他在早上去了一趟證券交易所。今天貝克蘭德的天氣實在糟糕,小雨一直淅淅瀝瀝地下著。他戴著一頂圓邊氈帽,多少擋了一些雨。
但經(jīng)過這一圈,他又發(fā)現(xiàn)了一個在他周圍的暗哨。
下午雨勢較大,于是他安分地呆在書房,整理這次籌集到的資金。
北區(qū)居民的投資金額,除了極少數(shù)人,大部分都在100金鎊左右。這就導致統(tǒng)計過程非?,嵥椋馓畋砀袼陀昧?張紙。
他一整個下午都在處理這件事情,那些表格上密密麻麻的數(shù)字,讓監(jiān)視他的車夫直打瞌睡。
“布谷,布谷?!?p> 雨滴敲打著玻璃,書房的窗外傳來了鳥叫聲。
格蘭丁側(cè)著耳朵,仔細分辨。在聲音第二遍重復時,他裝作不小心打翻了茶杯,茶杯砸在地毯上碎成幾瓣,茶水四濺。
突發(fā)的狀況吸引了車夫的注意力,在他看向碎裂的杯子時,靜謐的黑暗悄然浸染了整棟房屋。
屋外,維金斯按照約定好的流程,用哨子吹完兩遍旋律。接著他就從藏身處走出,整理了一下雨衣,冒著大雨走向格蘭丁家的大門。
在小涼亭中躲雨的園丁很快就發(fā)現(xiàn)了狀況。他不耐煩地披上雨衣,然后帶著一種亡命徒特有的氣勢,向維金斯走去。
“小鬼,這里不是你該來的地方。滾開!趁你現(xiàn)在還有兩條腿。”
“我,我是來送報紙的,魯恩晚報?!?p> 維金斯按照預先的排練,把自己的臺詞說出,但他把手伸向帆布包時,卻突然一僵。
“壞了!拿哨子時忘了把報紙放進去了!”
維金斯心下懊惱,只能裝作雨衣纏住了帆布包,磨蹭著。
“把報紙給老子!然后滾!”
“好的好的,馬上就……”
他突然瞪大眼睛——
一只胳膊從園丁背后探出,它瞬間就絞住了園丁的脖子。園丁眼珠暴起,開始蹬腿,開始劇烈掙扎。但胳膊力道之大,讓他在幾秒鐘之內(nèi)就失去了反抗能力,昏厥過去。
他軟倒在地。
在昏暗的光線中,維金斯只來得及看清那雙冷靜且蘊藏著極強意志力的眼睛。
眼睛的主人帶著冷冽的風從他身邊快速掠過。
“先生,接下來怎么辦?”
維金斯急忙問道。
“先帶他進屋,綁起來?!?p> 回答響起時,身影已經(jīng)沖出了十米遠,消失在雨幕里。
維金斯按照指示,費了不少力氣,才抓著園丁的兩條腿,磕磕絆絆的把他拖入了門廳。
空曠的門廳里橫躺著五個人,其中不乏肌肉健碩的兇徒。
維金斯簡直不能想象,斯文的格蘭丁先生,是怎么撂倒他們的。
地上放著一卷麻繩。
因為害怕他們醒來,維金斯立刻動手,用繩子把他們捆了三圈。
“讓一讓?!?p> 在他忙活時,沉穩(wěn)的聲音,在門口傳來。
“好的?!?p> 維金斯讓開了位置。
格蘭丁肩膀上扛著一個男人,走進來時,他的衣服還在往下滴水。但多虧有這場暴雨遮擋視線,藏在廣告牌下面的暗哨,甚至沒反應過來,就被他一拳打昏了過去。
“先生,50000金鎊已經(jīng)到賬了?!?p> 維金斯向格蘭丁匯報道。
這個數(shù)字讓他感到震撼。
“嗯,這就代表,是時候收網(wǎng)了。”
格蘭丁把他扛著的那個男人丟在了地板上。
“撲通!”
響聲驚動了體格最健壯的那個男人,他哼唧著開始轉(zhuǎn)醒。
維金斯嚇得一個跳步,離開了原地。
格蘭丁眼神冰冷,默默在他脖子上補了一腳,讓他再次安詳?shù)厮ァ?p> 剩余的幾人也是同樣的處置,不管有沒有醒,統(tǒng)統(tǒng)強制進入昏睡。
屋里躺著的這五個人,都是被沉眠符咒弄昏的。但看來因為格蘭丁追求最大范圍覆蓋,所以效果減弱了。
他蹲下,逐一卸掉了他們身上的武裝。匕首之類的冷兵器丟在一邊,槍械在檢查完彈巢后,插在自己胸前的‘X’形武裝帶上。
胸口掛兩把,腰間又裝兩把,鋸短的雙管獵槍被他背在身后,風衣口袋中裝著各種符咒,牛皮長靴里還插了一把三菱刺。
“先,先生,你要去干什么?”
“我想去和他們談談。”格蘭丁的回答很冷靜,他在做最后的準備。
“但,但為什么要帶這么多槍?!?p> 維金斯的大腦一片空白。
“嗯,我只是覺得比起換彈,換把槍會更快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