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
“沒關系?！?p> 上帝溫和地看著我。
“你接下來有六十秒的時間，可以問我任何問題。”
“問問題？”
“是的。”
“有意義嗎？”
“這取決于你。”
“要是不問會怎么樣？”
“你確定？”
“……好吧?！?p> “現(xiàn)在開始嗎？”
“是的。”
“什么都可以？”
“當然。”
我站起來，低著頭，右手握拳抵住下巴，這是我習慣的思考姿態(tài)。
“他們……”
我有些猶豫了。
算了，死都死了，怕什么！
“在我死后，他們還會愛我嗎？”
“你指的是你的父母，還有，你的弟弟。”
我挑眉。
“是的?！?p> “他們一直愛你?！?p> “我不信?！?p> 我懷疑我有故意的成分，即使這并不是我的本意，只是陳述事實罷了。
“時間是最殘酷的東西?！?p> 我看著“自己”，在說服她，也在說服我。
“沒有什么感情是放不下的，且不說他們趨利避害的本能，現(xiàn)存的生物，從基因開始都是自私的。”
“如果他們愛我，那我的死就是一把刺向他們的刀，他們疼了，自然就放下了，放下那種愛我的情緒，然后，在時間的推動下，自然而然地忘記我。”
我盯著她的眼睛，希望找到一點肯定的神色。
然而并沒有，于是我繼續(xù)說。
“我還有一個弟弟，只和我差了六歲，現(xiàn)在馬上要中考了。”
“我還在讀大學。”
“我知道，中考很重要?！?p> “我也知道，弟弟的情緒敏感，身體也不好?！?p> “你在責怪他們?！?p> 上帝的話一針見血。
我撇了撇嘴。
“有一點吧。”
我比了比我的小拇指，量出一段指節(jié)。
“大概就這么多?！?p> “他們又要賺錢，又要照顧他，忙得團團轉。”
“基本上都不會跟我打電話，都是我主動的，有時候他們還不耐煩！”
“心理素質差的，怕不是要哭?！?p> “可你并沒有哭?！?p> “……”
“你適應良好?！?p> “……”
“……”
“嚶?！?p> “你不用勉強?！?p> “隨便吧，都怪我太強了～”
“不要轉移話題哦，上帝！”
“你回答的，我不滿意?！?p> “看得出來?！?p> 上帝平靜極了，仿佛早料到我會這么說。
“我來給你證明?！?p> “證明？”
“讓你自己去看?！?p> 上帝走上前，輕點我的額頭。
我眨了眨眼，眼前的場景再次轉換……
這次是在車里，不是救護車，是一輛私家車。
有點眼熟……
偏過頭——
“爸？！”
年近五十的男人，頭發(fā)依舊濃密，眼神炯炯，看上去倒像一個三十有五的青壯年，只是有些發(fā)福。
他自顧自地開著車，把音樂聲又上調了幾個點。
我試著飄出去，飄著飄著，又飄回來了。
??？？？
我又試了幾次，發(fā)現(xiàn)依舊如此——只要超過三米，自動回來。
……
八成是那個上帝搞的鬼。
我懶散地坐在那里。
一邊哼唱，跟著音樂打拍子。
我不是個能安靜的人，從小就是，只要出遠門，帶上我，車里的聲音就安靜不了。
我不僅自己唱，還會帶著我弟一起唱。
沒少折騰家人。
要是車里安靜了，那只有我睡著了。
我哼唱著，飄到后座處。
即使碰不到，但是我依舊像有實體一樣，癱在長長的后座上，像條咸魚。
“肯定是我贏的啦～”
我隨著音樂哼哼唧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