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大概又過了半小時。
大波浪雖然一直被上下其手,但趴在紈绔子肩頭的她,眼神里只有焦急混雜麻木的神采,時不時嬌聲幾下來敷衍紈绔子。
曲秋突然出聲問檢票員:“請問咱們怎么上船?”
檢票員抬眼看了曲秋一眼,輕飄飄地回答:“當(dāng)然是憑票上?!?p> “沒票會怎么樣?”
檢票員失笑,露出一口大黃牙:“哦,沒票,那可以回家找媽媽要奶喝咯?!?p> 棕色情緒的那一位,臉色不自主地變了一下。
果然,那人沒票。
曲秋注意到大波浪的視線轉(zhuǎn)移到自己身上。
他面露不安,把船票翻出來,假裝確認(rèn)船票的位置。
大波浪見狀,也許是被曲秋的情緒感染,也許是找到阻止紈绔子的理由,她立即輕輕錘了下紈绔子的后背,撒嬌道:“死相,夠啦夠啦,我們先檢查一下船票,好不好?”
紈绔子也覺得干摸沒意思,就很干脆放開大波浪。
大波浪獻(xiàn)媚地對紈绔子笑了笑,然后翻找自己的小挎包。
“找到了,親愛的你的船票要和我的放在一起嗎?”
“不用?!?p> “我有個問題想問一下大家?!?p> 紈绔子不滿地看了眼曲秋,語氣不善道:“你哪來這么多的逼話。”
曲秋笑了笑,沒在意:“大家的船票是從哪里來的?”
無人回應(yīng)的尷尬持續(xù)了一會兒。
“是……是突然出現(xiàn)的。”
“你干嘛回話!”
大波浪被紈绔子吼了一嗓子,語氣十分委屈:“我、我只是不安……”
“閉嘴!”
大波浪難得地沒有順從他,繼續(xù)低聲說著:“親愛的……自從船票出現(xiàn)以后,我們遇到這么多可怕的事情……我真的快受不了?!?p> “給我閉嘴!”
曲秋知道,有些性格強(qiáng)勢的人,在恐懼的時候會以憤怒的形式表現(xiàn)出來。
紈绔子就是這種人。
他應(yīng)該還十分害怕獨(dú)處,不然不會一直從大波浪那里尋求安心感。
大波浪啜泣了幾聲,很快就振作了起來:“親愛的你也檢查一下船票吧?!?p> 這次紈绔子沒說什么,只是嘖了一聲就把手伸進(jìn)口袋里。
“船票在,不過你把我的手機(jī)找給我?!?p> “親愛的你手機(jī)一直都是自己拿著的啊?”
“別廢話趕緊給我找!”
大波浪一邊說著沒有,一邊把挎包翻給紈绔子看。
紈绔子見狀,臉色變臉?biāo)频乃查g難看起來。
“別找了,這里有賊!”
“?。俊?p> 他的聲音很高,但沒有一人搭理他,甚至都沒有看他一眼。
“我說,你們之間有人他媽是賊!”
檢票員嬉皮笑臉地問他:“你丟了什么?。俊?p> “我新買的手機(jī)!”
檢票員嗤笑一聲。
曲秋則是不動聲色地笑了笑,摸了下口袋里的蘋果13。
紈绔子平時被一堆狐朋狗友吹捧慣了,哪里能忍其他人這冷漠的態(tài)度,他一把甩開大波浪的手,唾沫橫飛地叫喊道:“你們把東西都翻出來,我要捉賊!”
還是沒人理他。
“你們他媽的都是聾子是吧!”
深夜里的吼聲格外刺耳。
小老頭皮笑肉不笑道:“小少爺,老頭子我不會隔空取物的戲法,我一直都呆在梁先生的旁邊,可沒有靠近過你們小兩口。”
紈绔子想了想,確實(shí)如小老頭說的那樣。
畏畏縮縮的眼鏡女哆嗦道:“我、我也一樣……”
見紈绔子把視線移到自己身上,曲秋露出無辜的神色,說道:“我最后才到的?!?p> 暴發(fā)戶則還是一言不發(fā)。
紈绔子突然想起什么,指著暴發(fā)戶厲聲說道:“就是你了,狗東西!”
暴發(fā)戶瞟了他一眼,不想理會他。
然而這態(tài)度讓紈绔子認(rèn)定他做賊心虛。
“我就說你條狗是哪來的消息,怎么有資格來這里坐船,原來是打算偷別人的東西?!?p> 暴發(fā)戶終于正眼看向紈绔子。
“別以為披上貂皮你就不是狗了,我一看你的傻逼樣就知道你是賤民一個,連衣服都是偷來的吧?!?p> 曲秋出言勸道:“這位先生你會不會太武斷了,是不是自己把手機(jī)丟了不知道,可別冤枉了好人,大家是要上同一條船的,抬頭不見低頭見,關(guān)系弄僵了,誰都不好受。”
“呵,這狗東西長著一張殺人犯的臉,還能是好人?你他媽是瞎子吧!老子能肯定,他沒票,上不了船,就是來當(dāng)賊的!”
檢票員看戲不嫌事大:“和氣生財(cái),和氣生財(cái),你不追究了,有人就能發(fā)財(cái)?!?p> 不知為什么,對于這個檢票員,紈绔子不敢說什么狠話,他只是哼笑一聲。
暴發(fā)戶忍不了了,他陰惻惻地說道:“嘴巴給老子放干凈點(diǎn)?!?p> “好可怕啊,嚇唬誰呢?這里的人就你接近過老子,還撞了我一下,就是那時候偷了手機(jī)的是吧!”
暴發(fā)戶站起身來,冷冷地看著紈绔子。
被高自己一個頭的壯漢盯著,紈绔子心里有些退縮,但他還是色厲內(nèi)荏地叫囂道:“覺得自己很牛逼是吧,像你這種貨色,我一個電話就能叫來一車人!”
他扭頭看向大波浪:“給我你的手機(jī)!”
大波浪走到紈绔子身邊,扯了扯他的袖子:“算了吧,只是一臺手機(jī),沒必要……”
手機(jī)當(dāng)然不重要,他一開始只是想發(fā)泄,現(xiàn)在是為了面子。
檢票員憋著笑,給他提醒了一句:“這里沒信號?!?p> 因?yàn)闆]信號,所以所有人才會干坐著等船。
“呵呵……”紈绔子下不了臺,只好繼續(xù)梗著脖子罵道:“敢惹到老子頭上,老子讓你死在哪條陰溝里!”
暴發(fā)戶聞言臉色大變,毫不掩藏自己的殺意,走向紈绔子。
“你、你想干什么……!”
就在這時,黑暗中傳來一聲汽笛聲。
一艘能放進(jìn)博物館里的古董蒸汽船,緩緩靠近碼頭。
船不算大也不算小,船身雖然老舊,但沒有多少銹跡和傷痕。
檢票員慢吞吞地伸了一個懶腰,走向蒸汽船,然后把降到一半的舷梯拉了下來。
他看了眼時間,說道:“你們還有二十多分鐘。”
紈绔子沒反應(yīng)過來:“你什么意思?”
檢票員笑得十分意味深長:“你們六個只能上去一個?!?p> 小老頭眼睛一轉(zhuǎn),然后猛地跑向蒸汽船。
他的身手敏捷得不像是一個老人,沒幾秒就已經(jīng)去到船的旁邊。
檢票員也不攔他,就那樣站著。
小老頭得意一笑,在眾人慌忙的目光中,準(zhǔn)備登船。
可沒想到的是,他明明已經(jīng)踏上舷梯,但走了兩步反而踩空,突然掉進(jìn)海里。
黝黑的海里不知道什么時候蟄伏著一頭怪物,它就那樣張著嘴,等食物自己送貨上門。
他來不及慘叫,海面就暈開一灘血色。
“傻逼,不用檢票的話,我會陪你們干等?”
檢票員嘿嘿一笑,輕飄飄地說道:“憑票上船,搞快點(diǎn),開船了就過時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