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風，刮了一宿，吹散了云層。
盧江市的萬家燈火，亮過了天上稀疏的星辰。
千瘡百孔的破日升起，僅比稀疏的星光強了些許。
蒼穹灰暗。
這天起，人們默契地叫響了一個名字---灰夜。
東郊，福澤山。
陸家十八處礦山之一，此山海拔八百六十七米，以花崗巖為主，山頂有松柏常青。
毗鄰鏡月湖，四周古樹成片，清泉流淌，端的是一處風水寶地。
湖水半包圍著福澤山，源頭是盧江的一條支流。
昨晚。
陳家三口分到兩間臥室。
雨瑤去衛(wèi)生間的功夫，通知了三人：最疼她的小姑、真閨蜜、熱心王姐。
在來的路上，她反復權衡了，哪怕坐牢。
入住沒多久。
一位軍官拿著四份保密書找來，幾人簽字，被沒收了手機。這也是有陸家擔保，軍方才給足了面子。
礦區(qū)施工，一刻未停，爆破聲不斷響起。
雨瑤忐忑不安，一夜未眠。
陸飛騎道奇戰(zhàn)斧摩托載著易塵，穿過菜園，來到湖泊中段。
易塵硬是在湖邊呆了一夜，水之元精的獲取靠自己也行。
絲絲縷縷的水藍色能量從湖中飛起，匯入易塵掌心。
陸飛先吃驚，后乏味，又冷又困，見兄弟無恙，留下摩托車獨自返回。
漆黑的夜，剛有了些許微光。
通往礦區(qū)的主路，已排滿了車輛，讓人煩躁的喇叭聲此起彼伏，車燈匯集成一條巨大的光龍。
部分哨兵向礦區(qū)大門處集結，剩余兵力兩百米一崗。
大門口不斷聚集的民眾已達千人，看著一眼望不到頭的車輛，攔截的士兵壓力山大。
槍聲響起。
擁擠的民眾才安靜下來。
軍官無奈地拿著喇叭道：
“請大家聽我講，不管你們收到什么樣的消息，先不要慌亂，事情沒有大家想的那么糟糕?！?p> 一個聲音激動地大聲道：
“太陽都沒了還不糟糕？是外星生物干的嗎？確定要用核武器嗎？到底發(fā)生了什么？為什么沒有一家媒體報道，我們有知情權，我們要了解真相?！?p> “對，我們有知情權，我們要了解真相。”
......
雨瑤一家，早聽到動靜。
此刻，正站在別墅二樓的落地窗向外看。
心里小鼓敲了一宿的雨瑤，看著吶喊的人群和無邊無際的車流傻了。
判十年夠嗎？我還沒結婚?。〔粫寯牢野?？
越想越害怕，哭著道：
“媽！我就通知了姑姑、小雅、王姐三人，為什么會來這么多，怎么辦？會不會這輩子要把牢底坐穿??！”
雨瑤媽抱著女兒安慰：
“別怕，媽通知了六個，你爸通知了十個，要坐咱全家也在一起?！?p> ?(°?°)?雨瑤立馬擦干眼淚，惶恐地看著父母。
雨瑤爸笑道：“最多七年，還有，牢房不一定關下這么多人?！?p> ......
易塵騎車返回，心里后怕。
一晚不停地吸收水之元精，湖面整體下降足足兩指，昏昏沉沉起身，一頭栽進了湖里，差點把自己淹死，好容易才爬上了岸。
看著掌心幾乎沒變化的水藍色小魚，心道：不值當啊！得換個思路。
“嗝！”
土路不平，易塵被顛的直打飽嗝，一口新鮮的湖水吐了出來。
遠遠聽到礦區(qū)大門處的喧嘩。
他沒去添亂，把笨重的大家伙停好，直接回房。
太困了，這都是在岸邊小睡了會兒。
剛倒在皮沙發(fā)上。
雨瑤便慌慌張張跑了進來，自首。
易塵眼睛都沒睜，夢囈般道：
“法難責眾，換我......”
呼嚕聲響起。
“喂，換你怎么？喂！”雨瑤舉著小手差點就呼他臉了，“真是的，昨晚去哪兒了你，困成這樣？”
還有，這肚子怎么回事兒，比五個月孕婦都大。
“嘔！”
水從易塵嘴里溢出，人沒醒。
“呀！”
雨瑤連忙躲開。
這時，一鐵塔般的漢子拎著根長竹條，氣勢洶洶沖進別墅，去了陸飛房間。
片刻后，里面?zhèn)鱽須⒇i般的叫聲。
“??！爸，你聽我解釋?！?p> “這就是你的保證？”
“疼疼疼！”
“這就是你說的一個人？”
“嘶！別打頭啊......”
雨瑤顧不得呼呼大睡的易塵，忙跑出來與同樣聽到動靜的爸媽匯合。
一家三口好容易才攔下陸五億，竹條都打劈了。
“老陸啊，紙包不住火，軍方會想辦法，咱別跟自己孩子生氣。”雨瑤父親勸道。
陸五億把竹條往地上一摔，奪門而出。
他還得去工地調度指揮。
......
礦區(qū)門口的人數(shù)已破萬，每個人都在仔細聽著。
軍官第一時間接到上級核心指示：
“絕不許向民眾開槍，否則軍法處置。問題，自己解決?！?p> 此時，他站在特種越野車頂，用擴聲器喊話：
“核武只是戰(zhàn)略，并不一定使用。
退一萬步講，躲避核輻射的地方有很多，地下停車場、地鐵隧道、防空洞......
大家能看到，避難所還在建設中，最快都需要六天。
目前我們最大的敵人是天氣，昨晚最低溫度2度，預計每天3度左右持續(xù)下降，六天后將達到零下16度。
愿意等的，把車往兩邊開，就地扎營，我們盡量滿足大家需求，但保暖問題真沒辦法。
想留下的，在士兵處登記。
認為家里好點的，按次序返回。
實事求是講，不要擴大混亂，國家有難，能不添亂別添亂，我謝謝大家了。”
軍官說完，啪給民眾敬起軍禮，士兵跟著，久久不落。
“嗡嗡.....”
萬人討論聲。
“回回回，別核彈沒見著，先凍死了?！?p> “走了，老子回去等著看煙花去，死也得看看外星人長啥樣兒?！?p> “哥幾個，我們自己造個小點的避難所唄，都是干工程的，這根本不是個事啊！不就是高密度金屬加混凝土嗎？”
“對對對，深挖洞、廣積糧，備戰(zhàn)備荒保家園，不給國家找麻煩?！?p> 同時，各大自媒體端，軍官講話的視頻和群眾的言論上了熱搜，國家沒有阻止，而是積極組織物質調度，放出初步預定方案，穩(wěn)定民心。
大的混亂沒有出現(xiàn)，但局部亂象不時發(fā)生。
......
死心眼的沒多少，就百十個。
雨瑤一家等了一上午，通知的人一個沒見著。
老兩口商量半天，也決定回去，不給國家添負擔。
雨瑤都哭了，哀求：
“爸媽，你們不用回去，在這兒也不添亂。”
老頭兒笑著道：
“昨晚被綁來的急，我倆藥都沒拿，難道在這兒干耗著？”
雨瑤堅定地攔著門口，說：
“我去給你們拿，再多買些，不許走。”
陸飛捂著PG，道：
“叔叔阿姨行行好，你們一走，我這頓打就白挨了哇?！?p> “胖子，你看住我爸媽，我和易塵去買藥，回來沒人，我讓易塵打死你。”
陸飛驚了，我怎么就成了被毆打首選了，你們良心不痛嗎？
易塵沙發(fā)上昏睡五個多小時，意志早已恢復，此時正在灰霧空間。
【意志力：249】
【體重：288斤】
【當前消耗混沌本源：5萬克拉】
【利息：10克拉/天】
【共情力：666點】
【任務欄：尋找元紋晶座】
遠離危險，嚴禁作死！
我什么時候又消耗你本源了？
不是，這體重刷刷漲是幾個意思？
元紋晶座？你好歹給我畫個尋寶圖?。?p> 一人獨嘀咕半天，大魚也不理他。
忽地感覺疼痛。
易塵醒來，剛好看到掄向自己的小白掌。
“啪！”
一記響亮的耳光。
易塵“(￣(エ)￣)ゞ
雨瑤(〃''▽''〃)：
“我搖晃了你半天，叫不醒你，沒辦法，你得跟我去給爸媽買藥。”
易塵回味著火辣辣的巴掌思考：
難道意識進入灰霧空間，必須受一定刺J才能發(fā)覺？如果剛才有人要殺我，豈不是要涼涼。
嗯，這是致命弱點。
捂著臉坐起，問：
“知道買什么藥吧？”
“當然。”
“走?！?p> 正好他也得買些抗過敏的藥備著。
兩人拿了陸飛的通行證，開著圖騰上路。
大道兩邊零散停著百十輛車，營房就搭建在自家車旁邊。
此時，一人鬼鬼祟祟跑向一座營房。
楚江生在營房內，正握著根高爾夫球桿打番茄。
昨晚卸下手銬，便偷偷組織人手尋來了。
每打爛一個番茄，他便咧著不成比例的兔唇笑，笑的瘆人。
先前那人跑進營房，等老板桿揮，擊中番茄后才說：
“老板，那小子出來了，開的還是那輛白色圖騰，一起的就個女的?！?p> 楚江生繼續(xù)瞄準下一個目標，問：
“女的什么標準？”
“長的還挺漂亮，身材嘛！一般般，小家碧玉型?！?p> “跟我拽尼瑪?shù)脑~兒呢？嘲笑老子沒文化？”
楚江生猛地回頭，惡狠狠說道。
“錯了！”
“跟上，找個僻靜地動手，老子非活剮了他?！?p> 有心者想提醒老東家的話，但硬生生咽進了肚子，這特么就是個神經病，為賺這點保鏢錢不值當，若不是為了名額和其他利益才不會來。
......
白色圖騰開著暖風，室外溫度回升到了5度，破日和大氣層不是一點作用沒有。
易塵的肚子，到現(xiàn)在才癟下去，控干了衣服上的水，沒敢亂拿身體嘗試，擔心一個不慎，吐血而亡。
人體百分之七十多是水，這技能超恐怖。
昨晚下水前試過了，控水范圍的極限目前是直徑二十多米。
車內安靜。
雨瑤破冰，道：
“你對我就沒一點感覺？”
易塵反復咀嚼，問：“你指生理，還是心理又或是情理？”
有這么反問的嗎？那幾個巴掌你挨的不冤，雨瑤差點被氣死，兩個小拳頭捏的發(fā)白，咬著牙擠出兩個字：
“都算?！?p> “沒有?！?p> “喂，你是人嗎？”
雨瑤氣得把頭轉邊，看向窗外，見一輛黑色霸道追上來并行，副駕駛朝他們伸出了一把黑洞洞的長管獵槍。
“呀！易易易......”
“看見了，別慌，檢查安全帶?！?p> 說話的同時，圖騰猛地加速。
易塵左側，有相同的場景。
加速時，瞄了眼后視鏡，后面還跟著一輛。
圖騰加速的瞬間，獵槍連續(xù)激發(fā)。
后排玻璃被打爆，鋼珠與碎玻璃渣子亂飛。
我人際關系簡單如白紙，應該是姓楚的派人來尋仇，又或者這家伙就在這三輛車里坐著。
002
003
加速三秒后，猛踩剎車，輕打方向。
“滋啦！”
“咚，嘩啦！”
劇烈撞擊感，圖騰后擋風玻璃碎裂，整個車向左前竄出，然后漂移，車頭回調中，車身半傾斜，車尾撞在左側霸道上，擺正，加速，向礦區(qū)方向竄出，飛馳。
后車直接側翻著沖出，左側急停的霸道也被撞了個大回環(huán)，右車沖出去好一截才調頭。
坐在后車副駕駛的楚江生，從車里爬出，陰笑道：
“好玩兒，通知后車，我要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