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高陽捧著豆腐回了家,見母親正在忙著縫衣服,便將豆腐放在了桌上,移動凳子在母親的側(cè)面坐了:“娘,給誰做衣服呢?”
他娘轉(zhuǎn)頭看了看他:“陽兒,你沒事了吧?”
高陽點點頭:“我沒事了,一點事都沒了?!?p> 他娘又嘮叨道:“陽兒,以后別這么傻了,啊,聽話,等娘幫人把衣服做好了,就再托人替你說媒去,燕都城這么大,總有愿意進(jìn)咱們家門的。”
高陽抓了抓頭皮:“娘,這事不急,娘,我問你,你有聽說過陸壓這個人嗎,一位仙人?!?p> 她娘忙著穿針走線:“誰,我說陽兒啊,你又傻了嗎,你家先人姓高呢,祖祖輩輩都姓高,怎么可能姓陸?”
高陽連忙解釋:“不是,娘,我說的仙人是神仙的仙,你有沒有聽說過一位叫做陸壓的神仙?”
他娘看了他一眼,手上停了下來,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你這孩子,難道比以前更糊涂了,天底下的神仙不就只有一個嗎,那就是元宙大帝,你小的時候,娘還給你講過大帝的故事呢,陸壓……陸壓是什么人?”
高陽沒有從母親那里得到關(guān)于陸壓的信息,他心里有些失望,但他還有些不死心,又問道:“整個元宙大陸除了元宙大帝,就沒聽說過別的神仙了?”
他娘又停了手上的活,看了他片刻之后,才又說到:“兒哪,你這糊涂的樣子,讓娘好擔(dān)心啊……除了大帝,娘沒聽說過還有別的神仙?!?p> “哦”,他有些沮喪的站了起來:“沒事,娘,我就是問問而已。”
他走到門邊,倚在門框上,看向巷子的另一頭,心中有些悵然,怎么辦呢,失去了金龍的守護(hù),自己就是普通人,并沒有超能力,人海茫茫,去哪里尋找林思媛。
他原本尋思,如果很難找到林思媛,那么能找到陸壓也行,讓他替自己找到她,并送兩人重返地球。
但從母親的反應(yīng)來看,她確實是不知道陸壓這個仙人的,也就是說,陸壓來了元宙大陸之后,還未能被人所知曉。
唉!他在心里嘆了口氣,林思媛在何方,陸壓又在何方?
他正在門邊有些發(fā)愁的時候,一位三十來歲的男人拉著沉重的貨車出現(xiàn)了,停在了兩條巷子的十字路口,抬手用袖子擦了擦額頭的汗。
而后,那人轉(zhuǎn)過頭來,看見了他。
“喂,傻子,你沒死啊?”
高陽的腦海里出現(xiàn)了關(guān)于這個人的記憶,燕都城老字號百姓糧鋪的送貨員老宋,他也記起了自己的職業(yè),也是百姓糧鋪的送貨員,跟老宋是同事。
兩人的職責(zé)就是專門為客戶送糧食的,用地球術(shù)語來說,就是糧鋪專屬快遞小哥。
他向他走了過去,問道:“老宋,你送哪里?”
老宋稍微休息了一下,拉著車又準(zhǔn)備走了:“宰相府,要五百擔(dān),你不在,我一個人送,不知道要幾天才能送完呢?!?p> 高陽擼了擼袖子:“我沒事了,咱們一起送吧。”
“哎,哎”,老宋阻止了他:“你娘幫你請了兩天假,糧鋪已經(jīng)把你這兩天的工錢算給我了,你可別搶啊,回頭不好算賬了,去,去,休息去?!?p> 他這么一說,高陽還真的不好意思要跟著他一起送貨了,站在十字路口,看著他吃力的拉著車遠(yuǎn)去,這才回過頭來,漫無目的的向前走去。
小巷的那一頭是南城門通往王宮的大道,而這一頭向前走出一里路,是另一條繁華的大街,轉(zhuǎn)過街角,他立即聽到一片“叮叮當(dāng)當(dāng)”聲音。
這是一家鐵器鋪,里面正熱火朝天的打造著各種銅鐵器具,爐火熊熊,店內(nèi)十多人,都打著赤膊,拉風(fēng)箱的,加碳的,打鐵的,干雜活的,忙忙碌碌,人人汗流浹背。
他的目光看向了兵器架,打好的兵器都陳列在上面,基本上是刀,各式各樣的長刀短刀,除此之外,就是一些鐵胚弓了。
元宙大陸雖然處于冷兵器時代,但相比于地球古時候五花八門的冷兵器,就簡單了許多,人們?nèi)粘I钪?,用得最多的是刀?p> 這也是跟元宙大陸人類生存環(huán)境息息相關(guān)的,因為長期與妖獸作戰(zhàn),戰(zhàn)場上,最習(xí)慣,最順手的兵器,是刀,揮舞長刀短刀,與妖獸血戰(zhàn),方便而實用。
除了刀這種近戰(zhàn)工具之外,最常見的就是遠(yuǎn)程兵器弓箭了。
他看了片刻,上前兩步,一伸手,提起一把短刀來,它長三尺有余,入手頗為沉重,已經(jīng)加工完成,閃閃發(fā)亮,仔細(xì)看去,刀刃中似乎帶著絲絲寒氣。
“陽兒,放下”,一聲威嚴(yán)的呵斥,是父親的聲音,他提了一筐火炭,一瘸一拐的走向火爐:“瞎摸什么,這都等著交貨的,摸壞了怎么辦?”
高陽趕緊把那把短刀放下了,走上前,替父親提了那一框沉重的火炭,送到了火爐旁:“爹,你忙”,他趕緊轉(zhuǎn)身走了。
鐵器鋪有人看著他的背影遠(yuǎn)去,說道:“老高,這孩子好像比以前懂事了?”
父親的眼里雖然流露出了一絲一閃即逝的欣慰,但還是苦笑了一下:“就那傻樣,有啥懂事不懂事的。”
高陽沿著大街繼續(xù)向前,記憶里,父親年輕的時候,原本是鎮(zhèn)守北山防線的軍人,與妖獸作戰(zhàn)十余年,曾經(jīng)因戰(zhàn)功提升到了百夫長,后來,被妖獸咬傷了腿,從此殘疾,無法再作戰(zhàn),只能回家,進(jìn)了這個鐵器鋪,掙一些辛苦錢,勉強維持家用。
由于人類長年與妖獸作戰(zhàn),再加上燕國和齊國之間時而因為搶奪礦產(chǎn)資源或者肥沃的土地發(fā)生戰(zhàn)爭,無論燕國還是齊國,早就男少女多了。
在這樣的環(huán)境里,按道理講,他不難娶媳婦的,但以前那個高陽,雖然有一身的蠻力,卻有些輕微的智障,再加上家境不好,父親又殘疾,一般的女孩子都不愿意入門。
燕都城寡婦倒是不少,隔壁就有一個,但父母又認(rèn)為寡婦克夫,高不成低不就,拖到二十了,都未能有如意對象。
他正行茫然行走間,心里尋思著要如何才能找到林思媛或者陸壓,迎面走來一人,伸手示意,將他攔住了。
“小伙子。”
他收回思緒,定睛一看,眼前站著一位大約六十來歲的老人,但這老人并不是那種常見的糟老頭子,眉目間氣度不凡,顯得神采奕奕,卓爾不群,身上散發(fā)著與眾不同的氣質(zhì)。
他問道:“老人家,有事嗎?”
那老人將他從頭到腳仔細(xì)的看了一遍,點了點頭道:“頗有靈根,應(yīng)該有修靈的天賦,小伙子,貴姓?”
高陽聽他說話,已經(jīng)懂了,元宙大陸有許多的修靈門派,弟子佼佼,其中不乏高強之人,這老人可能就來自于某個門派,看上自己了。
但他哪有什么興趣修靈,正苦惱要如何找到時光梭呢。
“老人家,你看走眼了,人家都叫我傻子,平時傻里吧唧的,哪有什么靈根,多謝你的美意,心領(lǐng)了?!?p> 說完話,他舉步就走。
“哎”,那老人面帶微笑,轉(zhuǎn)過身,與他并肩同行:“老夫一般不會看走眼的”,他看著高陽那一身穿戴,衣服褲子打滿了補丁,鞋子破了,露出了大腳趾頭,迅速的想好了說詞。
“小伙子,難道你就不想將來出人頭地,讓父母過上好日子嗎,只要你修靈有成,將來有了成就,自然就有了地位,你的人生也將為之改變。”
高陽站住了:“你們門派收不到弟子了嗎,我這樣的你都看得上眼,我已經(jīng)二十歲了,朽木難雕,修什么靈,老人家,我還有事,請你別跟著我?!?p> 那老人依然微笑著:“哎,小伙子此言謬矣,只要有靈根,有修靈的意愿和決心,年齡不是問題,我派傳承數(shù)千年,曾有多位祖師都是人生中途修行,年齡最大的,五十歲了才拜入門派,短短十多年就具備了縱橫天下的實力?!?p> 高陽聽他滔滔不絕,其實意思只有一個,就是想說服自己跟他走,這老頭雖然看起來給人的印象不錯,但誰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呢,萬一他把自己帶入了什么狼窩虎穴怎么辦,地球上不也常有人被騙入傳銷窩嗎?
再說了,他現(xiàn)在是真沒興趣去加入什么修靈門派,他想立即回地球。
“老人家,你真的別跟著我了,你再跟著我,我可不高興了啊”,他直接把話說得決絕一些,讓他別打自己的主意。
但那老人家并未失望而去,而是從袖子里掏出了一張符,遞給了他:“小伙子你拿著,等你想修靈了,拿著這張符咒到燕云派來找老夫?!?p> 高陽拿著符咒看了看,問道:“這玩意有什么用?”
老人家答道:“此為抗揍符,隨身攜帶,被人揍的時候,念一句口訣,就不會被打傷了。”
高陽沒好氣的道:“你的意思是我讓你不爽,你想揍我唄?!?p> 老人家擺了擺手:“哎,小伙子你多心了,此符咒為老夫獨創(chuàng),天下再找不出第二個人會,小伙子,你記住,被人揍的時候,念叨一句口訣‘燕云紫氣,六合護(hù)身’,它自然就護(hù)著你了?!?p> 高陽不屑的一笑:“你不就念了口訣了嗎,怎么沒見它顯靈?”
老人家一揚手:“去吧”,掌風(fēng)中帶著巨大的力量,高陽立即就飛出去了,摔在了五丈之外堅硬的大街上。
“小伙子,記住,它只有三次功效,已經(jīng)用過一次了,還有兩次。”
隨著老人家飄然而去,高陽從地上爬了起來,轉(zhuǎn)頭看了看四周看熱鬧的人,活動了下身子,果然,摔出老遠(yuǎn),他卻安然無恙,一丁點皮都沒破。
不過他感覺自己好狼狽,急忙找到鞋,穿上了,不想再逛街,匆匆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