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賜面無表情的看著齊瑯儀,突然笑著說:“餓的是齊兄而非本少爺,罰爾作甚?”齊瑯儀微笑著說:“就知道李兄不會罰的,這么大度的人,怎么會在這種事兒上斤斤計較呢?!?p> 李天賜手中白扇一開,一端指向齊瑯儀說:“齊兄不太自覺啊?!倍筝p搖扇子,動作十分輕柔。齊瑯儀自然知道他指的是說話,齊瑯儀反駁到:“又沒外人,你們也能聽懂,何必那么做作呢?!?p> 李天賜解釋說:“非也,習之而貫徹至底,在外才不會忘卻?!笨粗钐熨n這副謙謙君子的摸樣,實在忍不住問一句:“這兒的少爺們都和你差不多嗎?還是說我比較幸運遇到了你。”
這話讓李天賜實在是不好回答,一旁的夏青說:“少爺如何能以那些紈绔相提并論。”齊瑯儀想了想說:“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感謝命運讓我遇到的是你,才沒有流落街頭?!崩钐熨n笑著說:“齊兄頗有才氣,不必妄自菲薄?!?p> 二人一邊寒暄一邊向著膳廳走去,膳廳分主家用餐的主廳,仆從用餐的副廳,后方是廚房,李天賜帶著齊瑯儀向著主廳走去,夏青自覺的向著副廳走去。
大大咧咧的齊瑯儀并沒有注意到這一點,李天賜將齊瑯儀請到客人的位置,而后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而這一桌只有他二人。
齊瑯儀納悶的問到:“夏青姑娘不吃飯嗎?怎么人不見了?”李天賜給他講解了用餐的規(guī)矩,齊瑯儀皺著眉頭起身說:“不不,你是少爺,我以后是仆從,不應如此?!?p> 李天賜笑將扇子放到一邊說:“齊兄未簽契約,自然是以待客之道?!饼R瑯儀也沒堅持,坐下說:“那我就不客氣了。”“理當如此。”二人等著飯菜上桌,也未過多閑聊。
因為只有他們兩個,菜上的也不多,不過李天賜看著桌上的素炒有點皺眉,他以為中午吃的清淡,是因為他身體沒好,現(xiàn)在看來并不是。
李天賜看出他的異樣,詢問到:“可是不合胃口?”齊瑯儀奇怪的問:“你們每天都吃的這樣清淡?”聽到這話李天賜就有點生氣了,家中頗為富裕,清淡這個詞就有些顯得小家子氣,不知道他這話什么意思。
壓住火氣問:“府內(nèi)乃是當?shù)孛麖N,齊兄有何高見?”齊瑯儀看出了李天賜的不滿,連忙說:“少爺勿怪,只是口味不一,這確實無法解釋,還請稍等片刻,能否讓我去趟后廚?”
李天賜實在想不出他這是要作什么妖,但他這個要求也很簡單,自然就同意了,齊瑯儀問明方向,看到還有一位廚師在忙,上前打了聲招呼,并聲明是少爺讓他來的。
廚師便放下手里的東西,讓出位置也沒走遠,想看看他到底要干嘛。齊瑯儀在廚房轉(zhuǎn)了一圈,都是些應季或能夠存放很久的作物。只能說這個時代物資匱乏,找了一圈發(fā)現(xiàn),可能勉強能做個魚香肉絲了。
但是沒找到胡蘿卜和筍,雖然現(xiàn)代做法都不一定放筍,可是沒有胡蘿卜就沒有靈魂,自言自語的說:“要是有胡蘿卜就好了。”“有,公子隨我來?!?p> 齊瑯儀愣了,想想也是,哪有把菜全放廚房的,跟著廚師走到廚房后面,可看到的只有一片平地,廚師說:“到了。”齊瑯儀很納悶兒的還往前走了幾步,可還是什么都沒看到。
又聽到廚師說:“公子請往后退兩步?!饼R瑯儀都有點覺得被耍了,可是耍他也沒好處啊,一邊想一邊還算聽話的后退兩步。只見廚師蹲下,向著一個寬木板伸出手去,用力往上一拉,露出里面的石梯。
齊瑯儀知道自己丟人了,這才想起古代儲存糧食多半都是地窖。廚師帶著齊瑯儀轉(zhuǎn)了一圈,他在地窖中也看到了萵筍,這下東西就差不多了。此時廚師攔下齊瑯儀說:“少爺對萵筍十分不喜,請公子思慮再三?!?p> 齊瑯儀想都沒想就說:“有事我擔,你放心吧。”不顧阻攔就回到了灶臺邊上,找出一個盆,拿出肉切絲放入,放些鹽,淀粉加水放入,找了找酒,料酒肯定是沒有,只能找和黃酒差不多的酒。
找到后也放入盆里,攪拌了一會兒,轉(zhuǎn)身對廚師說:“勞煩向少爺請示,讓他稍等片刻,在下為少爺準備一道菜?!睆N師答應下來,出門前又看著他拿出個碗,醬油、糖、醋等一通亂放,但這是少爺找來的人,也不好說什么。
齊瑯儀雖然動作行云流水,可心里在吐槽:這不是古代嗎,為什么會有淀粉,好像是玉米淀粉,可那也不對啊,還有這茱萸,這東西真的能做菜嗎?可是有菜椒為什么沒有辣椒?咱什么也不敢說,什么也不敢問,問多了都是事兒。
非常的后悔了,為什么就這么想表現(xiàn)一下自己?清淡點怎么就不能吃了?剛才少爺是生氣了吧,看他的表情一定是生氣了,所以我現(xiàn)在到底在做什么?
廚師來到主膳廳,向少爺行禮說:“稟少爺,那廝說要為少爺準備一道菜,請少爺稍等片刻?!边@讓李天賜也是摸不著頭腦,完全不知道齊瑯儀到底怎么想的,不知道是不是真會做菜。
向廚師問到:“你且觀此人如何?”這話也讓廚師十分為難,一時間也說不出什么。少爺看他為難,以為是因為自己,又說到:“好壞自由公道,但說無妨?!?p> 廚師面露為難的說:“觀其刀功粗細一致,可味料卻亂放一通,方法更是聞所未聞,小人也判斷不出是好是壞?!边@話就讓李天賜來了興趣。
觀齊瑯儀這兩天,雖行徑上放蕩不羈,卻也算彬彬有禮,不像是胡來之人,難道真有點本事?對廚師說:“你且回去觀他如何制作,也無需多言?!睆N師行禮說:“是?!闭f完便向著廚房走去。
廚師一進門就看著齊瑯儀一直盯著那個肉絲,案桌上擺著切成絲的菜椒、胡蘿卜、青筍、木耳,和一碗黑色不知名的東西,遵從少爺?shù)脑捯参炊鄦枴?p> 齊瑯儀看著這肉實在無聊,過一會兒攪拌一下,待的無聊攪拌一下,這肉腌的時間長短味道肯定是不一樣的,可就這樣等著也夠無聊的,而且讓李天賜等的太久了好像也不太好,差不多就得了吧。
廚師站在門邊上,攔下了吃完飯過來刷碗的下人,他們都在門口等著齊瑯儀接下來要做什么,然后看著偶爾攪拌一下肉的他,突然端起肉走到灶臺前,放上鍋淋上油,鍋剛熱就把肉放上去,炒一會兒又把菜一股腦的放進去,又把那碗黑色液體倒進去。
廚師在一旁看著他這樣做菜,認為他并不會做菜,可看他刀功又覺得他會做菜,十分糾結。放入料后炒兩下味道就出來了,“好香啊?!?p> 有個下人實在忍不住感慨一下。廚師聞到這個味道也是咽口水,本來就因為炒菜所以沒吃,現(xiàn)在又是自己聞都沒聞過的味道,真是煎熬啊。
齊瑯儀炒好菜,轉(zhuǎn)身看著一雙雙的眼睛盯著鍋里的菜,廚師也察覺出異樣,向著下人呵斥到:“這是公子為少爺準備?!蹦且浑p雙眼睛便開始四處觀望,不敢盯著了。齊瑯儀自然能想到是什么情況,這個時代明顯還是有等級制度的。
將鍋端到一旁,呈出一盤后,鍋里大概還剩半盤左右,對著門外之人說:“此菜或許你們都沒見過,自然要由主廚品嘗一些,作為日后做菜參考,這主廚要分給何人,在下便管不著了?!?p> 廚師看著鍋里的半盤菜,這何止是品,真的夠嘗嘗了,對齊瑯儀非常感謝,大家也沒客氣,就把鍋里的菜分著吃了。齊瑯儀端著菜走向主膳廳,李天賜聞到味道后,開心的說:“不曾想齊兄還有這手藝,不枉小生等候良久?!?p> 齊瑯儀把菜放桌上,其他的菜也基本都涼了,可二人并不在意,齊瑯儀本身對那些菜就沒興趣,李天賜看到新菜后,對那些天天都吃的東西也沒了多大興趣。
齊瑯儀等待李天賜先動筷,可李天賜聞聞味道,盯著菜又看了很久,這時齊瑯儀才想起來,李天賜不喜歡吃萵筍,突然端起盤子把菜撥到李天賜碗里,這個動作對于家教極好的李天賜來說,何止是不雅,簡直是挑釁。
剛要拍筷而起,就聽到齊瑯儀說:“君子當無所畏懼,哪里能夠挑食,還未嘗其味,便已嫌棄之,是何道理?”這話說的李天賜蒙了,自己只是沒見過,想觀其色聞其香而已。
突然反應了過來說:“齊兄這意思是,此菜有萵筍?”這下輪到齊瑯儀傻眼了,問到:“你剛才不是想把萵筍挑出去?”李天賜嘆氣搖搖頭說:“小生只是……罷了,興許是齊兄的家庭有關,所以不解,齊兄也無需多問。”
低頭看著碗里那綠色的東西,因為切的太細而且和菜椒一個顏色,所以并沒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看出來了,反而不想吃了。
齊瑯儀看著他陷入沉思的模樣,無奈的嘆口氣說:“怪我,說早了,但還是建議嘗嘗,如果不試一試,又怎會知道好不好呢?!崩钐熨n知道在理,而且自己對萵筍只是不喜歡,但還不至于難以下咽。
于是端起碗筷嘗了一口,仔細品嘗味道,微辣的胡蘿卜和菜椒,把青筍原本的味道蓋住了不少,并增加了脆脆的口感,葷素的搭配,讓本身緊致的肉絲口感松軟香,整道菜非常的入味。
激動的對齊瑯儀說:“齊兄真乃奇才,此菜若是流入市場,必定大放光彩!”齊瑯儀見到他吃的這么開心也十分高興,拿起筷子吃了一口,但眉頭卻不自覺的皺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