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別歡不再多言，拿好自己的劍，就跟著宋留消失在婆娑搖晃的黑影間。
他們掠過一棵又一棵大樹，帶起的風將熟睡的葉片驚醒。
陳別歡矯健地像獵豹，足尖在樹枝間點過，如履平地。
她知道這樣很不道德。
食言而肥，與陳爹所教她的相悖。
宋留如此行徑，會對李竺造成多么嚴重的傷害啊！
陳別歡都替他氣憤。
但平心而論，這就是江湖。
幫親不幫理，陰損手段習以為常。
大義滅親的正氣凜然，在江湖早就消聲滅跡。
宋留對各條小路了如指掌，帶著陳別歡很快就出了木屋的那片林子。
陳別歡撥撥腦后高扎的馬尾，“宋留，這事你沒少干吧？這么熟練！”
宋留全當做沒聽見，往后望著，確認沒有人跟上，自顧自地貼上薄如蟬翼的人皮面具。
陳別歡見狀，也知道宋留雖然年紀輕輕，卻是個江湖老油條。
他們進了京城。
至于為什么一定要進呢？
就是因為京城齷齪事情多，買賣也多。
且京城里的人大多出手闊綽，比外頭給的價格要高出許多。
面上和氣的達官貴人，背地里有許多隱晦的秘密，這些見不得光的事自然是不能夠自己動手干，留下把柄。
他們多會選擇找江湖中人來進行交易。
這些人，大多一窮二白，武藝超群，只要價格到位，給錢就干。
他們滿意，接單的也滿意。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陳別歡和宋留就是缺錢，他們來京城不久，所以還沒有交易幾次。
宋留也不想讓陳別歡跟著他過如此拮據(jù)的生活。
他有這個能力，只是考慮到李竺在京城，才遲遲不下決定。
不然，以宋留和陳別歡的才干，必定占據(jù)一方之席。
他們又進京城。
陳別歡眼里閃過擔憂，“宋留，若是我們被李竺認出來怎么辦？”
宋留從街邊買了小吃，遞給陳別歡一份，“認出來就認出來唄，反正他跑不過我們，那長裙子看著就絆腳。”
陳別歡笑了。
不愧是宋留，想法總是這么獨特！
他們有了人皮面具，行事方便許多。
再沒有朝廷的人來追殺。
宋留和陳別歡每天接接任務(wù)，倒也過得自在。
他們在夜里行動，很快就富裕起來。
宋留將新買的簪子給陳別歡，“我在路上看到這簪子，覺得特別符合你的氣質(zhì)，你快試試！”
陳別歡看著鑲嵌著紅寶石的簪子，一看就價格不菲，但他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錢了，再不必如此縮衣節(jié)食。
自陳別歡收下那簪子后，宋留便常常給她送禮物。
有時，是一個玉鐲。
有時，是一件衣裳。
清風朗朗，圓盤高掛，陳別歡坐在屋檐上，感受拂面的夜風，腦袋上的紅寶石吊墜微微搖晃。
她歪著腦袋俯視下面的宋留，眼里有迷惘與雀躍，“宋留，你怎么對我這么好了？”
宋留在擦拭刀劍，鋒利的劍在月光下閃過銀光，倒映出他眉骨上，為陳別歡而留下的傷疤。
他聞言暗嘆，抬頭掃了一眼陳別歡，心里十分郁悶難受。
都想罵陳別歡一句。
平時妙語連珠的宋留，到了這時刻，反而支支吾吾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