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那個叫做“花蓮年底嫁榜一”的主播經(jīng)常訪問于珊的直播間。
于珊第一次跟她打交道,是在公會賽不久后。那天于珊照常直播,花蓮進入直播間掛機,沒有發(fā)言,于珊一直沒注意她的存在。
【眾悅汽車小青】你榜一大哥呢
“好久沒來了”,于珊撐著臉,“很久都沒收到大禮物了,我不開心了,小青”。
【眾悅汽車小青】你還是把榜一找回來吧,我沒那實力。
“我要是能找,上天入地我都要找到他”。
花蓮?fù)蝗唤o她發(fā)了一條私信:小丫頭,別不知廉恥。
物競天擇給花蓮刷了近百萬,但是花蓮占有欲還是不滿足,她只想把物競天擇的錢占為己有,所以他“寵幸”過的小主播,會成為她的眼中釘、肉中刺。
她常做的就是去視奸她們,給她們放些威脅的狠話。
亞麻黃色的頭發(fā)中分著,露出的額頭尖尖的,短發(fā)在肩膀上方向外卷了個半圓,內(nèi)雙的眼睛被美顏放大得不合比例,看著不太舒服。
于珊的心情被她掃的全無。這個女人好像被皇帝冷落的妃子一般,滿身怨氣無處釋放。于珊不愿由著她撒野,沒有回復(fù)她的私信,而是對著話筒說了一句:“在這個平臺,誰也不比誰高貴,大家都是憑本事吃飯,你跟我說什么禮義廉恥”。
花蓮畢竟比不得二十歲女孩的年輕氣盛,被嗆得離開了直播間。于珊看到她離開,心情一下子舒坦了。
剩下直播間里的觀眾一頭霧水,只覺得于珊說這話莫名其妙。
【彩虹軟糖】對呀,那么多主播我最喜歡珊珊姐姐。
【似水流年】說出來丟人,你跳舞還不如扭秧歌有美感,還憑本事吃飯。
還好于珊沒有喝水,不然得嗆著,她說:“低調(diào)低調(diào),家丑不可外揚啊”。
與花蓮的第一次交流就這么過去了,于珊倒也沒把她放在心上。
而花蓮再次到直播間時,此時她的ID已經(jīng)由“花蓮年底嫁榜一”改成了“花蓮”。她給于珊帶來了個不好的消息。
花蓮進入直播間的提示,讓于珊想起來,物競天擇也有一段時間沒來了。
花蓮一進到直播間就給于珊發(fā)私信:別等了,擇哥不會來了,他沒錢了。
沒錢?沒錢是什么意思?于珊不解,便回復(fù):你什么意思。
花蓮很快又回復(fù):他微信跟我說的,家具廠火災(zāi),最近不看直播了。
于珊倒沒關(guān)心家具廠火災(zāi),而首先想的是,花蓮怎么會有他的聯(lián)系方式?
后來于珊多次主動問他加微信的事,都被婉拒了?;ㄉ從苡兴穆?lián)系方式,說明花蓮對他來說不一般。于珊心想:人不可貌相,這女人還有兩把刷子嘛,這么難的人被她搞定了。
于珊進一步向她打聽:火災(zāi)損失很大嗎,有沒有人員傷亡?
花蓮見于珊誠心問,便給她回答:沒有人傷亡,不過燒掉了幾套房。
這還真是一筆巨大的損失??!于珊嘆了口氣,這段時間收入又要減少了,那么大一張飯票說沒就沒。雖然他不常來,但他刷的多啊!
晚上,于珊趴在床上查新聞,昨天確實有一個紅木家具廠火災(zāi),廠房規(guī)模還不小,再看發(fā)現(xiàn)負責(zé)人叫楊天澤,這跟物競天擇同音呀!
于珊進一步查找,在一篇人物報道里找到了這個人的照片。
照片里的他年紀不過三十左右,梳著背頭,如鷹翼般展開的眉毛下,細細的眼睛陷在眼窩里,鼻梁筆挺,頗有幾分英俊。難怪花蓮要嫁榜一呢。
報道里說了楊天澤的發(fā)家史,他從家具貨車司機做到紅木品牌主理人,這聽起來是多么勵志的年少有為的故事!
于珊再看,發(fā)現(xiàn)品牌創(chuàng)始人是他父親楊寧,他不過是到年紀走上繼承家業(yè)的舞臺罷了。她心想:這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燒了一個廠還有其他廠,自己還替他心疼個什么勁!
不知是不是用腦過度,于珊的肚子發(fā)出“咕嚕~”聲,好不爭氣。她把手機放下,四肢張成一個大字,癱在床上,大腦放空。
家敬剛好洗完澡走進房間看到女朋友不羈的睡姿,忍俊不禁,一邊擦著頭發(fā)一邊說:“看來兩個人睡這張小床還是委屈你了”。
于珊睜開一只眼,看著家敬擦頭發(fā),把一只腳伸向他,逗著他。
家敬見于珊伸出腳丫挑釁自己,把毛巾甩到桌子上,一把抓住于珊的腳踝,把躺著的于珊往自己方向一拉,順勢抓住另一只腳踝。
這把可于珊逗得嘻嘻哈哈笑,她掙扎著想把家敬的手甩掉,兩條腿上下左右甩,家敬卻抓得更用力了。
最后于珊實在笑得沒力氣,任由兩條腿吊在家敬手上,癱在了床上說:“我餓啦”。
家敬這才松了手,把桌上的濕毛巾拿走,說:“煮點東西還是點外賣”。
于珊坐在床邊,拉著家敬的手,像只小貓一樣抬著頭看他:“冰箱有豆角,做燜面吧!”
自從學(xué)廚以后,于珊對自己動手下廚有了某種執(zhí)著,很少再點外賣了。
電視靜靜地放著,墻上變換著電視投出的色彩。兩個人在餐桌靜靜吃著面,此時此刻,整間屋子變成了一個安靜的烏托邦,隔開了外界的雜音,安放著這個紛亂世界里兩個相互撫慰的靈魂。
于珊吃累了,要停下來休息會,支著頭發(fā)呆,盯著墻,隨口問了一句:“你說,我們要是分開了會怎么樣”。
聽到這句話,家敬突然感到胸悶,但還是故作鎮(zhèn)定繼續(xù)低頭吃著面,任由心跳加快。他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于珊不會有分手的念頭吧,是不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好了?
她看向家敬,斬釘截鐵地回答自己的問題:“我們不會分開的”。
家敬說:“如果有一天有人提出要分開,那就尊重對方的選擇吧”。
回答這個問題時,家敬代入了會提出分手的那一方是于珊。家敬愿意成全對方分手的選擇,像他對宣琳做過的那樣。
和宣琳分開時,家敬曾在微博發(fā)了這句詩:曾經(jīng)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云。走出了時間,才發(fā)現(xiàn)曾經(jīng)的滄海不過海市蜃樓,巫山的云不過眼前的飛蚊。
于珊沒有想到家敬會說出如此冷漠的回答,這么絕情,連挽留的余地都沒有。她內(nèi)心開始搖擺,家敬到底是不是真心想跟自己走到最后。
兩個人看著對方,都覺得眼前的人多了幾分陌生。
家敬抽紙擦了擦嘴,打破了沉寂:“我去洗碗吧”。
“我還沒吃完,你放著一會我洗吧”。
“那我先回房間了”。
家敬回房間后,客廳里回蕩著電視聲,那么大聲,于珊卻聽不到,她耳邊只有家敬說的那句話,一遍又一遍。
猜忌與懷疑,把兩個明明那么近的人,隔得那樣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