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江海的黑色身影在前面走著,于珊走在他身后,躲著風(fēng)。兩人走在木板路上,腳步聲噠噠響。
“奧!”于珊的右腳踩到了一塊松裂的木板上,踩破了一個洞,腿陷了進(jìn)去。木板路懸在土地上半米,于珊把腿抽上來,看到腳踝被木板邊擦破的血跡。
萬江海遠(yuǎn)遠(yuǎn)地問了一句:“沒事吧”
于珊看了看,是些擦傷,回去涂涂藥就好了。她扯了扯褲子站好,說:“沒事,走吧”。
等于珊跟上了,萬江海說:“看來你今天有點倒霉啊”。
“這是路的問題,怎么能怪我呢”。
萬江海哼一聲,絲毫憐香惜玉之情:“人不行別怪路不平”。
看到他的態(tài)度,于珊心里產(chǎn)生了落差:這個人怎么對自己一點興趣都沒有呢?自己在直播間可是被捧上天、求之不得的寶貝。
主播的職業(yè)病犯了,于珊想要將他歸順為自己的追求者——哪怕不那么抗拒自己。于珊跟他并排走,想起剛才劉朝提到他打球,又瞥見他襯衫下有弧度的胸膛,她主動搭話:“你平時健身吧”。
萬江海還是看著前路,回了個“是”就沒再接話。
看他并沒有交流的欲望,真是個無趣的人。算了,跟他搭話他也不會刷禮物。于珊便沒有再說話,只是靜靜地走著。
不知不覺,于珊跟著他走到了一輛黑色轎車旁邊。于珊看他打開副駕駛的車門,于珊皺著眉頭問:“你要開車嗎”。
萬江海沒有說話,只是拿出了一件黑色皮外套,在車門邊穿上:“我穿件衣服”。
風(fēng)變得急,于珊抬頭看,月亮的邊被游云遮住了,漸漸藏起來,像舞臺拉上了幕布。
兩人坐上的士后排,萬江海說:“你住哪,直接告訴司機(jī)吧”。
于珊剛把地址告訴司機(jī),話音還沒落,他立刻接道,“師傅開快點”。
于珊對于這個性冷淡的男人實在是忍無可忍,說:“你就那么不想和我待在一起嗎,你是不是討厭我啊,還是……我以前欠你錢了?”
萬江海覺得于珊有點可笑,他指了指于珊那邊的車窗,示意她往外看,“要下雨了,我沒有傘”,他攤開雙手,“你有嗎,你猜也沒有吧”。
于珊從窗口往天上看,云層后暗暗亮著閃電。這天變得真快呀。她看了看萬江海,尷尬地笑了笑,心里罵著自己怎么這么莽撞。
最終還是沒能在下雨之前趕到家。車輪在水聲中快速滾動著,“唰唰”聲和雨打擋風(fēng)玻璃的聲音交雜在一起。車窗旁玻璃上的雨點從玻璃的斜前方不斷向后方流去,匯成一道道大流。玻璃蒙上了內(nèi)部的水汽,朦朧地看到窗外的燈光顏色變換。
于珊看向萬江海,他十指交叉搭在大腿間,整個人很放松靠著座椅靠背,眼睛看著駕駛座的椅背,像在放空,又想在思考。
于珊看著他,除了頭發(fā)側(cè)邊的絲絲縷縷的白發(fā),只剩下一身黑,真是一個沒有色彩的靈魂。于珊心生好奇,問:“你在想什么”。
萬江??戳怂谎郏骸澳阌质撬佑质窍掠隂]傘,你說是不是倒霉。你想想你最近是不是碰了什么臟東西了”。
她低頭看著今天特別帶上的“牽牛星”,攥在手里:“我今晚最倒霉的,那應(yīng)該是遇上了你吧”。
萬江海無奈地笑了笑,雖然他不介意于珊怎么說,但他納悶自己為什么要找損。到了于珊小區(qū)的路口,的士停下了,兩人看著雨重重地打在玻璃上。
于珊看著萬江海下車,他在雨中脫下外套頂在頭上,打開于珊一側(cè)的車門,在車門前用衣服撐起了一個小雨棚:“下車吧”。
風(fēng)把雨水橫著吹,他撐著皮夾克站在雨中,襯衫濕得貼在在身上。于珊想,這個人雖然嘴硬,還算有心嘛。
于珊鉆進(jìn)他的衣服下,兩個人躲在衣服里,往于珊家樓下走去。雨從四面八方向兩個人撲打來,除了腦袋,身上其他地方都濕透了。
這是十一月的雨夜。冷風(fēng)吹碎不眠的思念,閃電喚醒孤單的心事。
家敬打開門,看到于珊衣服濕透,全身往地上滴著水,著急地往浴室走,“等我去拿毛巾”。
于珊從鞋柜子里拿出傘,對家敬喊“我出去兩分鐘”,便跑下樓。
家敬拿了毛巾出來,看到家門打開著,于珊不在,只留下地上的水跡。
萬江海在樓下等著,用手向后梳著濕透的頭發(fā)。于珊把雨傘拿下樓,看到萬江海的背影立在那,他肩膀很寬,背影藏下了他所有的情緒,風(fēng),是吹不動他的。
于珊走到他身邊,把傘遞給他,“喏,傘”。
萬江??粗?,接過傘撐開,對她說,“傷口記得及時消毒,走了”。于珊看著他的身影在雨中越來越小。真是一個捉摸不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