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釣船
唐清安離開了東海堡沒有多久，衛(wèi)司里的僉書，知事帶吏員開始巡視各千戶所，百戶所的操兵驗軍，檢查軍器，各庫物資等事項。
一路吃喝到東海堡，周吉早就得到唐清安的吩咐，親自操刀主食，牽出了一頭活驢。
把驢子的驢四足，埋于早就挖好的坑里，讓驢腹緊貼地，再用絮被把驢身蓋上。
旁邊準備好的大鍋，煮了慢慢一鍋油湯，沸騰的撲騰只響。
出來兩個軍戶，在周吉的指揮下，一盆盆的舀出油湯，竟然直接淋澆到活驢背上。
“……”
驢子慘叫不斷，又被牢牢限制，雖然叫的極為慘痛，卻絲毫動彈不得，把脖子伸的老長，眼珠子凸起出來的仿佛要掉下來。
周吉絲毫沒覺得殘忍，在絮被上面多次澆沃沸湯，見驢子掙扎的要把絮被偏移，連忙上前兩手按被。
讓軍戶動作快一些，從項抹至尻，驢子身上其毛盡脫。
好一番操作，驢子終于不在叫了，但是鼻翼處的張合，還顯示它還活著。
周吉趁著驢子還有口氣，連忙取出刀具，生剜一塊驢肉，讓軍戶拿去火上烤炙，散發(fā)出濃濃是香味。
最后用盤子裝起來，分給眾官吏品嘗。
“驢炙”
這個新奇的吃法，令當時在場的人嘖嘖稱奇，大開眼界，成為東海堡的一談資。
陳凱武在自家都有所聽聞，有人評價說今年各所里，東海堡的美食，把各家都壓了下去。
他在家剛吃完飯，百戶所里的幾個旗主找了過來。
“你們怎么一起過來了？”
幾人嬉皮笑臉，你推推我，我推推你，最后才出來一人，笑道，“東海堡那邊，聽說好多人違禁出海，還買了大漁船。”
很快，陳凱就明白了眾人的來意。
手底下的人，也想要學習東海堡。
大周海禁沿襲大明，同樣不允許百姓私自出海，同時沿海居民內(nèi)遷五十里。
如有違反者，無論官民一律處斬，犯人家產(chǎn)補償給告發(fā)者。
他們屬于軍戶，東海堡同樣設置在沿海五十里外，當初是為了防范海上倭寇，和巡捕違反海禁的人。
不過這些年早已沒有了倭寇的蹤跡，只不過東南沿海還有聽聞動靜，所以他們這里法度松弛了不少，有人偷偷下海捕魚。
這種行為上面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要不是太出格，沒人去管，也沒人去抓。
但是像東海堡那邊，竟敢購置漁船悄悄出海，的確膽子太大了。
“你們可別打這個主意，我雖然和別人都是百戶，能耐可比不得他?！?p> 陳凱武沒有不好意思，大方的說道。
“別人手眼通天，在衛(wèi)司里，甚至遼東都司都有人關照，這點事情，為難不住別人，但是換成我們，要是被人告了，吃不了兜著走?！?p> 有小旗羨慕的說道，“東海堡那邊的百戶，到底是年輕氣盛，要是有人去告……”
“你可別想了。”
陳凱武瞪了一眼，打斷了他的話。
“你有證據(jù)？別人的地頭，能讓你現(xiàn)抓？你沒有證據(jù)去哪里告？衛(wèi)司？都司？我怕你進去了，門都出不來?！?p> 小旗下意識的摸了摸后腦勺，訕訕的笑道，“都是一個衛(wèi)所的，誰會去做那爛心腸的小人。”
“我不管你們什么心思，反正先掂量下自己的分量，別到頭來害了自己。”
“唉，年景難過啊。”
小旗們唉聲嘆氣。
“放你們娘的屁，你們手底下的軍戶日子不好過，這個我信，你們說你們?nèi)兆与y過，信不信我抽你們？”
“行了，我去東海堡那邊看看。”
打發(fā)走了小旗們，陳凱武想了想，牽出了騾子去了東海堡，準備去提醒提醒小老弟。
有些風頭還是不要出的好。
為自家的軍戶擔那么大的干系，能有什么好處？
到了東海堡，只見到了劉承敏，從他口中得知，唐清安竟然去了山東。
“你們家的百戶，來了遼東幾個月，倒是有一般的時間在路上跑，現(xiàn)在遼東還不夠他跑，竟然往山東跑了。”
聽到陳凱武的感嘆，劉承敏替大哥解釋。
“也是為了衛(wèi)司的公事，遼東都司要在咱們這里設火藥局，要咱們負責護送。
咱們衛(wèi)所的情況你也知道，不但缺人，來了人也養(yǎng)不起，所以需要由遼東都司設立營兵，并負責補給，因此需要把關系跑通?！?p> 陳凱武笑了笑，沒有說話。
“你們一個主內(nèi)，一個主外，兩兄弟倒是把東海堡打理的越發(fā)的紅火了，不少人眼紅咧?！?p> 劉承敏“啊”的一聲，抬起頭看向陳凱武，眼里露出詢問的目光。
“聽說你們買了漁船？”
“沒有?！?p> 劉承敏果斷搖頭。
陳凱武氣笑了，罵道，“你小子還瞞我？信不過我？”
“嘿嘿。”
劉承敏不好意思了，又想了想，對方和大哥關系的確不錯，指點了大哥很多當?shù)氐氖隆?p> “大哥讓我操練軍戶，本來人手就不足，田也不夠用，只能多想想辦法，為大家多弄點補給?！?p> “這才像話，你剛才要是再跟我打哈哈，我回頭告訴你大哥，讓他教訓你?！?p> 陳凱武說完，臉色突然嚴肅起來。
“你們這樣做，容易引起眾怒的?！?p> 怎么突然又翻臉了？劉承敏摸不著頭腦，一時間搞不清楚陳凱武的來意了。
“哥哥那邊湊幾艘船出來，不出海的日子，就藏在你們東海堡，如何？”
既然自己勸不住他們兩兄弟，那為什么不跟著撈點油水呢，反正自己已經(jīng)提醒過了。
“這個得等我大哥回來，他才能決定?！?p> “我這么做，對你們也有好處，便宜大家都占了，才沒有人背后說閑話?！?p> “我估計我大哥應該會同意?！眲⒊忻舾淖兞丝谖?。
“那就是沒什么問題了，我現(xiàn)在回去讓旗主們湊錢，等你大哥回來，正好船也回來了?！?p> 陳凱武心滿意足的離去，劉承敏差點就笑了出來。
大哥說上趕著的買賣不是買賣，只有別人求上門來，才能事半功倍，臨走的時候大哥就預料到周邊的百戶所會眼紅，會有人想要占便宜。
這些都無所謂，船越多越好。
唐清安不知道第一個上鉤的是陳凱武，他又重新回到了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