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亞坤城
易苗笑著說：“沒關系，一切都會有的?！耙酌玳_始和孫大力商量如何拿下其他兩座關隘，易苗研究過多次地圖，但關隘的具體情況還是身為地主的孫大力比較了解。易苗本來是計劃化妝成南涼士兵，混入關隘，奪取關門。孫大力說兩座關隘每座至少有五千南涼兵駐守，如果采用化妝入城強攻的化，那傷亡肯定不少，對于這些精心培養(yǎng)的士兵，死一個易苗都會很心疼。孫大力介紹著這兩座關隘的情況，易苗卻什么都沒聽清，站起身來眼望窗外，想著心事，他突然看到窗外遠處一個高大的投石器，眼睛一亮。
屸陽關里只有一百多名南涼兵留在城中監(jiān)視孫大力，他們偷偷關閉城門，沒用多長時間這些南涼兵就被孫大力的部下擒獲，成了階下囚。易苗看到的投石器是南涼人在攻打?qū)怅栮P時被孫大力破壞的，一共有四架，留在這里修理，已經(jīng)接近完工。易苗吩咐加緊修復，還叫來了薛紹，單獨交待了任務。朱珍的人馬是在第二天夜間開始行軍，但押運了許多糧草，綿羊和巨弩車所以行軍速度遠不及易苗。他們到了下午才趕到屸陽關，路上碰到了幾小股南涼騎兵，但在沿途提前布置的斥候的輔助下，一一誅殺了。易苗見最難運輸?shù)妮w重都已安全運到，心中安定了很多。孫大力見援軍如約到來，非常興奮，又看到援軍裝備的鎖子甲和大量的巨弩車，對打垮南涼的信心又增加了幾成。
秦衫，齊衛(wèi)寧墊后的一萬五千人順利到達屸陽關后，易苗讓士兵開始組裝巨弩車。一百臺巨弩車很快組裝完成，易苗讓朱珍和舒小新各帶兩千五百人和二十五架巨弩車，兩頭圍困住一座關隘，自己和薛紹去圍堵另外一座。易苗除了二十五架巨弩車外還拉上了剛剛修好的四架投石車。按照約定好的時辰，薛紹和易苗兩邊圍堵住了關隘，這次進入陳國為了避免百姓不必要的反感，易苗的軍隊沒有打趙國的旗號，只打了易字帥旗。關隘中的南涼人搞不清楚圍困自己的軍隊來自哪國，易苗的人馬裝束太奇怪了，不屬于任何一個國家。南涼人也很狡猾，緊閉城門打算利用城池固守待援。易苗派人喊話，讓他們投降無果后，命令投石車開始對著城內(nèi)投射。
奇怪的是飛向城內(nèi)的并不是巨大的石塊，而是一坨一坨不明的物體，這些物體轟擊在城墻，城內(nèi)的建筑上，迅速爆開，濺射出大片的液體。幾輪投射后，南涼的士兵才搞清楚投射在城墻上的液體是火油，還沒來的急命令士兵撤離，城下一排排帶著火的火箭就點燃了城內(nèi)的火油。眨眼間，易苗一側的城樓陷入了火海之中，一些渾身著火的士兵慘叫著從城樓上墜下，叫聲連見過多次血腥大戰(zhàn)的易苗也不禁為之皺眉。南涼人知道繼續(xù)待在城內(nèi)，只能被活活燒死，打開另外一側的城門，開始朝薛紹圍堵的一側發(fā)起了瘋狂沖鋒。
薛紹的巨弩車開始不停的射出弩箭，在并不寬闊的道路上，爆炸弩爆炸時發(fā)出的一聲聲雷鳴，就像死神手中的鐮刀，一片一片的收割著南涼騎兵的生命。這些平時用普通巨弩箭訓練的趙國士兵們在所有南涼騎兵被殺光之后，還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薛紹多次聽說過這實戰(zhàn)弩箭的用法和威力，但親眼看到這瞬間東倒西歪，潰不成軍的南涼騎兵時，也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易苗見這邊的戰(zhàn)斗已經(jīng)塵埃落定，留下一千五百人等火勢稍小的時候，幫助薛紹滅火，自己帶了投石車和一千騎兵馬不停蹄的趕往朱珍圍堵的關隘。
朱珍圍堵的關隘最初也是閉關不出，時間長了，南涼人發(fā)現(xiàn)圍困自己的人馬并不多。他們試著朝舒小新一側突圍，結果不言而喻，丟下了近千具尸體，又跑回城中閉門不出了。易苗帶著投石車匆匆敢來，這次他沒有先喊話讓南涼人投降，而是先發(fā)射了一輪火油彈，再派人去喊話，告訴他們?nèi)绻怀龀峭督担R上射出火箭，讓他們?nèi)繜涝诔侵校@種邊關，里面除了駐軍不會有其他百姓，可以任意而為。在近在眼前的死亡威懾下，南涼人還是出城投降了。戰(zhàn)爭中的士兵就是這樣，戰(zhàn)勝了得利最少，輸了就要付出生命的代價，在必然戰(zhàn)死的情況下，有多少士兵是心肝情愿赴死的。慷慨赴死的人在官府的宣傳里都是英雄，但英雄都是用來讓人祭奠的，全是死的。南涼人繳械投降后，清點了一下，還有四千名士兵。易苗自然不會白養(yǎng)活這些俘虜，除了受重傷的，挑了兩千名南涼俘虜，讓人押送到薛紹那里去滅火和修繕城墻，剩下的俘虜留在此處打掃戰(zhàn)場和用泉水清洗城墻上的火油。
舒小新留下來駐守此處，易苗帶著朱珍和繳獲的四千匹馬趕回屸陽關。在路上，朱珍看了看易苗用投石器發(fā)射的火油彈?；鹩蛷椡庑途拖褚活^剛被屠殺的豬?；鹩蛷検莿兿碌恼麖堁蚱は裱蚱しぷ庸嗳肟諝庖粯庸嗌匣鹩妥龀傻?。也可以用木桶裝火油，但爆開的噴濺范圍和制作時間都是用羊皮更好。
易苗帶著四千匹馬回到屸陽關時，孫大力十分驚訝。他知道易苗是去攻打那兩座關隘了，但沒想到用了一天時間，就結束了戰(zhàn)斗，還帶回來這么多馬匹。易苗給他講述了一下戰(zhàn)斗過程，孫大力知道如果南涼人當初用這種方式來攻城，那自己也支撐不了一天。一天時間，易苗用一萬人馬奪取了兩座關隘，而南涼人用二十萬人足足攻打了二十多天。南涼進入陳國境內(nèi)的十八萬大軍，從這一天起就被切斷了和南涼國的聯(lián)系。
易苗在屸陽關又待了一天。易苗讓孫大力分了四千人去防守薛紹所在的關隘，換回了自己的四千騎兵。剩下的一座關隘讓舒小新繼續(xù)留在那里防守，每座關隘他都留了三十架弩車，一部分巨弩車還被拆了輪子，搬上了城樓。一切安排停當，易苗帶著剩下的兩萬人和四百多門巨弩車，繼續(xù)向東京城進發(fā)，南涼俘虜也被易苗帶上負責運輸輜重和放羊。
行進了幾日，路上沒有碰到南涼部隊，也沒有碰到活人。沿途的村莊和城鎮(zhèn)十室九空，還有不少地方被燒成了灰燼，也不知道原來住在這里的人是死是活。易苗臉色越來越陰沉，前幾日勝利的喜悅早已蕩然無存。終于，易苗他們接近了一座陳國重要的城池亞坤城，這座城池原來居住著陳國近二十萬人口。易苗向各個方向派出了斥候去偵察敵情，亞坤城方向易苗讓秦杉親自帶著五十人去偵察。半個時辰后，各路斥候先后返回，都說沒有情況，秦杉回來的最晚，臉色非常難看。易苗以為秦杉碰到了敵軍截殺，結果他說亞坤城里沒人，就再也不說話了。易苗不好追問，命令大軍繼續(xù)前進。
亞坤城越來越近，城郭的輪廓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眾人眼前，和城郭一起出現(xiàn)的還有圍繞著城郭的十幾個小丘。易苗看著和城墻齊高的小丘，以為是敵人為了攻城修建的工事。秦杉看到那些小丘，臉色更加蒼白。繼續(xù)向前，空氣中傳來的一陣陣令人作嘔的臭味，讓人窒息。一群群烏鴉，因為受到了驚嚇，從小丘上飛起，戀戀不舍的在上空盤旋，猶如一片片烏云。終于，易苗看清了那些堆起的小丘，竟然是在書本上才有的京觀。京觀是為了炫耀自己的武力，聚攏敵人的尸體，堆積成塔，封土而成。可是這些南涼兵，連封土都沒弄，就把尸體堆積在這里，任其腐爛。每個人都看清了尸體堆成的京觀。從尸體的衣著來看多數(shù)都是普通百姓，男女老少無一幸免，被雜亂的堆在一起，仿佛那些根本不是人，而是隨意堆積的生活垃圾。趙國的士兵對這樣的場景也是看上一眼，就不想去看第二眼。
易苗，朱珍，楊興，秦杉，齊衛(wèi)寧這些陳國人的心態(tài)已經(jīng)壓抑到了極點，眼淚早已流了一路。秦杉，齊衛(wèi)寧終于崩潰了，他們命令把四千多名南涼俘虜全部捆綁了，按倒在腐肉橫流的京觀前。易苗本想阻止秦杉，齊衛(wèi)寧，但嗓子哽咽，一個字也說不出來。被按倒的南涼俘虜們有人開始高聲哭泣，屋里哇啦地說著易苗他們聽不懂的南涼話。南涼話更加刺激了陳國人的神經(jīng)，秦杉，齊衛(wèi)寧，楊興馬上要求下令殺了這些南涼人為死去的同胞報仇。易苗眼含熱淚，默默不語。秦杉，齊衛(wèi)寧暴走了，揮起手中長刀開始發(fā)瘋似的砍殺俘虜。天空中久久不散的烏鴉發(fā)出了震天的“哇，哇”的叫聲，仿佛為得到新的食物而興奮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