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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楚

第267章 忍無可忍

陌楚 殘張斷簡 2586 2024-03-17 05:35:40

  看著越來越近也越來越清晰的旗幟,張簡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這邊費了這么大勁,死了那么多人,就是為了你們這些人活命,可到頭來都白忙活了,韓昌這個狗東西居然自己又跑回來了!

  “不不不!可能是韓昌故布疑陣也說不定呢。”

  張簡拼命的壓制著狂跳的內(nèi)心,同時也在努力的往好的方向去想,可直到他看清迎面而來的季信時,心底殘存的最后一絲幻想也隨之徹底煙消云散了。

  “你踏馬的!”

  張簡歇斯底里的罵了一句娘,隨即陰沉著臉一言不發(fā)的也朝著季信迎了上去。

  眼瞅著兩馬相隔數(shù)丈,季信翻身下馬參拜,張簡卻并沒有停步反而加快了步伐向前,就在經(jīng)過季信身邊時,一直對其視若不見的張簡卻猛然揚起手朝著垂首拜見的季信狠狠地抽了一鞭子。

  “啪”

  皮鞭抽打在甲胄上的聲音很響亮也很刺耳,可季信卻好似木樁一般站在那未動分毫,直到張簡走過他才撲通一聲跪地一拜,似乎在向張簡請罪。

  張簡面無表情的從前隊眾人中走過,兩旁的軍士紛紛整齊有序的跪拜在兩側,最后才是那張令張簡無比厭惡的臉。

  “韓主使,你難道就不想說些什么嗎?”

  “我...這...”

  此時的韓昌可以說是無比的尷尬,或許他壓根就沒想過會如此巧的在這碰到張簡。

  兩人相對而立,張簡按在長劍上的手緊了緊,緊的竟有些顫抖。

  這景象使得周圍人俱都為之一驚,又是片刻沉寂。

  “張將軍,此事不怪韓主使,轉頭南下乃是我的意思?!?p>  循聲望去說話的竟是長公主衛(wèi)晏如,出于禮數(shù)張簡還是在馬上朝著衛(wèi)榮和衛(wèi)晏如躬身一拜,“請二位殿下恕罪,臣甲胄在身不能全禮了!”

  這是從紀南城出來后,張簡第一次直面衛(wèi)榮和衛(wèi)晏如,此時的二人俱是一身百姓裝扮,衛(wèi)榮更是嚇得縮著身子眼神閃閃躲躲,反而是衛(wèi)晏如端坐馬上顯得不卑不亢。

  “無妨無妨,張將軍為我姐弟二人如此盡心用命,當是我謝過張將軍才是?!?p>  張簡一聽連忙拱手禮道:“此乃臣子本分,如何得公主殿下言謝,只是不知公主殿下為何要放棄北上夏口轉而來了此處?”

  衛(wèi)晏如見張簡還在刨根問底,只得冷冷的瞥了一眼韓昌后淡淡答道:“此去夏口路遠,我本以為涼軍不會到此,這才下令轉變了方向?!?p>  張簡看著閃閃躲躲不敢與自己直視的韓昌,再看看大包大攬的衛(wèi)晏如,張簡又如何看不出這到底是誰的主意,可眼下實在不是較真的時候,既然衛(wèi)晏如出面給了雙方一個臺階,張簡自然也不好再不知好歹追問下去了。

  “啟稟太子、公主,涼賊已從華容追擊而來,料想此去臨湘已無可能,臣請大隊轉頭繼續(xù)向夏口方為上策。”

  衛(wèi)晏如聽罷并未立即回答,轉而看向韓昌仿佛是在征求他的意見。

  事到如今韓昌心中的小算盤早就已經(jīng)是“禿子頭上的虱子,明擺著的事”,對于哪里是生路哪里是死路韓昌又豈會不知,可現(xiàn)在的關鍵是太子衛(wèi)榮這個奇貨的歸屬,若是繞了一大圈最后卻讓越王一系撿了便宜,那估計就算是韓昌活著回到臨湘,韓釗也不會輕饒了他。

  而衛(wèi)晏如之所以主動站出來替韓昌承擔責任,其實也是怕張簡氣急后與韓昌發(fā)生爭執(zhí)或是火并,要知道現(xiàn)在衛(wèi)節(jié)已經(jīng)不在了,諸路人馬又貌合神離各懷鬼胎,雖然衛(wèi)晏如樂于看到這些人相斗好使他們姐弟能夠從中攫取利益,可眼下未脫險境又如何能自亂陣腳。

  “我已命人往臨湘請兵救援,巴陵距此不過七八十里,沮侯聞訊必將火速趕來,若是張將軍能夠收攏人馬據(jù)守一處,待到沮侯大軍一到,危機自解!”

  “收攏人馬?據(jù)守一處?“聽了韓昌的話,張簡都被氣笑了,“收攏人馬?哪來的人馬?據(jù)守一處?這云夢澤除了泥和樹連個磚頭瓦塊都沒有,我拿什么據(jù)守?韓主使莫不是活夠了,臨了想讓我們這些人給你陪葬吧!”

  “張簡你...!”

  “夠了!你們難道忘了如今尚身處險境,涼賊近在咫尺,你二人卻還有閑情逸致在此爭論不休,難道你們還想讓太子和本公主回到紀南城中嗎?”

  衛(wèi)晏如語聲雖緩,但言辭之間的責問怪罪之態(tài)盡顯,本還想繼續(xù)堅持的韓昌見此情景心頭一凜,心中暗道衛(wèi)榮、衛(wèi)晏如終是涉世未深不曉得其中的厲害關系;轉眼又看向張簡,眉宇之間的輕視也漸漸轉變成了擔憂。

  “臣身為此次議和使團的主使,奉監(jiān)國之命迎歸太子和長公主,是以臣對二位殿下的安危負有全責,不過眼下既然殿下自有主張,作為臣子理應遵命......”

  看著韓昌在那喋喋不休,張簡真是恨不能一腳把他踢到泥坑里。

  現(xiàn)在是什么時候?涼軍隨時都有可能追上來,你踏馬還有功夫在那拽文?!

  不耐煩的張簡不待韓昌說完便忍不住出言打斷道:“二位殿下,眼下局勢緊迫涼賊隨時都有可能追上來,當務之急是趕快離開此處北上夏口,至于其他的什么事路上再說也不遲呀!”

  “張簡,你好生無禮,難道出身卑劣就能如此不懂禮數(shù)了嗎?”

  “既然韓主使知道下官出身卑劣,那又何必與下官計較呢?”

  “你……”

  面對張簡的無禮行徑,韓昌本欲再發(fā)作,可正所謂“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眼下茫茫四野無依無靠,再看看自己手下這幾十名護衛(wèi)對上張簡的上千人屬實是不夠看,一旦這個出身卑劣的賤民當真發(fā)起狠來后果不堪設想,更何況長公主衛(wèi)晏如貌似也沒有站在自己這邊。

  “既然長公主有意北上,臣也就不多言什么了,只是不知太子殿下作何想?”

  這時大家才猛然發(fā)現(xiàn),要不是韓昌提起,眾人險些就忘記了這個太子殿下,而此時此刻感覺到周圍投射來的目光,衛(wèi)榮本就低垂的頭不禁壓的更低了,就連身子都恨不能藏到衛(wèi)晏如身后。

  衛(wèi)晏如的余光微微落在了怯懦的弟弟身上,本還堅毅無比的眼神也瞬間落寞了下來,其實從當初張簡與衛(wèi)晏如的交談中不難看出,衛(wèi)晏如雖然是女兒身,但其內(nèi)心所具備的不屈服于現(xiàn)實的思想和心境卻是一點都不輸于男兒郎,甚至于有時張簡也不禁暗自浮想,如果衛(wèi)榮和衛(wèi)晏如的性格能夠調換一下,那這段時間所發(fā)生的一切會不會有上那么些許的不同呢?

  “哎!”衛(wèi)晏如長嘆一聲收回目光,同時也將眼底的落寞掩蓋,神色變幻間甚至于不像是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國都失陷!君父蒙難!如今太子乃是楚國的希望和未來,夏口也好,臨湘也罷,只要太子得安善莫大焉,如果太子再度落于涼賊之手,安有再言議和之機耶?”

  “殿下所言極是!臣奉命!”

  張簡不等韓昌說話,立刻勒馬掉頭示意獨孤鴻等人立刻帶隊護著衛(wèi)榮和衛(wèi)晏如朝北走。

  而從方才一直呆木跪地的季信遲遲聽不到張簡的訓斥責罵心中早已是一片死灰,直等到張簡回馬他才一個猛子竄到張簡馬前長跪不起。

  張簡望著幾乎是趴在地上的季信眼波微動,其實張簡方才也是在氣頭上,不過后來一想那韓昌目高于頂自持身份不把所有人放在眼里,這隊伍的進退與否他一個小小副將又如何能說的算,如此張簡也就釋然了。

  “地上多涼,別在這跪著了,還不快去收攏人馬斷后?!?p>  張簡語聲低沉,可落在季信耳中卻似如蒙大赦一般,待叩謝之后本想起身可卻因跪的太久雙腿軟麻直接坐在了地上,就連馬上的張簡看到季信尷尬之態(tài)也不禁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一時間彷徨尷尬之情盡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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