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妙語去到臧良言家的時候,沙發(fā)上,三個人跟稻草人一樣排排坐著一動不動。
臧妙語看到他們的那一刻,都要懷疑時間已經(jīng)靜止了。
換了鞋,臧妙語搬了條凳子坐到他們面前,讓四個人圍成一個圈面對面。大家都能看清對方臉上的神情,這樣會比較有安全感。
看到臧妙語來了,臧原原本已經(jīng)變成死灰的臉色終于好轉(zhuǎn)一點,他看著臧妙語,聲音里甚至帶了些哭腔:“怎么辦啊妙妙,你們之前說好只靈魂互換二十四小時的?!?p> 見自己的老父親如此傷心,臧妙語也很揪心。
可是他們能怎么辦呢?事情已經(jīng)這個樣子了,臧妙語知道,自己是所有人里心態(tài)最好的一個,也是短期內(nèi)最不會因為靈魂互換受到影響的人,要是她也亂了陣腳,那他們就更焦慮了。
比起他們還要擔心自己的工作和生活,臧妙語暑假還剩一個多月,簡吉安已經(jīng)被卷進來了,其他都好應(yīng)付,現(xiàn)在主要應(yīng)該考慮的就是臧良言和臧原的生活問題。
臧妙語先問他們:“爸,哥,你們昨天靈魂互換之后,有沒有共吃一份東西,或者吵架?”
臧妙語和臧良言第一次靈魂互換的時間持續(xù)那么久,就是因為他們在不斷的同對方共吃一份食物,臧妙語還一直挨著臧良言的罵。
以臧原和臧良言關(guān)系,他倆同住一個屋檐下,不得不讓臧妙語懷疑會不會出現(xiàn)這種情況。
可是臧良言很堅定地否認了:“沒有,我吃菜都只夾自己面前的,我也沒罵他。之前靈魂互換的契機點可是我找到的,我怎么可能犯這種錯誤?!?p> 那就說不通了……現(xiàn)在一切信息的收集都要重來,他們還要應(yīng)付對方的生活。
臧妙語頭很疼,她真討厭這些麻煩事占據(jù)自己的生活。
臧妙語苦著臉看著他們:“我們先交換一下訊息吧,除了我哥已經(jīng)適應(yīng)了我的身體,爸你要聽哥好好說一下他的工作和社交圈,然后每天替他上班,我呢也要知道你每天在單位都干些什么,每天替你上班。”
臧良言顯然不太認可這個安排:“我辭職算了,他怎么可能做得好我的工作?!?p> “你怎么一言不合就辭職???這份工作你不是干得還挺舒服的嗎?”臧妙語覺得臧良言態(tài)度就很有問題:“之前我替你上過班,不是也好好的?你先讓爸試試,實在適應(yīng)不了再說,我們總要先努力,才能知道行不行?!?p> 比起他們倆,臧妙語自己才應(yīng)該擔心。體制內(nèi)人事穩(wěn)定,跟臧原一起上班的都是認識幾十年的同事,對臧原的熟悉程度太高了,她但凡有一點不小心都可能會露餡。
臧妙語問臧原:“爸,你覺得怎么樣?”
臧原嘆了口氣:“我休年假吧,但我的年假加上兩個周末也只有九天,還得提前申報,周一周二是肯定要去上班,妙妙你能行嗎?”
“我當然能行?!标懊钫Z心里再慌,說出來的話也還要有底氣:“那些個叔叔伯伯哪個不是看著我長大的?我和他們都熟,我肯定能處理好。”
臧妙語覺得自己現(xiàn)在的作用就是安撫人心,也希望她打的這些雞血能對他們起作用吧。而且現(xiàn)在這種情況,剛好能讓臧原和臧良言多交流交流。
臧妙語像個小領(lǐng)導一樣,安排臧原和臧良言:“這樣,你倆先去交接一下工作吧,哦對了哥,那些辦公軟件爸不是特別會用,還有做PPT什么的,你教教他吧。”
這種交接,臧原和臧良言其實都不是很情愿,但他們也都知道現(xiàn)在容不得他們不情愿。
他們兩個對視了許久,目光都快把對方戳出孔來,才終于雙雙妥協(xié),臧良言把臧原領(lǐng)進了房間。
而臧良言和臧原離開以后,客廳只剩下臧妙語和簡吉安兩個人了。
他們各自拘謹?shù)淖谧约旱哪且恍K地方,連多看對方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等到尷尬氣氛都快要把他們包裹到窒息的時候,簡吉安才低著頭問臧妙語:“你們什么時候能換回自己的身體,是已經(jīng)變成未知數(shù)了嗎?”
臧妙語誠實地答道:“是?!?p> 昨天臧妙語還想著,等今天換回自己的身體,就和簡吉安好好談?wù)?。她還想再爭取一下,自己好不容易得來的愛情。
昨天簡吉安也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設(shè),想著既然靈魂互換是可控的,這次又是一個例外,等今天他們換回來,他就只當是做了一場夢,其實什么也沒發(fā)生過。
可是現(xiàn)在事情變成這個樣子,臧妙語都不知道還有沒有談下去的必要,簡吉安的夢也已經(jīng)徹底的清醒。
他們都有沒及時做好應(yīng)對下一步的打算。
兩個人沉默了許久,臧妙語感覺她和簡吉安的感情仿佛在這沉默的時間里一點一點流逝了。在兩個人的空間里,越是平靜越讓人沉不住氣。
是臧妙語率先被這份平靜打敗了,臧妙語小聲說道:“你有什么樣的想法都可以告訴我,我都接受?!?p> 而簡吉安木訥地說:“我都不知道我自己該有什么樣的想法才正常。我本來以為我想明白了,可今天,又覺得好像還沒想明白。要不……我們都先冷靜冷靜,你也需要花精力去幫叔叔應(yīng)付他的生活?!?p> “好啊。”臧妙語點頭:“那就先冷靜冷靜,那……我先去看看他們學得怎么樣了。”
又是一次失敗且未能選定最終答案的談話。預想中的死刑變成了無期,也不知道是該慶幸還是憂愁。
畢竟,這好像只是一場沒有期待的等待。時間的消耗和精神的消耗并行,一切都讓人沮喪。
家門在這時又被打開了,臧妙語聽見開門聲的一瞬間禁不住的腿軟,這個家,已經(jīng)再禁不起多一個人的打入,和多一份的混亂了。
特別是當臧妙語在轉(zhuǎn)過頭看見那張臉上,她的魂都快飛到了身體外面。
是李懿,她早不來晚不來,為什么偏偏在這個時候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