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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魔教教主也太正經(jīng)了吧

第五章 銀鉤,你就是歌姬吧

  陳奕瞇著眼,淚眼朦朧間,看見一雙煞氣十足卻又羞憤交加的鳳目盯著自己。

  “你..你好。”他僵硬地露出了個笑臉。

  “......”

  天堂是喧嘩的,地獄是沉默的,陳奕的身邊,是死寂的。

  月影沒有回答他,而是抱著肘,冷冷地看著。

  “那什么,我最近修煉功法出了點(diǎn)問題,眼迷耳瞎的,這里是哪?請問師姐能帶我回去嗎?”

  “師姐?師姐?”

  他瞇眼側(cè)耳,邊說邊踉踉蹌蹌地向來時的路摸索而去,“師姐,你在哪兒,師姐~”

  聲音越飄越遠(yuǎn),他斜著目光,撇見身后沒了月影的蹤影,終于松了口氣,可是下一刻,他瞬間感覺冰霜爬滿了后背,明明是高掛的太陽,止不住的涼意卻不斷從背后襲來,順著脊骨,一直向上。

  “你跟著我多久了?!?p>  月影手持一把未出鞘的湛藍(lán)寶劍,頂在了他的腰間。

  “從月影堂開始..”

  “這么說你全聽見了?!?p>  她閉著眼,皺著眉頭,臉頰泛起紅暈。

  “不..不多,我就聽了一句。”

  就是這一句,好懸沒把陳奕的理智給干碎。

  “好聽嗎?”

  “...”

  “我問你好聽嗎?”

  “好..好聽”

  “那我再唱幾句?!?p>  “難聽,難聽?!?p>  強(qiáng)烈的求生欲迫使他說出了真話,比起被月影唱死,他寧愿選擇另外一種死法,說真話被打死。

  怎料聽完陳奕難聽的評價后,她沒有拔出佩劍,而是如同惡魔般湊到了他的耳旁,用帶著香氣的魅語說道:

  “我說,我要再唱幾句。”

  ......

  “好了,作為本長老的第一個聽眾,你合格了?!?p>  月影滿意地收起橫在陳奕脖間的寶劍,背著手,一步一墊地離開了現(xiàn)場。

  “終于..結(jié)束了。”陳奕啪嗒一下,面容枯槁地倒在了地上,身體泛出陣陣空虛,仿佛剛剛有什么重要的東西,在她的訟唱間土崩瓦解。

  終于知道周伯通聽見黃藥師的碧海潮生曲是什么感覺了。

  以后決計要離她遠(yuǎn)一點(diǎn),這個女人太可怕了。

  經(jīng)此一役,他暫時沒了去找銀鉤的精力,得回去洞府小覷片刻把上午的事忘掉才行。

  他支起身子,挪動著向外走去,嘴里卻不由自由地嘟囔起來,“雖~然~小撒是古箏,你丫會難上,可我捐些瓜米,救災(zāi)遠(yuǎn)方~”

  完了。

  他淚流滿面,這下喝孟婆湯都忘不掉了。

  ......

  “銀鉤,你確定那人真不是血刀?”

  午后的月影堂的招待廳中,竊竊私語聲綿延不絕。

  “玄陰長老大可放心,他的奪魂陣有處材料出自我這,恰好是引魂的關(guān)鍵,有沒有問題我自然是知道的,血刀現(xiàn)在,不僅神魂不知道是哪來的野鬼孤魂,就連修為也沒了?!?p>  銀鉤壓著聲音,在一個瘦得跟鐵一樣的老頭邊上嘀咕,場中就他們二人。

  “哈哈哈,美哉,美哉,銀鉤教主可不要忘記答應(yīng)我的美人兒?!?p>  “低聲!低聲!”

  銀鉤雙手下壓,趕忙示意老頭小聲,似乎在懼怕什么東西。

  “她不是不在嗎..為何要..”

  被稱做玄陰老頭話說到一半,噎在了嘴中。

  “玄陰你個賊王八,平日里沒少偷看月影堂弟子洗澡,現(xiàn)在還敢要月影堂的女弟子?”

  “哎喲,月影你個臭娘們,真他媽敢動手,我警告你啊,我可不怕你?!?p>  砰。

  月影堂招待廳大門被轟飛,玄陰長老橫飛出來,落在了剛剛才從歌聲中掙脫出來的陳奕面前。

  “老,老祖?!?p>  玄陰大駭,他迅速從地上爬起來,整理衣物,低頭行禮。

  即使再三向銀鉤確認(rèn)陳奕并非血刀老祖,血刀多年的威壓還是會讓玄陰感到恐懼,在銀鉤未出手證明血刀身份前,他絕對不會輕易出頭,用生命去試探血刀的真假。

  “嗨,這么快就想來聽我唱曲啦?”

  月影見到陳奕的時候,臉上怒意消了大半,主動與自己的第一個聽眾打起了招呼。

  聽到唱曲二字,其余三人渾身猛地一震,瞳孔收縮,仿佛聽見了不得了的事情。

  “告辭!”

  玄陰頭也不回,雙手向后抱拳,飛也似的逃出了這里。

  “嘁,不懂欣賞。”

  月影意猶未盡地看向剩下的兩人,眼神把他們看得直發(fā)毛。

  “算了,今天我唱累了,明天再說?!?p>  她束起的馬尾一甩,瀟灑地離開了招待廳。

  陳奕看著她的背影,陷入沉思中,她對自己身份的真假似乎完全不在乎,上午見面時也沒有拆穿,以銀鉤待在月影堂的時間來說,應(yīng)該早就知道真相了吧。

  這到底是為何呢?

  一人思考,一人斟酒,場內(nèi)氛圍突然陷入了無話可說的尷尬中,銀鉤緩緩地往捏起果干,丟進(jìn)嘴里,目光陰郁。

  一盞茶后,百思不得其解的陳奕直接開口道:“銀鉤,你既已知我不是血刀,咱們做個交易如何?你讓我離開,血刀教教主之位你自取之。”

  銀鉤聽完哈哈一笑,端起酒杯細(xì)細(xì)抿了一口,露出了迷醉的神情:“血刀奪魂時我有無數(shù)個機(jī)會可以弄死他,你知道為什么我還是讓你出現(xiàn)了嗎?”

  陳奕也不是傻瓜,瞬間理解了他的意思:“你要名正言順的拿我立威?”

  “還不算笨,我若是在血刀奪魂時殺了他,血刀教上下只會站在我的對立面,畢竟血刀老祖在教內(nèi),還是有幾分威望的?!便y鉤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接著說道,“若是大家親眼見證魂兮歸來的血刀是個冒牌貨,我再出面殺了他,你說會怎么樣呢?”

  “你的所圖只是血刀教?羅剎門空降而來的副教主,前景怕是不止一個小小的血刀教吧?”

  血刀老祖雖躋身羅剎門十大長老,但是不代表血刀教的底蘊(yùn)有多雄厚,他只是因為個人實力強(qiáng)橫才有如今的地位,在羅剎門內(nèi),比血刀教更有油水的宗門不知凡幾,銀鉤所圖只是血刀教?狗都不信!

  “聰明,聰明,我倒是有點(diǎn)舍不得殺你了,血刀要是有你這腦子,也不會把自己的神魂的滅了。”

  “血刀老祖的奪舍之法是你教的?”銀鉤的話勾起了陳奕腦海里的畫面,他巴不得穿越帶了個錄音筆過來,銀鉤跟他所說的一切,都足夠在血刀教內(nèi)掀起巨大的波瀾,從而無心管陳奕是不是血刀老祖這件事。

  “算是吧,這件事沒什么好說的,設(shè)計個傻子太容易,我所圖的,是更大的世界!”

  可能看陳奕是個聰明人,銀鉤起了傾訴的欲望,自己把話接了下去,“你知道世人管羅剎門血刀教這類的門派叫什么嗎?叫魚龍派!”

  “魚龍混雜之意?”陳奕倒是不意外,干了一上午的貼心教主,他大抵知道血刀教是個什么成分。

  “羅剎門威風(fēng)嗎?統(tǒng)領(lǐng)東南地區(qū)的所有魚龍派,但是在正派眼里,充其量就是個大點(diǎn)的蟲子而已,一輩子只配作為正道弟子出名的注腳,世人懼你,厭你。兇名再橫有什么用,無非是多少人來圍殺你的區(qū)別?!?p>  “魚龍派終究是死路一條,我銀鉤要做的,就是改變這該死的現(xiàn)狀,我要世人的愛戴,要世人的鮮花,要世人的稱頌!”銀鉤說得興起,提溜著酒壺站了起來。

  “魚龍派為什么被人厭惡你心里就沒點(diǎn)數(shù)?”陳奕感覺銀鉤有些魔怔,想法從根本上就歪了。

  “天真!”銀鉤拿著酒壺指著陳奕,“每個正派宗門都只招收靈根資質(zhì)優(yōu)越或是家世背景深厚之輩,一入其中,走在街上都會被人高看一眼,你以為魚龍派怎么來的?靈根不夠之輩就不配行俠仗義了嗎?正義什么時候由家室來決定了?!”

  “血刀這種人沒有資源,沒有功法,他有今天的成就,都是自己砍出來的,更多像他一樣的人,聚在一起,成了一個個的魚龍派,既然老天不給,那就從別人那里搶過來。”

  “這跟你所說更大的世界有關(guān)系?”陳奕沒有從銀鉤的話里聽出什么藍(lán)圖,倒是品出了幾分忿忿不平的意思。

  “一年前,血刀擒了天宗大弟子李心齋,把他關(guān)在了死牢里,我知道你見著他了?!便y鉤恢復(fù)了平日里的陰郁,露出一抹獰笑,“我要把他的神智抹去,抹去的代價,我要讓整個血刀教來替我承受?!?p>  “之后,我就是天宗大弟子,他的修行資源,他的師尊,他的未來,全都是我的了?!?p>  聽到他提起這事,陳奕嚴(yán)肅起來,“世間不是不存在轉(zhuǎn)生奪舍之法嗎?你何來的把握取而代之?”

  “把握?我不需要什么把握?!便y鉤眼中冷芒劃過,“我只要把我的記憶硬塞到他腦子里,他讀過我讀過的書,受過我受的委屈,忍受過我無能為力的痛苦,你說這時候的他,是他還是我?”

  “這,”陳奕愣了愣。

  當(dāng)銀鉤說要改變魚龍派現(xiàn)狀的時候,陳奕以為他是位有理想但是魔怔了的魔道青年,沒想到他是想用近乎病態(tài)的方式取代別人的存在,再讓一班子聽信他的人付出生命的代價。

  嘴上說得冠冕堂皇,終究還是為了自己。

  銀鉤看見了世界的不公,說了一堆自詡正確的大道理,卻始終無法認(rèn)同自己身份,也沒有抽刀挑戰(zhàn)命運(yùn)的勇氣。

  正義只存在于自己內(nèi)心,每個人對世界的看法形成了各自的正義,何時由家室定義過?

  君不見蘇武牧羊一十九年,終回大漢,屈原眼見故國將滅,投江殉國,于謙挽大明于將傾,只留石灰于人間?

  弱小從來都不是放棄的理由,軟弱才是。

  陳奕不認(rèn)同銀鉤,但是也不愛去批判銀鉤,他只想要回那個令牌,然后帶著李心齋一起跑路,沒了他跟李心齋,銀鉤自然也害不了血刀教眾的命,倒霉的缺德值也算不到他身上來。

  “銀鉤,赤火是不是跟你換了塊令牌?你把它換給我,兩天后的演武場你想怎么演,我都隨你?!?p>  “哦?那確實妙哉,不然兩天后,我現(xiàn)場給你?”銀鉤故意側(cè)過身來,陳奕正好瞄見他腰間掛著的令牌。

  特么的,這小狐貍。陳奕就知道這事不會這么簡單,只能想辦法把令牌偷過來了。

  “最后還有個問題?!?p>  “老祖請問?!?p>  “你平日里在月影堂都在做什么?”

  “和琴而歌,怎么了?”

  “哼?!标愞茸叱鲈掠疤谜写龔d,頭也不回,“原來你就是歌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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