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二十一歲的“天才”
“下一把？”
贏下比賽，周文嘉以斷層的評分獲得當局MVP。
可他的語氣中不見一絲喜色，仿佛在這樣的鉆石局砍瓜切菜，對他而言是理所應當?shù)氖虑椤?p> 他平靜的語氣，正如此前一周，每一把游戲結束后他所展現(xiàn)出的那樣。
是的。距離余步以不可思議的上單妖姬贏下“校隊上單”張遷，已經(jīng)過去了一周時間。期間除去大四為數(shù)不多的課程，余步和周文嘉把所有空閑時間都用來雙排。
鉆石3，54勝點。
短短一周，余步上了一個大段。
按照兩人的原有水平（周文嘉在大師和鉆二間徘徊，余步當了好幾年的鉑金守門員），上到鉆石之后，隨著周文嘉回到自己的分段，上分速度理應明顯放緩。
可事實卻是，兩人上分的勢頭絲毫不減。
周文嘉不像他語氣中的那樣平靜。
一把一把打過來，他對兩人的情況很了解，原因在于某一方的實力出現(xiàn)了巨大的進步。
大半個星期的鉑金局，對大師水平的他來說，頂多是提升他和余步間的配合默契度，他的水平幾乎沒有精進。
出現(xiàn)巨大進步的是余步。
老實說，余步和張遷的三局SOLO過后，周文嘉對余步賦予了極高的期待。過去校園賽的經(jīng)歷從眼前劃過，不甘、遺憾又涌上心頭。
今年或許真的有機會？周文嘉心底產(chǎn)生這么一個自己也不相信的瘋狂念頭。
兩人從網(wǎng)吧回學校，馬不停蹄、驢不停驢鞭開始雙排。
但幾把打下來，余步只能拿出上單妖姬。選出常規(guī)上單英雄，就立刻露出馬腳。
拿坦克，被戰(zhàn)士無限單殺；拿戰(zhàn)士，被坦克卡線，卻毫無辦法。
余步第一天的表現(xiàn)拉胯，周文嘉安慰自己，是他錯估了余步的實力，對他產(chǎn)生過高的期待。
想起白天令人記憶猶新的SOLO，或許只是運氣也說不定。
“明天繼續(xù)吧?！?p> 在游戲語音那頭，余步說道。
沉穩(wěn)如周文嘉不由得一愣，他平靜的語氣中夾雜著不為人察覺的一顫：“好?！?p> 他為什么還這么自信？
周文嘉想不明白。
第二天一上來，余步拿出兩把上單鱷魚。
兩把鱷魚，兩個MVP。
對線、打團、發(fā)育、意識、溝通，樣樣不缺。
如果不是對局中耳機中不斷傳來余步的溝通，周文嘉甚至懷疑，跟他雙排的是否為余步本人。
周文嘉心頭又不由得升起希望，卻飛快地被余步的表現(xiàn)澆滅。接下來幾把余步?jīng)]玩鱷魚，只有一把妖姬尚在水準之上，選出其他英雄時的表現(xiàn)依舊一言難盡。
難道每天雙排結束，他還偷偷加練？
基于常識，周文嘉猜測。
第三天。
余步拿出杰斯。
沒有人比周文嘉更熟悉余步。大學四年，余步的杰斯場次不超過五把。他印象中余步拿出的杰斯，先不談C不C，連炮形態(tài)和錘形態(tài)都時常搞不明白。
況且就在上分的第二天，即昨天，余步才選過杰斯。
打開戰(zhàn)績，余步，杰斯，0/8/1。
生怕是系統(tǒng)顯示BUG，周文嘉打開錄像。
熟悉的余步，熟悉的杰斯。
可余步第三天的戰(zhàn)績卻又如此真實、如此醒目、如此亮眼。何止亮眼，簡直亮瞎周文嘉的狗眼。
三把杰斯，三個MVP。
無可挑剔的戰(zhàn)績，完美無缺的決策，樸實無華的對線。
常識告訴周文嘉，既然種子撒到田里，沒法一天成熟，那么理所應當?shù)?，沒有人能在短短一天時間內(nèi)，練習一個英雄從入門到精通。
昨天的猜測從他腦海中一閃而過。
他是不是偷偷加練？
這個猜測早已在提出之時就被周文嘉自己否決。他們每天排到十一點，原因在于學校十一點斷網(wǎng)。要加練，只可能是十一點以后，手機開熱點，但熱點的缺陷是高延遲，沒法打游戲的高延遲。
偉大的英格蘭偵探夏洛克福爾摩斯曾經(jīng)說過：“當排除一切不可能的情況，剩下的，不管多難以置信，那都是事實?！?p> 這時候，作為高端局打野，周文嘉展現(xiàn)出自己驚人高效的行動力。
晚上十一點，前腳剛在語音中跟余步告別，后腳他已經(jīng)踏進余步寢室的大門。
眼前的景象讓周文嘉大吃一驚。
余步，居然已經(jīng)躺在床上了？！
還在電腦上前奮戰(zhàn)的余步室友注意到周文嘉難以置信的目光，解釋道：“余步這兩天睡得早?！?p> 躺在床上的余步聽到動靜，拉開窗簾，不解地問：“老周，怎么了？”
冷酷的周文嘉沒有把自己的猜測問出口，憋了半天，故作平靜地說：“明天繼續(xù)特訓?！闭f罷，頭也不回地離開。
第四天，余步拿出刀妹。
第五天，余步拿出泰坦。
第六天，余步拿出劍姬。
周文嘉麻木了。
他排除一切不可能的情況，現(xiàn)實又是如此的真實。雖然難以置信，這個最有可能的事實也無法說服他，可他找不到任何反駁的理由。
事實就是，余步是個在二十一歲茅塞頓開的天才。
受困于自己的麻煩事，他沒有精力再去找尋，也沒有向余步本人尋求答案。
余步知道，自己不是天才。
在與張遷的SOLO過后，他意識到未知之地對精力的巨大消耗。
經(jīng)過再三思慮，他把進入未知之地的時間定在每晚十一點。在睡前進入未知之地，將一天的精力消耗一空，甚至能快速入睡，解決余步長久來的失眠問題。
在周文嘉眼中余步匪夷所思的進步，對余步而言，是努力的成果。
未知之地能減少精力的消耗，三百把對局過后，余步仍殘留些許精力。未知之地不能抹平的，是余步對時間的概念，每天在SOLO中被圣槍哥爆殺三百把。結束三百把對局后，回到現(xiàn)實，往往恍如隔世。
余步有時候不知道是什么在支撐自己。
無邊無際的黑暗，不見盡頭的對局。余步做過嘗試，向未知之地盡頭探索，可每當走到一定距離，意識就會消失?；謴鸵庾R的時候，又坐回到屏幕前。每天枯燥無味的三百把對局，只有他孤身一人。
在這樣的孤寂下，仿佛一切都會失去意義，再高昂的斗志也會被澆滅，再飽滿的熱情也會枯萎。
“下一把？”
作為房主的余步許久不開，周文嘉在語音中問道。
“下一把！”
余步從未知之地的特訓振作精神。
兩人干脆利落地鎖下鱷魚和螳螂，都是各自的招牌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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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直播平臺，唯海鮮臺與動物臺耳。
DOG戰(zhàn)隊（Death or Glory）作為聯(lián)盟的中游戰(zhàn)隊，被出價更高的動物臺簽下。
夏季賽，在韓國上單的帶領下，DOG時隔兩年進入季后賽。但在季后賽中，由于本土選手實力略遜一籌，遺憾地被首輪淘汰。
來不及悲傷一年的征戰(zhàn)就此草草收場，先前由于備戰(zhàn)季后賽，隊員幾乎沒有直播。此時比賽結束，隊員們紛紛被俱樂部通知補直播時長。
剛被淘汰，就要直播，誰的心情也好不了。其中就包括DOG的打野選手鐘成（ID：Clock），他發(fā)泄苦悶的方式就是在排位下狠手。
許久不打國服，他號的段位方才鉆3。
可沒人會覺得職業(yè)哥的水平只有鉆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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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游戲還未開始，余步飛奔到廁所解決個人問題。
回來時游戲已經(jīng)開始，周文嘉說：“你看看所有人?！?p> 周文嘉在慌張？
到底是什么樣的對手，能讓他出現(xiàn)這種情緒。
余步定睛一看。
隊友認出了對方打野，在公頻激動問道：打野是Clock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