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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行劍起

第一百五十八章 惜別

風行劍起 邊貓 2248 2022-10-04 07:02:17

  泉石鎮(zhèn)的冬天很冷,仿佛天上的彎月也被寒風吹得不想出來,躲在云層之中。

  夜晚的街上空無一人。

  溫之明從未在深夜來過老井,小時候就聽過很多關(guān)于老井的傳說,其中有一些故事很嚇人??粗諘绲睦暇瓦h處黑漆漆的房屋,他覺得后背有些發(fā)涼,用力的抱了抱懷中的那把古琴,這可是啞叔的心愛之物,可他不明白為何今晚啞叔要帶著它。

  溫之明一臉的不耐煩,他本打算看一眼啞叔就走,可啞叔卻把他留了下來。啞叔還是站在白天的位置,目光穿過老井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對面的一間房屋。溫之明想問沒敢問,他不明白啞叔神神秘秘的到底想干什么。

  “一會有花爺要是想走,如果留不住他,你趕緊回去告訴你父親?!眴∈宓穆曇艉芨蓾?,也許是不經(jīng)常說話的緣故。

  溫之明愣了一下,花爺想走,為什么想走,再說也沒人逼著他留下,他一直認為花爺沒地方去,在這里有好酒給他,他賴著不想走呢。

  午夜,老井靜的如同一個暮年的老人。

  如果不是刻意留意,很難發(fā)現(xiàn)一個身影正悄悄的從對面二樓躍下,背著一個大包裹,身法很輕盈。如果不是知道這個人是花爺,溫之明還真不會想到花爺也會這么利索。讓他更想不到的是啞叔的身手,如同一只伺機而動的獵豹,忽然穿出窗戶飛身而去。

  “老伙計,走也不打聲招呼么?”

  黑影嘆了口氣,停下了腳步,老井旁,花爺和啞叔相對而立。

  “你真的要走?這兩年你在這里,溫家對你可不薄。”

  花爺這回眼睛不瞇著了,也許是因為天太黑,在瞇著就什么也看不清了。

  “不???溫家還不是看上我這雙手,要不是看在你我之間有這么點交情,看在溫家的暗器有點意思,我怎么會留到今天。”

  “老伙計,你說的對,不過“生死劫”還沒做好你就要走,恐怕不太合適吧?當時你可是答應(yīng)我的?!?p>  聽到“生死劫”三個字,剛落入場中的溫之明一愣,這可是溫家的鎮(zhèn)門之寶,這件暗器威力巨大,除了遇到生死攸關(guān)的時候用于應(yīng)敵,從來不曾輕易示人,怎么還給這個花爺研究,他到底是什么人?

  “老哥,說句實話吧,我花千里無能為力了,最近我才知道原因,就出在這口井水上,已然無法再煉制出“生死劫”的外器了?!闭f完花爺指了指旁邊的老井。

  溫之明越聽越心驚,看來這個花爺對“生死劫”的秘密了解不少,可聽這意思,生死劫的外器還需要這個花爺來研制,難道不是父親一直做嗎?

  “水不行,別開玩笑了,這井水會有什么問題,多少年來煉制生死劫都是用的這口井水?!?p>  花爺笑了一下,有些不屑的意思。

  “說了你也不會懂,也許是這里少了人氣吧。”

  花爺看了看四周空曠的房屋。

  “你真的要走?”

  啞叔的聲音很平靜,站在啞叔背后的溫之明卻清晰的感覺到啞叔身體微微有些顫抖。

  “真的要走?!?p>  “是因為馬三?”

  “馬三?”花爺搖了搖頭。

  “我留在這里已經(jīng)毫無意義,除非溫天養(yǎng)再活過來,否則沒人能再造出來生死劫了?!?p>  啞叔盯著花爺?shù)难劬Γ揽隙ㄓ衅渌颉?p>  溫之明眼睛睜得很大,心里很震驚,溫天養(yǎng)是他二叔,他并未見過,他沒有出生二叔就已經(jīng)離開人世。曾聽父親說過溫家的暗器大部分都出自溫天養(yǎng)之手??蔀槭裁凑f“生死劫”造不出來?這獨門暗器的制作手藝不是一直在父親手里嗎。

  啞叔盯著花爺,他與花爺認識已經(jīng)有幾年了,如果說啞叔認為自己還有幾個朋友的話,花爺絕對算一個。

  不善言談的人交朋友本就很難。

  啞叔永遠記得第一次與花爺相識的情景,啞叔的琴音與花爺?shù)暮嵚暼缤窠灰丫靡恢蔽丛娒娴呐笥?,在那一刻成為了知音。曲罷對飲,從那天起二人就成為了朋友,兩個人在一起從來沒有過多的言語,不去談?wù)摻?,只是靜坐對飲撫琴吹蕭。

  啞叔嘆了口氣,花爺說得對,自從溫天養(yǎng)去世之后,溫家的好多暗器都失傳了。

  “生死劫”分為內(nèi)器和外器,當年溫家家主耗盡心血研制出生死劫,為了讓溫天仇和溫天養(yǎng)兩個兄弟能夠齊心協(xié)力,將內(nèi)外器研制方法分別交給了二人。后來溫天養(yǎng)忽然失蹤了,生死劫研制方法從此就失傳了。如今溫家剩下的幾個還是二十年前留下的,這個秘密也只有溫天仇和幾個溫家的老人知道。

  坐吃山空的滋味并不好受,現(xiàn)在的溫家就是這樣,“生死劫”用一個少一個,沒有了“生死劫”,恐怕溫家就到了生死攸關(guān)的時刻了。兩年前,花千里路過泉石鎮(zhèn)就被啞叔留下了,傳聞中楚野子在兵器上的造詣天下第一,這個花千里應(yīng)該排到第二。

  江湖中人都以得到花千里親手打造的兵器為榮,花千里很少為人打造兵器,一般的兵器已經(jīng)難以挑起他的興趣,但是溫家的暗器卻打動了他。

  “還記得這壺酒嗎?”

  啞叔慢慢從懷里掏出一壺酒,上面的封皮非常陳舊,但密封得很好。

  花爺點了點頭,他當然記得,這壺酒正是幾年前與啞叔第一次相識之時對飲的酒,啞叔居然一直留著。

  酒香如同當年那樣的濃,穿過喉嚨勾起了塵封的記憶,人也是當年的人,這個夜晚依舊如同當年的那個夜晚,但時過境遷,也許今日一別,很可能他日刀兵相見了。

  琴聲響起,啞叔忽然有些悲傷,舞動的手指與往日相比略顯著生硬?;ㄇЮ飬s神色如常,將手中的玉簫輕輕的放到了唇邊,悠揚婉轉(zhuǎn)的天籟之聲劃破夜空。

  溫之明震驚之情未消,看著這兩個婆婆媽媽的老頭盤膝坐地合奏起來,又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但當美妙的琴簫之聲響起的時候,他的心一下就被吸引了過去,仿佛心底有一處被遺忘的某一幕又出現(xiàn)在眼前。

  聲音飄過了老井,飄過了老街,在寂靜的泉石鎮(zhèn)上空飄蕩。

  “就這么讓他走了?”溫之明雖然不了解詳情,但也知道花爺肯定知道溫家的不少秘密,怎么會如此輕易就讓他離開呢。

  啞叔良久不語,看慣了生死離別的他有些傷感,但有些時候不得不做出一些迫不得已的決定,就像今天,恩情和友情,花爺站在了恩情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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