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衡這番操作驚呆了眾人,罰了提建議的段宏,卻又接受建議把二兒子推了出來,真叫人捉摸不透!
今日大雨,劉永沒去讀書,待在王府休息,一個時辰后他聽說自己已經(jīng)稀里糊涂的當上了什么辦案大臣,去破什么劫銀案,追回二百萬兩銀子,他當時就蒙了!冒著雨驅(qū)車趕往自己老師蔣芳的家中。
蔣芳是言官,閉門的內(nèi)廷朝議沒有邀請他,這會兒蔣芳正在奮筆疾書給皇帝提意見,下人突然來報說二皇子到了把蔣芳嚇一跳。
“師父!”
劉永雖然打著傘,衣衫還是被雨水淋濕了不少,蔣芳見了心疼的說:“二皇子,這么大的雨怎么跑來了,淋病了可如何是好?”
“師父,永兒遇上大麻煩了!”
蔣芳倒了杯熱水給劉永:“不急,慢慢說?!眲⒂辣惆炎约罕蝗蚊鼮槠瓢复蟪嫉氖抡f與了蔣芳,蔣芳對此毫不知情聽了個糊涂:“銀車幾時被劫的?去過現(xiàn)場了嗎?”
劉永急道:“我也不清楚啊,只聽說常言本想獨攬此事,段宏橫叉了一杠子把我也卷了進去!”
“這個惡賊!”蔣芳怒斥段宏,又安慰劉永道,“不用怕,這案子以常言為主你為輔,常言不簡單他手下掌握著精銳的羽林軍,破案應該不成問題,只是時間上或早或晚罷了。既然木已成舟,你便放寬心跟著他,也學者帶帶兵,增加一些閱歷。”
劉永也從初聞的驚慌中漸漸恢復了鎮(zhèn)靜,常言的能耐自己是了解的,劉永也?;孟霂П蛘虨楦笭幑?,如今有了機會還真有點躍躍欲試,何況就算沒有立功皇帝也不會真拿此事責怪他,大不了挨罵嘛,反正也不是一兩次了。
與劉永相比常言的心情可謂沉重到了極點,他知道二百萬兩白銀被劫對羽林軍和自己聲望造成的影響有多大。而且父親在西北翹首期盼,對常氏家族而言,這筆錢絕不容有失!
常府議事的小樓的閣樓里,張閱、李瀾等五位常言的親信在座,卻少了二少爺常羽,常言面沉似水好半天沒說話。
張閱先開口道:“要不要飛鴿傳書給老將軍,派些得力的幫手來?!?p> “請我父親幫忙?你還嫌我不夠丟人嗎?本將軍在洛陽經(jīng)營了十年,麾下數(shù)千羽林軍,有何畏懼!”
李瀾道:“皇帝雖然沒有限定期限,但不等于可以無期限破案,再說老將軍西北筑城更是拖不得啊!崤山我們都去過,奇險無比奇峰無數(shù)更有茂密的叢林,二百里的山林找起來可費勁?。 ?p> 常言的好友議郎文淵道:“段宏這廝不地道,把二皇子也卷了進來,破案的同時還要分心去保護他,大哥,你倒是說句話??!”
常言嘆了口氣:“話都讓你們說了,我還能說什么!這樣吧,我也拿不定主意先帶二百人保著二皇子進山吧,張閱你隨我去,李瀾你和二弟守家?!?p> 李瀾道:“二百人?太少了吧!別忘了就在二天前歹人剛劫了咱們一百五十人的押運隊!”
常言道:“不,他們勝在偷襲,可現(xiàn)在他們已經(jīng)暴露了,當?shù)伛v軍已經(jīng)封鎖了崤山,他們躲都來不及還敢再出來送死嗎?”
李瀾道:“話雖如此,可崤山方圓太廣,一旦在深山里遇險很難營救,再多帶點人吧!”
“不,我會想辦法說服二皇子留在崤山縣中,查案不是打仗,人多了會起反作用,有二皇子在我可以隨時調(diào)動周邊數(shù)縣的兵力,料也無妨!對了,二弟去哪兒了?”
文淵道:“一個時辰前就去二皇子府上了,最近他和二皇子關系越走越近了!”
常言苦笑道:“我這兄弟雖然武藝不行,但搭關系走門路的本事卻讓我這個兄長望塵莫及啊!唉……”
官道拐入崤山的山道上,雖然已是九月末早晚天氣已涼,但雨后山中風景如畫,遠處一男一女分乘兩頭毛驢向山中走來。那女的看著美景心曠神怡,恨不得走一步便駐足觀看一陣子。男的笑道:“景色相當不錯吧?!?p> 女的佯怒道:“你少來這套,我問你為何放著馬匹車輛不坐,偏偏騎著兩頭小驢進山,這要走到什么時候?”
這對歡喜冤家正是趙遵和柳絮,柳絮已經(jīng)從受辱的經(jīng)歷中恢復了過來,可趙遵仍攔著盡量不讓她參與辛苦的案子。然而劫銀案一出,滿朝嘩然,三公九卿一個個忙的焦頭爛額,驍騎軍本職之一便是偵查反叛、保衛(wèi)朝廷安定,是少有的幾個擁有密探和自由刺探情報的朝廷機構,此次雖然沒有受到責問,但像柳絮這種有強烈責任感的人都深感自責羞愧,紛紛向趙遵表示應該做點什么。
趙遵卻告訴他們說朝廷已經(jīng)委派了辦案大臣,又有羽林軍協(xié)助,驍騎軍不便加入。后被問的煩了,瞪起眼來,紀許等就不敢在提了。
待到眾人散去,趙遵悄悄換了便裝要從后門溜走的時候被早已等候在那里的柳絮抓個正著。
趙遵再要解釋,柳絮已經(jīng)拿出了自己的行李包袱:“總之不能讓你一個人去胡來!”一句話把趙遵拿捏的死死地,眼看要引來更多的人,趙遵只得答應。
柳絮好像打了一場大勝仗,一路上都樂呵呵的,直到入山換騎了一匹不怎么聽話的毛驢才多了幾句抱怨。
“趙侯爺,不帶部下不通知友軍,孤身一人深入大山,不知要搞什么明堂?”
趙遵一只手抓撓著小毛驢的腦袋,把小毛驢舒服的打響鼻:“什么明堂都沒有,崤山出了巨案,我只是想離這兒近點多聽點消息!”
柳絮白了他一眼:“趙侯爺,你不實誠!”
趙遵凌空跳起轉(zhuǎn)過身來了個倒騎驢,很瀟灑的躺在了驢背上,看著天說道:“別一口一個侯爺?shù)?,當心草叢里有耳朵!咱們才剛進山,你瞅瞅已經(jīng)到處是亂石和樹木了,再往深處走全沒人跡了。敵暗我明,這種地方大隊人馬開進來只會打草驚蛇,還不如咱們這樣來碰碰運氣?!?p> 柳絮皺起了眉:“你帶我進山只是為了碰運氣?”
“非也非也,怎么能說是我?guī)氵M山?是你逼我?guī)銇淼牟艑Γ ?p> “不準轉(zhuǎn)移話題!你到底有譜沒譜,我還指望將功贖過盡快把銀子找回來呢?”
趙遵笑道:“在你眼里我本就是個不靠譜的人,二皇子正坐鎮(zhèn)崤山縣,你素有賢名,若是后悔跟著我,這時候投過去肯定有用武之地!”
柳絮揮起鞭子猛抽了趙遵所騎的毛驢一鞭子,毛驢吃疼猛地向前奔竄好懸沒把趙遵掀下去。
“大姐,隨便說說至于生氣嗎?”
“你再敢說讓我背離驍騎軍的話,我真打你!”
二人正糾纏不清,前方的山路突然彌漫起了大霧,白色天光突然變暗下來,深山老林中行路有太陽和沒太陽的感覺是截然不同的,剛剛看怪石奇松賞心悅目,黑暗中就變得猙獰可怖;剛剛蟲鳴鳥叫悅耳動聽,黑暗中卻變得靈異駭人。
柳絮會一些功夫,雖然不太精,但四五個閑漢也休想近她的身,兩年多以來在驍騎軍參與了不少兇殺命案,也見過稀奇古怪的尸體,膽子自然練大了很多。但終究是女人心性,無法克服對鬼神的恐懼。
“天怎么突然暗下來了?”
趙遵對于柳絮的提問不以為然:“大姐,你沒見下霧了嗎?霧氣大遮蔽了陽光,多大點事啊,看把你嚇的!”
柳絮打了小毛驢的屁股幾下,趕上了前面的趙遵:“霧氣多出現(xiàn)在晝夜溫差較大的清晨,現(xiàn)在是正午時分,霧氣早該散了才對!可你看,這霧多厚重啊,兩丈之外只能看個輪廓,哎!你慢點,前面有懸崖都看不到!”
趙遵也覺得這霧著實奇怪,但他六識過人感知到霧中沒有危險,因此并不擔心,見柳絮緊張的左顧右盼,忍不住又要使壞,面露“憂容”道:“妖霧漸濃,難不成是鬼魂作祟!常聽人言,古時秦晉兩國在崤山大戰(zhàn),伏尸數(shù)萬,后便常有鬧鬼的傳聞。有人半夜看到過無頭的鬼魂飄蕩在空中,凄慘的喊著‘還我頭來!’這類的話,還有人見過全身插滿箭矢血流成河的武士在霧中徘徊,還有……”
“夠了!”柳絮捂住耳朵憤怒的瞪向趙遵,趙遵大笑,可笑著笑著表情也變得凝重了起來,喃喃道:“確實有點蹊蹺?!?p> 二人進山已有三個時辰,又渴又餓便在一塊空曠的草地上停下來休息,趙遵費了好大勁才把濕柴點著,柳絮取出干糧放在火上翻烤,兩頭小毛驢在一旁安靜的吃草。片刻后柳絮把烤好的干遞給趙遵,又給趙遵拿水,忙前忙后像個小媳婦。
平日里柳絮在弟兄們面前對趙遵表現(xiàn)出充分的尊重,只有當著趙遵那幾位好兄弟面的時候才會表現(xiàn)的潑辣一點,私底下對趙遵就像姐姐對弟弟一樣照顧,就算當下在無人的大山里,還是盡心的服侍趙遵。
趙遵剛開始很不適應,但后來漸漸被柳絮寵壞了,甘于接受這個大姐姐的照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