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人心

　　灰霧從凱爾森的眼前飄過，但是這位法師卻如同什么也沒看見一樣。

　　“似乎，這是我第一次親手殺死他啊?！?p>　　伊倫看著沒入自己身體的灰霧，想起之前都是讓凱爾森用圣水將他解決的。

　　唉，自己的耐心還需要再多一些啊。

　　他摁了摁自己的眉心，隨后再次微微轉(zhuǎn)動了一下戒指，激活了戒指恒定的三級法術(shù)——認知記錄，這回涌現(xiàn)出的一絲魔力波動，被凱爾森感知到了，他疑惑的偏頭看了一眼，但認知記錄的法術(shù)效果，并不是真的在空氣中凝聚出字體，而是類似對視覺進行幻術(shù)，讓施術(shù)者看到圖像或文字。

　　在伊倫的視野中，一行行黑色的文字浮現(xiàn)。

　　姓名：伊倫.奧克莫斯（陸慎）

　　種族：人類

　　位階：準施法者

　　時間之力：697.4盎司（0.1盎司=1年）

　　狀態(tài)：陷入時間循環(huán)中（存活63.8小時以上，該狀態(tài)解除）

　　時間能力——

　　1.{死亡回溯}：返回死亡前的72小時以內(nèi)，但每次死亡和回溯，會形成一個循環(huán)，除非活過上次死亡的最長時間，才能打破這個循環(huán)，否則就只能在上一循環(huán)的72小時以內(nèi)復(fù)活。

　　2.{時間穿梭}：以特殊古物或未來之物作為媒介，消耗時間之力，可穿梭過去或未來

　　3.{時間奪取}：可從親手殺死的生命中汲取時間之力，被奪取者存在的歲月越多，可汲取的時間之力越多（不可重復(fù)從同一目標獲取）

　　技能：北地劍術(shù)、擒拿術(shù)、索格恩文字、零級法術(shù)——繩縛術(shù)、無等級法術(shù)——秘界之約

　　裝備；赫臣之戒（1.恒定三級法術(shù)——施法環(huán)境，可代替低級的施法素材、2.恒定三級法術(shù)——認知記錄，可將腦海中的認知以任意形式呈現(xiàn)，只會被施術(shù)者所看到）

　　系統(tǒng)啊，真想有一個……

　　從前瞧不上，如今得不到，這是什么三流虐戀小說的劇情……

　　伊倫有些悵然的想著，但目光卻始終落在了時間之力那一行，看著后面的697.4盎司單位，目光沒有絲毫的移動。

　　從殺戮中獲取時間之力，他第一次解決鐵匠之后，一切并沒有如同他幻想中的那樣，令一切結(jié)束。

　　那一日日，黃昏之時，惡魔未如以往那樣直接降臨。

　　而是污穢的力量從鎮(zhèn)中的那一口古井涌出，污穢的力量，令鎮(zhèn)民們失去理智，瘋狂攻擊沒被陷入瘋狂的伊倫和凱爾森。

　　當伊倫雙手沾滿血腥，惡魔降臨了。

　　籠罩整個鎮(zhèn)子的活人之籠，讓伊倫變相親手完成了對惡魔的獻祭。

　　也是在那一次，伊倫發(fā)現(xiàn)自己可以從殺戮中獲取時間之力。

　　因為惡魔的惡趣味，他雖然沒有殺死過所有人，實驗穿梭時間的能力還消耗了一些，但也積攢了算是龐大的時間之力。

　　“也不知道最后能活下幾人……”

　　伊倫忽然心里出現(xiàn)了一個念頭。

　　他沒有再多想，只是閉上眼，再次睜開眼時，他自己手捏的面板已經(jīng)消失不見。

　　……

　　從地牢中出來，凱爾森的心中還留存著一些疑惑，伊倫并沒有為自己殺死鐵匠做出過多的解釋，只是說自己之后自然會知道他這么做的理由。

　　看著伊倫的背影，凱爾森覺得這位貴族少爺，身上似乎多了一些迷霧。

　　“希莉亞夫人，你的兒子跟你一樣，都是那樣的神秘?！?p>　　想著伯爵那位已經(jīng)死去的第一任妻子，伊倫的親生母親，算是自己半個導(dǎo)師的那位女士，凱爾森選擇了不再追問。

　　那位女士給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比如自己剛踏上法師之路時，想要學(xué)習(xí)超過自己能力的法術(shù)被拒絕后，不甘心的詢問什么時候才能學(xué)習(xí)之后，被她笑瞇瞇的用法術(shù)之手將自己拍翻在地。

　　追問這個習(xí)慣，他已經(jīng)早戒了。

　　回憶起過往，凱爾森有些滄桑的嘆了口氣。

　　伊倫并沒有注意到身后的守護法師，復(fù)雜的心緒，當出來后，他發(fā)現(xiàn)了守在地牢出口的年輕士兵卡特身邊多了一個山羊胡的老人。

　　“喔，敬愛的伊倫少爺，看到您沒事您不知道我有多開心！”

　　老人一見到伊倫，立刻眉開眼笑的迎了上來。

　　一看到他要湊近，伊倫還沒說什么，凱爾森直接上前越過伊倫，揮起法杖沖著老人的臉砸了下去，把他嚇得退后了兩步，一個沒站穩(wěn)直接坐在了地上，痛的臉都扭曲了起來。

　　“啊……我的腰！我的屁股??！”

　　他還想在慘嚎一會，卻發(fā)現(xiàn)那個白發(fā)藍眼的法師拿出了一塊寶石，寶石上隱隱有火焰浮現(xiàn)，立刻嚇得一激靈，慌慌張張的爬了起來，“法師大人，您這是、這是……”

　　凱爾森冷哼一聲，收起了寶石，道：“離遠點，蠢貨！”

　　其實他不擔心這個普通人能做什么，但是他對于有人接近伊倫，已經(jīng)產(chǎn)生了一些心理陰影。

　　看著連連彎腰應(yīng)承，給自己留下嗓門很大印象的德恩鎮(zhèn)老鎮(zhèn)長，伊倫倒是沒什么反應(yīng)，他也知道這個老鎮(zhèn)長是做什么來的，所以開口道：“讓你來的人，拿出六成財產(chǎn)，我不會再追究。”

　　老鎮(zhèn)長愣了一下，額頭上隱隱冒出冷汗，再次躬身行禮，并顫抖著聲音道：“是是是，我會轉(zhuǎn)達，額……不不不，我會傳達您的命令，您的慈悲令諸神也為之動容！”

　　然后他顫顫巍巍的告退后，就幾乎是連滾帶爬的離開了，同時心里怒罵著讓他來求情的德恩鎮(zhèn)士兵長。

　　其實他本來是不想來的，可是考慮到自己和收稅官也沒有幫上忙，怕被貴族遷怒的心理，還是前來試探了一下伊倫的態(tài)度。

　　但是還未開口，就被如同讀心一樣被說出了來歷，讓他的內(nèi)心中對貴族和法師的恐懼被激發(fā)了出來，腦海中不停的回蕩著各種關(guān)于法師黑暗故事。

　　這一刻連他三十年前已經(jīng)死去的老母親的面孔都前所未有的清晰了起來，回憶起了童年時被她用不聽話就會被法師捉走當奴隸，接受魔法的折磨的各種傳聞的恐懼。

　　伊倫沒有理會這個老家伙，而是看向年輕的士兵卡特，這個紅發(fā)的小伙子此時也是滿臉的緊張和忐忑，看著伊倫恨不得把他當成自己的曾曾曾爺爺，就等伊倫輕輕嗓子，便隨時效勞侍奉的模樣。

　　“別緊張，我又不會吃人。”

　　伊倫輕笑，然后指了指老鎮(zhèn)長離開的方向，帶著微笑道：“跟他一起去吧，順便幫我把罰金收好，到時候我會管你要的。”

　　“是！我一定……唉？我嗎？”

　　卡特立刻躬身行禮，然后又茫然的抬起頭，緊張的道：“大人，我只是一個士兵?！?p>　　“你在質(zhì)疑什么？”

　　凱爾森忽然冷然的開口：“在奧克莫斯血裔的面前，承蒙了尊貴者的命令，你應(yīng)當無有任何的顧慮，只需付出你的忠誠，去做你應(yīng)做的。”

　　“抱歉，我這就去！”

　　卡特急匆匆的離開了，甚至忘了行禮告退，畢竟只是一個小地方的士兵，根本沒有接受過這方面的教導(dǎo)。

　　這讓凱爾森眉頭緊皺，但是伊倫卻先是不在意的開口，“先放下傳統(tǒng)和規(guī)矩吧，在此時我們都只是惡魔的餐點。”

　　“您的睿智和胸懷的寬廣，一定會令河之母和大騎士為之動容?！?p>　　凱爾森輕嘆了一聲，沒有再多說什么。

　　神的真名不可出于唇舌，這不僅是對神的冒犯，也因為神的真名中蘊含著偉力，容易招惹出一些不好的事情。

　　河之母和大騎士，分別指的是兩位有名的善神，雖不是九正神之一，但在從神中，名聲并不弱。

　　“不過您似乎看好這個紅發(fā)的小家伙，而且我不明白你為什么要理會那個愚鈍的老東西。”

　　聽著凱爾森帶著一些好奇的疑問，伊倫看著兩人離開的方向，看了一會，才淡淡道：“既然殺不了人，那就用一些柔和點的辦法也不錯，這些鄉(xiāng)下的權(quán)勢者，已經(jīng)依賴與關(guān)系和金錢，若不接受，則就會心不安，哪怕是一只肥老鼠，也容易壞了糧倉的食物?！?p>　　“至于卡特……或許有那么一點吧，也許是看的順眼？”

　　伊倫看了眼凱爾森，他是小家伙，那我這個比他還小的是啥，小小家伙？

　　在之前的一次周目中，那個愚蠢的士兵長找來鎮(zhèn)長出面，想用金錢賠罪，懶得理會他們的伊倫，直接沒有搭理，就匆忙去做其他事情了。

　　沒想到士兵長擔心害怕之下，竟然直接選擇了向惡魔祈禱，那次周目中，惡魔選擇了他為憑依。

　　之后伊倫嘗試過幾次，發(fā)現(xiàn)收下士兵長的錢，這個脂肪填補了大腦的家伙，就不會向惡魔祈禱了。

　　仿佛他的思維中，只要收錢就代表一切過去了一樣。

　　這讓伊倫的內(nèi)心還有點復(fù)雜，這種思維竟然還帶著點……淳樸？

　　不過有一回，伊倫要了他所有的財產(chǎn)，這家伙就又一次向惡魔祈禱了，似乎是心疼自己付出太多了，只能說這家伙也是個人才了。

　　《沒有自知之明白癡淳樸貪財傻大膽的德恩鎮(zhèn)士兵長》——世界名畫了簡直。

　　伊倫對這位人才，也是有點沒脾氣了。

　　至于卡特，這個小伙子給伊倫留下的印象只有一次，但是卻很深刻。

　　在惡魔污穢力量的擾亂神智下，伊倫殺死每一個瘋狂的鎮(zhèn)民后，臨死前的鎮(zhèn)民都會恢復(fù)清醒，他見過了太多的眼神，有仇恨、怨恨、乞求……惡魔的惡趣味，顯現(xiàn)的淋漓盡致。

　　可被伊倫斬斷了喉嚨的卡特，卻在臨死前指著自己的胸口，那里是錢口袋。

　　那一次，伊倫只是偶然的突發(fā)奇想，讓他跟著老鎮(zhèn)長去收錢。

　　“凱爾森，我有些餓了?！?p>　　伊倫的臉上多出了一些慵懶，但是瞇起的眼睛中卻給人一絲危險感覺，就像是盯著魚舔爪的貓。

　　“那我去……”

　　“不用，會有更好的?！?p>　　凱爾森有些古怪的看著伊倫，他總感覺論神神叨叨的說話，伊倫少爺比自己這個預(yù)知學(xué)派的法師更合格。

　　哦，對了，他現(xiàn)在沒法預(yù)知了……

　　凱爾森忽然對自己產(chǎn)生了幾分微妙的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