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光明寺的葬禮
“哥,你今天要出門么?”
阿杰看向許隨,問道。
今天許隨起得很早,他翻了箱底,找到一件自己最正式的衣服穿上,對著鏡子整理了一個小時的儀容。
“嗯,出門?!?p> 許隨簡單地回答了一句,他的聲音低沉,和窗外的天氣一樣,陰郁灰暗。
“呦,不錯嘛,這么早就起來收拾了?!?p> 許隨深吸一口氣,從鏡子前扭過頭,看到屋子相當整潔,一塵不染,對阿杰夸贊道。
“嘿嘿,收拾收拾顯得干凈。哥,這是你的家,你以后也得勤快一點啊!”
阿杰隨口說道。
“好呀,今天事情多,晚飯不用等我了。”許隨交代了一句。
“知道了?!卑⒔軕?。
許隨推開門,正要走。
“哥?!卑⒔芙凶≡S隨。
“有事?”
許隨回頭,阿杰笑了一下:“記得帶傘,有雨?!?p> 許隨拿了一把傘,又確認了一下口袋里的盒子還在,徑直走出了家門。
阿杰目送許隨離開后,他打開許隨的屋門,盯著墻上的斷刃看了幾分鐘,又將門關上了。
今天是七月十三。
距離圣堂保衛(wèi)戰(zhàn)過去了三天。
許隨隨手拿起門口報筒內的報紙,上面的新聞早已和圣堂保衛(wèi)戰(zhàn)無關。
他記得第一天所有的報紙標題都是圣堂保衛(wèi)戰(zhàn)大捷的消息,媒體大書特書圣堂保衛(wèi)戰(zhàn)如何成功,魔物研究會如何顏面掃地,狩魔者如何英勇。
第二天相關報道就寥寥無幾。
永遠有新鮮事沖在前面。
嘟嘟——
汽笛聲提醒許隨走神了,許隨連忙讓開位置。
嘟嘟——
汽笛聲又響了,許隨看過去,只見后車窗降下來,露出一張熟悉的臉。
“今天穿得很正式啊,都快認不出來了?!?p> 是真白。
她今天同樣穿了一身黑色的長裙,看上去嚴肅端莊。
“上車吧?!闭姘滋嶙h道。
許隨指了指前面的拐角:“光明寺轉個彎就到了?!?p> 真白想了想,推開車門,道:“哦,那我和你一起走。”
路上兩個人都對相遇并不意外,今天在光明寺舉辦韋德老師的葬禮,許隨和真白肯定是要參加的。
如果亞瑟在的話,他也會來。
“你還好么?”真白問許隨。
“沒什么不好的,只是心情有些沉重。”許隨說道。
“我也一樣?!闭姘邹哿宿垲^發(fā),“還是沒有亞瑟的消息么?”
“嗯?!痹S隨回答,“他媽媽應該還不知道亞瑟失蹤的事,參加完葬禮,我還要去一趟亞瑟家。”
“那一起去吧?!闭姘滋嶙h道。
許隨想起來上次為了不暴露亞瑟的住處,自己先行開車去接他的,正猶豫是否和真白明說,只聽真白一聲尖叫。
“呀——”
襲擊者驚訝道:“大白,你又長大了。”
真白氣道:“你在說什么?。±颉颉?p> 許隨感到一陣輕松:真是幫大忙了。
來人正是莉莉,她旁邊的是婷婷,兩人毫無疑問,也是來參加韋德老師葬禮的。
“你們也是……”婷婷說道。
“是呀,看來你們也知道了。”許隨說道。
說到正事,莉莉情緒有點上來了,聲音突然低沉,說道:“真不敢相信,怎么突然就……”
“具體是怎么回事,許隨你再和我們說說呢?”婷婷問道。
于是四人一起進入光明寺,邊走邊說。
許隨將那晚的情況大概地說了一遍,真白也是第一次完整地了解了事情的經過,她之前是知道一些的,但并不清楚,戰(zhàn)斗過程竟然如此的兇險。
尤其是最后韋德老師將許隨趕走,獨自一人留下迎敵,直接將三位女生說哭了。
“韋德老師真的是好老師?!崩蚶蛉滩蛔÷錅I。
“是啊,上次試煉結束,韋德老師還開車送我們回來呢……”婷婷也忍不住回憶道。
許隨不知道說什么,他也時常陷入回憶之中。
很快四人來到送葬廳。
按照光明寺的規(guī)定,逝者需要先安放在送葬廳,逝者的親屬要在送葬廳接受親朋好友的慰問,然后進行吊唁儀式,方能夠下葬。
四人在送葬廳外,已經能夠看到來參加葬禮的人們排著長隊,一個個進入送葬廳慰問。
其中大部分是韋德老師的家人朋友,然后是學校的同事,受老師恩惠的學生,反魔試煉委員會的領導也來了。
只是摩魯·哥爾喬不在,他派了其他人來參加。
許隨四人見到韋德老師的妻子和女兒的時候,她們明顯已經度過了最悲傷的階段。
接待了一早晨,她們作為親屬已經流盡了眼淚,盡管如此,許隨依舊能夠看到她們通紅的眼角和干涸的淚痕。
“師母,我是許隨,您還記得我么?”
韋德老師的妻子顯然認得許隨,她點頭道:“我記得你,韋德生前老是夸獎你,說你是他最看好的學生?!?p> 許隨覺得自己很羞愧,對不起韋德老師。
真白三人也向韋德老師的妻子做了自我介紹,同時勸她們母女二人節(jié)哀。
許隨話比較少,他更多地是看著大廳正中間的棺內韋德老師的遺體,沉默不語。
韋德老師的遺體已經被拼湊好了,不細看完全看不出他的死因。
當然,這些細節(jié)還是會告訴給韋德老師的妻子和女兒,她們有權知道這些。
韋德老師的女兒大概十一二歲的樣子,長得可愛,哭得眼睛腫腫的。
她跟在母親的身邊,像一只受驚的鵪鶉。
一般人來慰問,母親接待,她不需要說話。
按理說這很輕松,聽著就好,但時間長了也會很累,因為需要表現(xiàn)出已經沒那么難過的樣子——為了讓賓客覺得放心。
可還是很難過。失去了父親,怎么能不難過呢?
一早上了,韋德老師的女兒看了這么多人,她發(fā)現(xiàn)眼前的這個青年,是最難過的。
并不是他留了多少眼淚,他甚至沒哭。
但是只有他,目光留戀地停在存放尸體的棺上。
“哥哥,謝謝你啊?!表f德老師的女兒說道。
許隨收回目光,說道:“為什么要謝我?”
韋德老師的女兒目光真誠,說道:“因為你真的很難過?!?p> 許隨的心臟狠狠地揪了一下,他說道:“因為你的父親,對我很好?!?p> “他是一個很好的人。”
韋德老師的女兒看著許隨。
“那您能告訴我,爸爸是怎么死的么?”韋德老師的女兒偷偷地對許隨說道。
父親的死因對她而言,是個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