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泉里的魚不能隨便吃。
牧云連續(xù)吃了幾天烤魚之后，方才得知靈泉宗有這條禁令。
那天下著細雨，敲門聲很急。
“來了！”牧云正在釀制新的酒液，封好壇口，答應一聲跑去開門，暗自嘀咕道，“怎么有人在這種壞天氣里來討酒？”
由于有玉葫蘆，每次取酒都可以帶走一大批，少則能支撐十天半月，多則可以半年不用來酒仙居。
雨天來的客人不是腦子秀逗，就是實在太過清閑。
或者可能是云瑤來串門。
各種猜測在門扉開啟之后揭曉答案。
一位白胡子老頭氣鼓鼓地站在門外，活像個生氣的大鯰魚。
“前輩，您是嫌我開門太慢了嗎？”牧云不知哪里惹到了白胡子老頭，先探探口風。
“你小子是新來的藍衣童子嗎？”白胡子老頭不回答問題，反問牧云。
“是，前些天才拜入宗門?！?p> “我想也是，”白胡子老頭邁步往里走，說道，“只有不懂宗門規(guī)矩的新人，才敢動靈泉里的魚?！?p> 牧云關上了酒仙居的門，免得還有人來打攪。
他更喜歡獨處，偶爾和五行圣靈小洛交流。
這樣的生活對他來說足夠愜意。
“前輩，我該如何稱呼您？”
“貧道號青魚散人，按輩分來說是你的師祖?！?p> “師祖，您是來取酒的嗎？我還有幾壇上好的竹葉青?！?p> “你這小子，倒是夠機靈。”聽說有好酒，青魚散人的怒氣消了大半。
牧云有雙善于觀察的眼睛，見細雨被阻隔在青魚散人周身之外，明白對方是高人。
鬼靈精怪的牧云，立馬想到該如何討好眼前這位陰晴不定的師祖。
他下到酒窖，搬出一壇質量絕佳的竹葉青，放在走廊中，打開了蓋子。
酒香四溢。
青魚散人活了數(shù)千年，吃過的鹽比牧云吃過的米還多，僅憑嗅覺就能判斷出酒的味道和口感。
聞著酒香，饞的直流口水。
“快給我一杯，讓老朽嘗嘗！”他有點急不可耐。
牧云跑回居室，取出瓷碗，手腳麻利地倒?jié)M，遞給坐在走廊座位的青魚散人。
青魚散人接過酒，淺抿一口，只覺清冽爽口。
端起碗一飲而盡。
他瞬間呆住了。
青魚散人自認為平生喝過無數(shù)美酒，卻從未品嘗過這種獨特味道，急忙問道：“此酒你是從何處得來？”
“晚輩自釀的酒，擺不上臺面?！?p> 青魚散人不信牧云的話，說道：“老朽活了幾千年，你個小輩休想騙我！究竟是從哪里淘換到了這壇美酒？”
“晚輩說的是實話。”
青魚散人注視牧云澄澈的雙眼，探查他的真氣波動，沒有發(fā)現(xiàn)說謊時常見的波動。
“這酒果真是你自釀的不成？”
“千真萬確?！?p> 青魚散人心情大好，開懷笑道：“想不到我靈泉宗門下竟出了個天才釀酒師！”
“不瞞師祖，晚輩志不在此?！?p> 青魚散人止住笑意，問道，“你的志向是什么？”
“修仙問道，成為地仙之祖?！?p> “好狂妄的口氣，不過我喜歡?！鼻圄~散人欣賞有棱角的年輕人。
牧云問道：“師祖，您能否教我修行之法？”
“你嘗試過許多法門，最終都沒能奏效。即便再嘗試，也不過是重蹈覆轍?！?p> “難道真的沒有希望？”
“不，”青魚散人搖頭道，“玲瓏世界最不缺的就是希望?！?p> 牧云抱拳拱手道：“望師祖指點迷津?！?p> “想要解決這個問題，就得從根源談起?！?p> 牧云不解青魚散人之意，保持沉默，靜觀其變。
青魚散人抬起右手，拇指在指關節(jié)上來回掐算。左手撫須，眼神看著走廊地板，心思卻沉浸在過去。
他精通天占術，算明白牧云的來歷，也就有了“對癥下藥”的良方。
“你可知自己的生辰八字？”
牧云表示并不知曉。
“你生于庚辰年，屬相為龍，年方一十六歲。自幼父母雙亡，被隱霧山靈猴收養(yǎng)，因此你的某些習性和靈猴相似。正是因為特殊的成長經(jīng)歷，才會導致你無法以常規(guī)方式聚氣修行?！?p> 青魚散人這番話相當于把牧云底褲看穿，連他沒有記憶時的過往，都通過天占術扒了出來。
牧云就像花錢算命的信徒，第一反應是青魚散人簡直是個神人。
“您接著講。”
青魚散人撫須笑道：“后來的事你都清楚，沒必要再用天占術測算。看來你與老朽有緣，我就助你一臂之力吧?！?p> 牧云大喜過望，問道：“您知道我要怎么做才能聚氣修行嗎？”
“不瞞你說，我千年前是條青鯰魚，修煉妖道成精，也曾禍害一方，差點被青云老祖吞噬圣靈。他放了我一馬，指引我踏上修真之路，最終躍過龍門變成了一條青龍?！?p> 牧云暗想道：“怪不得師祖的人形態(tài)看起來有點像鯰魚，原來真的是條鯰魚。”
“不要吐槽我的長相?！鼻圄~散人對牧云用過天占術，幾個時辰內能洞察牧云的想法。
牧云急忙剎住車，盡量放空思想，免得陷入尷尬境地。
青魚散人接著說道：“如果說宗門中誰能指引你踏上修仙之路，非我青魚散人莫屬?！?p> “您當真肯教我？”幸運突然眷顧，使得牧云不敢輕易相信。
“當然，不過你得先答應我個條件?！?p> “別說一個，就是一百個我也答應?！蹦猎瓶鄬ざ嗄?，終于見到曙光，心情分外激動。
此時就是提出讓牧云徒手摘星辰的條件，他都會毫不猶豫的答應。
至于能否做到，完全不在考慮范圍之內。
“靈泉宗當時將身為散修的我招入麾下，允諾過宗門弟子不可吃魚。你一來就壞了規(guī)矩，念在你不知情的份上，老朽姑且饒了你。只不過你得答應老朽，日后不可再吃靈泉里的魚?！?p> “沒有問題?！蹦猎苹卮鸬酶蓛衾?。
修仙之人早晚會辟谷，不吃魚對牧云來說，只是一條不起眼的戒律。
相比于佛修遵從的六根清凈，戒貪嗔癡，顯得過于稀松平常。
“我只能送你一套修行法門，余下的就看你的造化了?！?p> 青魚散人用靈氣凝聚成一本虛化功法，手指輕點牧云眉心，將修煉之法傳授給他。
做完這件事，青魚散人搬空酒窖里的竹葉青，御風離開了酒仙居。
牧云在走廊中盤腿打坐，照著功法提示，開始了又一次的聚氣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