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破碎
“來,講一下,這是我們班的同學(xué),沈木昔?!?p> 班主任李玲腳踩著高跟鞋走了進來站在講臺旁,她翹起無名指,推了推眼眶,朝著身旁站著的人兒,向靠窗那里的第三排指了指,“那是你的座位,坐那兒去吧?!?p> 身旁的女孩兒看了下位置,點了點頭,隨后便迅速將頭低了下去,背著書包朝那里走去。
班里的同學(xué)有些面面相覷,有些目光隨著她飄了過去,一時之間傳來了低聲竊語。
李玲用手拍了幾下講桌,沉悶的聲音立刻敲擊在學(xué)生心里,還未說完的話,瞬間卡在喉嚨里,他們緊閉上了嘴巴,埋頭看著自己的習題。
沈木昔坐在座位上后,不知道是天氣原因,還是緊張的,感覺整個人的后背都濕了,她拿出一本筆記本攤在桌子上,沒有書的她,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做些什么。
李玲巡視了一會兒,隨后停在了她的身旁,俯過身子在她耳邊輕聲道,“待會兒午睡過后,我給你把書拿過來?!?p> 沈木昔依舊點了點頭,微微張唇,小聲回道,“謝謝老師?!?p> 李玲輕輕“嗯”了一聲,再次回到講臺前看了一會兒。
“叮鈴鈴鈴叮叮叮叮叮鈴鈴鐺鐺鐺咚咚咚咚咚咚”
一陣鈴聲響起,學(xué)生們似乎好像得到解放一樣,迅速地收起面前的書本,趴了下來,李玲見全部人都趴下去后,才離開了教室。
教室的風扇“嗚嗚嗚”地在響,沈木昔趴在桌上,兩眼無神地盯著自己那雙帆布鞋。
前兩天,她還在另一個城市,在另一個學(xué)校辦理入學(xué)手續(xù),這一切都是源于她父母兩個月前的爭吵,最終離異。
而這一切恰好發(fā)生在她小學(xué)畢業(yè)的那一個夏天。
她,好像不喜歡夏天了。
那天,她的媽媽照常做著午飯,卻沒來由地罵起來了爸爸,爸爸沒說什么,只顧著喝著小酒,沈木昔其實也已經(jīng)習以為常了,她皺了皺眉頭,坐在那里一聲不吭地吃著。
可突然,媽媽口中的一句話,一下子讓在場的兩個人都不平靜了。
“我馬上就要走了,我有別人了?!?p> 好像簡簡單單的兩句話,卻一時之間讓一個家庭陷入了零度。
爸爸再也坐不住了,他大發(fā)雷霆,“你說什么?你再說一遍!”
沈木昔已經(jīng)看出了爸爸的不對勁,可媽媽卻不依不饒,“我說,沈正強,我要跟你離婚!”
兩個人紅著臉對峙著,此時已經(jīng)不再像一對夫妻,而是一對仇人。
爸爸突然抬起右手扇了媽媽一個巴掌,緊接著一個又一個,好像喝了酒的人如果打了人就會上頭。
媽媽慘痛的叫聲傳在孩子的耳中,并且叫囂著,“你打!你今天不打死我,我肯定會走!”
沈正強聽到后,越加氣憤,動作更加使勁。
這一刻,沈木昔的腦子里大大地印著兩個字,“家暴。”
她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淚流滿面,她上前想拉住父親的手,阻止住他的動作,可一個孩子怎么頂?shù)倪^一個大人呢?
家里的吵鬧聲越來越大,村里的人都來圍觀,有的人喊著,“強兒,不要打了!”
但這些卻只是喊著,并沒有人上前勸阻。
不一會兒,沈木昔的奶奶也來了,但她站在旁邊,也只是冷眼旁觀,并且叫著說“她活該?!?p> 緊接著媽媽被打趴在地上,臉上已經(jīng)傷痕累累,青一塊紫一塊,沈木昔幾次勸阻,都被爸爸推到了旁邊,最終,她偷偷拿出了手機,手指重重地按在了“1”“1”“0”三個鍵上。
電話很快接聽,聽著電話里的聲音,她整個人都在顫抖著,磕磕巴巴地說,“我爸爸在打我媽媽。”
聲音里夾帶著哭腔報完了最后的家庭地址,便掛了電話,那一刻她感覺她的世界好像坍塌了。
她回到了家里,舉著手機在人群中大聲叫著,“我已經(jīng)報警了,快住手?。?!放開我媽媽!”
但她的話語并沒有起到什么作用,她像是瘋了一樣,沖到廚房里,拿了一把菜刀,朝著沈正強舉到,這一刻,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氣。
沈正強真的停下來了,他好像恢復(fù)了理智。
沈木昔小小的手里攥著一把菜刀,環(huán)視了四周,她的眼里充滿了憤恨,對周圍的人滿是嫌棄,這些人的冷眼旁觀和看熱鬧,讓她寒透了心,此時她恨不得沖上去將他們都殺掉。
不一會兒,警察來了,她放下了刀,扶起了已經(jīng)傷痕累累的媽媽,并且控訴到,“他家暴!快點把他抓起來!!”
眾人都沒有想到,這句話會從一個小孩子嘴里說出來,并且還是指控她自己的父親。
警察做了個了解,將兩個人帶到局里做了個筆錄。
到了傍晚,他們兩個人一起回來了,沈正強好像意識到自己的過錯,又是買藥,又是買吃的給媽媽,但媽媽更加惡狠狠。
這一下子,他們兩個是離婚離定了。
這一夜,媽媽和沈木昔睡在了一起。
夜里,媽媽哭泣著,沈木昔也跟著哭,她看到媽媽難過,她也會難過。
“小昔,你跟媽媽走嗎,媽媽想照顧你?!?p> 小昔沒有回答,其實她的爸爸平時對她很好,只是他們夫妻感情不好。
后來不知道過了多久,小昔答應(yīng)道,“好?!?p> 就這樣,媽媽深夜收拾著行李,好像一夜沒睡,睡意朦朧時,小昔好像聽見媽媽在和誰打電話。
第二天趁著天蒙蒙亮,媽媽喊醒了她,她們偷偷地離開了家,去和那個男人匯合了。
本來屬于三個人的家,就剩下了一個人。
她不知道爸爸醒來時,看到房間空空的,會是什么感覺。
她突然擔心爸爸會孤單,其實,不會發(fā)酒瘋的爸爸,在她心里還是她的好爸爸啊。
“叮鈴鈴鈴叮叮叮叮叮鈴鈴鐺鐺鐺咚咚咚咚咚咚”
鈴聲又響起了,沈木昔一時不知道自己是睡著了還是沒睡著,她抬起了頭,周圍傳來了喧囂聲,可這些都與她無關(guān),她寧愿當一個透明人,不想被他們關(guān)注,因為好像她家里的事,他們應(yīng)該也有所耳聞。
就這樣,一天過去了,也有以前小學(xué)同學(xué)來問她前幾天開學(xué)怎么沒來,她也只是隨便找個理由糊弄一下。
放學(xué)后,她剛出校門,便看到沈正強站在校門口與旁人閑聊著,目光卻落在學(xué)校敞開的大門上,看到小昔以后,立馬上前,領(lǐng)著小昔回到了家,那個只剩下他的家。
久墨.
故事的開始 也是我們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