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紅的白裙

　　跨年那天欒雪月和舍友在宿舍喝酒聊天，心里想著萬俟辰和別人靠近的樣子，猛灌了一瓶酒后，把手機關(guān)機上床躺著，她怕她會忍不住跟他發(fā)消息。想著自己暗戀萬俟辰的這一年多，多少心里有點難過，他是金融工程的大神，那么優(yōu)秀的他啊，我要怎么追趕。

　　欒雪月并不是只想著喜歡，卻沒努力。她試過參加各種比賽，盡自己最大的努力拿獎，想站在他可以看見的地方，可是有什么用呢？他看不見自己。

　　即將迎來大二的寒假，S市的天氣也冷起來，晚風吹得樓下的書嘩嘩響。欒雪月拿著手機雙手搭在陽臺欄桿上，伴隨著樓下小動物的叫聲，打字框筐里的字打出又消失，就這樣來來回回的。“她有女朋友了嗎？可是他沒和我說過呀，突然問的話會不會太唐突了。”欒雪月糾結(jié)著，突然收到萬俟辰的消息。

　　萬俟辰：明天我有工作在一個Live House，我記得你挺喜歡聽歌的，你去玩吧。

　　欒雪月：你和那個學姐一起去嗎？

　　萬俟辰：沈安嗎？

　　欒雪月：我不認識，但是她挺漂亮的。

　　萬俟辰看著屏幕上的對話，意識到手機另一端的人應(yīng)該是看到什么了。

　　萬俟辰：嗯，我們一起負責這個工作。

　　欒雪月：那我去。

　　欒雪月嘆氣，希望不是自己想的那樣吧，回到宿舍的悶悶不樂。戴優(yōu)見狀，連忙拉著其他倆人過來安慰，好說歹說，終于開心了一點，可是心里還是在想那個問題，什么時候是個頭。

　　欒雪月第一次看到沈安和萬俟辰在一起是去實驗室找他的時候，欒媽寄了一些G省特產(chǎn)給欒雪月，讓她給萬俟辰也拿些去。還未走近，一眼就看到了在電腦屏幕前靠近的人，欒雪月也不知是不是萬俟辰女朋友，沒有打擾他們，只是轉(zhuǎn)身離開了。后來的幾天，欒雪月也沒有去蹭課，自己悶悶不樂的準備期末考試。直到跨年那天欒雪月發(fā)了半個月以來第一條消息：新年快樂，阿辰。

　　七八點的Live House陸陸續(xù)續(xù)熱鬧起來，萬俟辰和沈安在卡座上與一個中年人談著工作，欒雪月則在臺前的位置坐著聽臺上的人唱歌。

　　燈光聚集在臺上唱歌的人身上，深情款款地唱著《水星記》，臺下的觀眾也漸漸安靜下來，聽著臺上的歌手靜靜地唱，仿佛在場的都是暗戀著別人的人。

　　“還有多遠才能走進你的心，還有多久才能和你接近，咫尺遠近卻無法靠近的那個人，也等著和你相遇”。

　　欒雪月聽得有些難過，不禁想起自己對那個人的暗戀。從17年的春天到19年的初冬，欒雪月在自己的這場暗戀中糾結(jié)、掙扎、努力。她轉(zhuǎn)頭看向卡座里的萬俟辰，心里的憂傷占據(jù)了她，萬俟辰突然抬頭和她對視。就那和平時一樣的對視，欒雪月看不出他眼里的有什么，就是波瀾不驚，棕色的眼眸里永遠是淡淡的。

　　卡座上的萬俟辰和沈安正和對面的人說著什么，場上傳來熟悉的聲音，他轉(zhuǎn)頭看向臺上的人，穿著白色的長裙，被暖色的燈光包圍著，場下的觀眾再一次安靜下來。欒雪月看向卡座上的萬俟辰：“大家好，我是X大學的學生，我暗戀一人，從2017年到2019年，學校里沒人知道，因為我隱藏得很好?？墒撬珒?yōu)秀，我想著，等我努力，努力和他并肩而行的時候，我一定勇敢告訴他，可是我的努力還是沒辦法夠到他。剛剛聽著那位哥哥唱的《水星記》，我感覺他唱出了我的心聲，現(xiàn)在我站在臺上，也想給那個人唱我的另一個心聲?！?p>　　沈安看著旁邊的人驚慌錯亂的樣子，笑了笑：“你喜歡的人嗎？”

　　“是。”萬俟辰看著臺上的人正和她對視。

　　曾經(jīng)我是不安喝水，穿過森林誤入你心......等我找到你，試探你眼睛，心無旁騖地相擁。

　　一曲終，欒雪月看向萬俟辰，眼里是一覽無余的愛意與悲傷。她在臺下一片掌聲和祝福中退下舞臺，向門外走去，拿出手機打車便走了。

　　萬俟辰看著向門外走去的欒雪月，想上去追，但工作又沒完成，和對面的人講了抱歉后便起身穿過人群，去尋找那個自己也未曾表達愛的人。

　　門口人來人往，卻不見欒雪月的身影。坐在車上的欒雪月看著手機電話頁面，遲遲不敢接聽，曾經(jīng)最愛看窗外風景的她也無心S市的街邊景色，慢慢閉上了眼睡去。司機瞥了一眼后視鏡，看著后座白凈的女孩，慢慢向郊區(qū)駛?cè)?，生怕驚動了后面的人。

　　萬俟辰向?qū)W校的方向駛?cè)?，和對面車道的欒雪月擦肩而過。

　　郊外的路燈閃爍著，風吹動著破棄工廠的鐵門，發(fā)出一陣瘆人的聲響。車輛驟然停在工廠內(nèi)，欒雪月睜開眼，看到這破爛的工廠，拽緊了衣裙：“叔叔，不好意思，我定位錯了嗎？我去X大學。”駕駛座大腹便便的男人一言不發(fā)，快速下車走向后座，欒雪月拉住車門，卻抵不過外面的人的力氣。

　　司機手里拿著魚線拉開車門，掐住她的脖子向車內(nèi)倒下，欒雪月掙扎著哀求：“求求你，不要，求求你......”面色猙獰的男人絲毫不為所動，伸出舌頭舔舐著她的脖子，一只手撕扯著她的白裙。欒雪月掙脫一只手向男人用力打去，希望能擺脫，但卻惹怒了這只丑陋的牲畜，男人吃痛猛地給她一巴掌，慌亂中電話呼叫頁面繼續(xù)亮了起來，在她的手即將被綁起來的瞬間接通了電話。

　　男人猥瑣的表情占據(jù)著欒雪月的瞳孔，拿起細細的魚線一圈又一圈地纏繞在她的雙手和雙腳。

　　“阿辰，阿辰，救我。救救我?！?p>　　“求你別這樣”

　　“啊”

　　......

　　所有不堪的聲音從手機上傳來，萬俟辰霎時間崩潰，坐在車里的絕望地對手機吼著“放開她”，像欒雪月那樣苦苦地哀求著那個人放過她?？墒遣]有用，那個人撕扯著欒雪月雪白的衣裙，紅色的血液染紅了干凈的她。

　　掉落在底座的手機就這樣播放了那個男人對欒雪月長達一個小時的折磨，欒雪月的絕望的聲音越來越微弱，直至無聲。

　　車里散落著白色衣裙碎片，白皙的皮膚暴露在微光的黑夜里。她像一個墜落在黑色沙灘的白鶴。

　　欒雪月看著閃爍的微光，心中是無盡的絕望。她從未想過自己會經(jīng)歷新聞上看見的事，老天給她開了個她這個年紀無法承受的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