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斯送那可回到住所，等在蛋子注冊工會門前。
涌入暗河的難民暴增。
管理層為了增強暗河的安保系統(tǒng)，從昨天就上線了新的職業(yè)：安保偵探。
克里斯正巧趕上了第一批偵探考試，雖然考試時間只有1h，但是題目量相關(guān)當龐大，而他憑借著扎實的理論基礎(chǔ)拿到了第一批偵探吊牌。
起初，克里斯還以為李元今天晚上約他是想要滅口，所以他趕緊找了個自己武力不足的借口向X64申請了不少設(shè)備。
做好萬全的準備后，他才開始查看資料內(nèi)容，立刻把今天的案發(fā)現(xiàn)場、沙鬼、荊棘和紅色芯片聯(lián)系在了一起。
并且，他從頭領(lǐng)馬庫斯那里得知，黑桃A和紅桃A正在幫助X64回收芯片。
于是，現(xiàn)在，克里斯對李元的戒備少了幾分。
說不定，那家伙還真是無辜的，克里斯剛剛看完2108年以前的資料，心里嘟囔著，但李元身上的疑點還是很多，他想著。
“想什么呢。”
李元的聲音突然出現(xiàn)在他耳邊，嚇了他一跳。
他剛剛和撒旦去壩壩辣的店鋪多買了幾件“天鬼”材料做的衣服，他可太喜歡這材料了，舒適、輕薄、好穿、速干，還不影響行動。
現(xiàn)在，他手上提著幾個大包小包的購物袋。
“靠?！?p> 克里斯肩膀一抖，往后彈出一大步，差點在監(jiān)控下掏槍，結(jié)果就看到李元滿是打量的面容，和他身后陰沉且不悅的撒旦。
“走吧?！?p> 李元示意他跟上。
見狀，克里斯趕緊從人流中擠過去，生怕被落下，這是他不可多得的調(diào)查機會，他必須得牢牢抓住。
看他那一臉防備但又克服恐懼跟上的模樣，李元心下對克里斯的評價更全面了一些。
說不定真能信任呢？他心想。
旁邊的撒旦一言不發(fā)，似乎又陷入幼年的回憶中去了，面色陰沉得可怕，眉宇間多了些煩躁。
李元一只手搭上撒旦的肩膀，低聲說：
“你現(xiàn)在看起來像個魔鬼?！?p> 撒旦白了他一眼，不想說話。
“等會克制點，別給人嚇著了。”
他輕笑起來，因為方才有個女孩想上來找撒旦“交芯”，結(jié)果被撒旦一眼瞪得愣在邊上。
只見李元二人帶著克里斯越走越偏僻，克里斯越發(fā)覺得這兩人是不是想殺了他滅口，而理智又在抗拒，他總覺得李元這樣費勁心思應該不會殺他，克里斯的手已經(jīng)摸到了腰間。
眼看這里到處都廢墟，燈光灰暗不明，人流也越來越少，克里斯不由得咽了口口水。
“別怕，快到了?！?p> 正巧碰到李元回頭打量他，他一眼看出克里斯在佯裝鎮(zhèn)定。
這家伙，下午在訓練營門口的時候不還挺威風的么。
李元心中在偷笑。
“殺了得了。”
撒旦這時陰森地冒出來一句。
“！”
克里斯被撒旦瞪得當場停在原地，趕緊把槍掏了出來。
“好了?！?p> 李元笑起來，對克里斯說，“到了。”
隨后，他走上臺階，掃描瞳膜打開了家門，扭頭對克里斯淡淡地說：“你想清楚，進了這個門，就要幫我保密，否則我可能真會殺了你?！?p> 這是他家？克里斯打量著周圍的環(huán)境，居然和他們的住處差距這么大！
“想好沒？”
李元看克里斯正環(huán)顧四周，出聲詢問。
撒旦已經(jīng)推開門走了進去，躺到了沙發(fā)上，顯然他被克里斯磨磨唧唧的樣子煩到了。
“嗯?！?p> 克里斯似乎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李元見他的眉頭都皺起來了。
“來吧?！?p> 隨后，李元頭也不回的把背留給了拿著槍的克里斯。
李元伸了個攔腰，將手里的提包拿到了臥室，剛出來就看到克里斯站在門口，猶猶豫豫地不知道要不要關(guān)門，那模樣像小白兔誤入狼窩。
他頓時覺得一陣好笑，對克里斯說：
“把門關(guān)上。”接著在撒旦旁邊坐下。
克里斯緩慢地挪到了那張單人沙發(fā)旁，慢悠悠地蹲了下去。
“你怕什么，你下午不挺威猛的么?！?p> 李元忍不住出言逗他。
“你找我干什么?！?p> 克里斯也不和他廢話，既然下定決心要查案，干脆硬著頭皮頂上，他就不信李元速度再快還能躲掉量彈。
“你不是想聽實情么？”李元雙手撐在自己的大腿上，他俯身前傾，誠懇地說：“警探？”
“為什么避開那可？她一心真誠想要幫助你?！?p> 克里斯對李元還是不太信任。
“因為身份?！?p> 李元歪著頭看克里斯：
“今天的事，你不能告訴任何人，包括那可，你必須答應這個前提條件，不然咱們沒什么可談的，如果你不同意的話，那只能你查你的線索，我干我的事，咱們互不相干。當然，如果你說拒絕，那你可以立刻離開，我們不會對你怎么樣。但，如果你同意了，我們就當做開誠布公，成為一個團隊，相互信息公開，你幫我找到想殺我的兇手，我給你提供線索，怎么樣？”
“……”克里斯低著頭，似乎在下決心，緊接著他一拍大腿，說：
“好！我以我的名譽和性命保證，我不會告訴任何人，包括那可。”
隨后，只見克里斯用手機調(diào)出了一個外放全息屏，上面立刻照著李元方才說的話擬好了一份合同，他的眼睛湊到手機柄部的識別器上掃了掃，對李元說：
“器械雷他們常用的保密狀，這下你放心了吧，簽完我就發(fā)給蛋子工會?！?p> “好?！崩钤c點頭，讓克里斯用識別器掃了一下他的雙眼，隨后他看到克里斯的掛牌有些不一樣，問到：
“你加入組織了嗎？”
“哦，這個？”克里斯舉起掛牌，在確認兩人不會對他不利后，放心地笑著回答：
“我下午剛拿的，現(xiàn)在我是暗河的安保偵探?！?p> “好吧，有什么想問的？”
李元隨即往沙發(fā)上一靠，打了個呵欠。
只見克里斯像模像樣的把外放全息屏打開，屏幕上的頁面顯然是語音輸入的備忘錄。
“先說說你在爆炸時遇到的情況吧，第一現(xiàn)場全毀了，除了大概的爆炸范圍，我們查不到任何有價值的信息。”
“爆炸是先從研究所人造山丘上開始的，然后是兩波地震?！?p> “兩波？”克里斯撓了撓自己的下巴，“怪了，怎么會是兩波？我們的專家只測到了一個信號源，但那信號源就像憑空出現(xiàn)的，根本無法定位?！?p> “那么，你能不能仔細想一下，”克里斯這一次問得很克制，“你可能做了什么事情，會引來殺身之禍？”
“砸了幻影城？”
李元現(xiàn)在只清楚這一個線索，但在他的直覺里，他砸幻影城其實可能和要殺自己的那個“惡意”沒有什么太大關(guān)聯(lián)。
“幻影城？”
克里斯隨即馬上想起了自己方才看的材料，“你是說，2107年暗河幻影城被砸事件？那是你干的？”
聽到這，李元向撒旦投去一個詢問的目光，撒旦隨即點點頭。
“你不記得了？”
克里斯見兩人的反應，又聯(lián)想到李元之前的口供，在假設(shè)李元的話為真的前提下，那么就只有這一個結(jié)論——他失憶了。
“嗯?！崩钤c頭證實，“我不記得了?！?p> “那就解釋得通了?！?p> “什么？”
“鑒于我暫時把你是兇手的嫌疑排除了，再加上X64共享的這些資料，至少有一些問題可以說清楚了。”
克里斯儼然已經(jīng)沒了方才的擔心，正經(jīng)起來，“在X64的記錄中，2108年以前，經(jīng)營著幻影城的組織一直是荊棘，但是砸了幻影城的人已經(jīng)失蹤了十二年，而你，你主動承認了這件事，說明你就是當年的紅桃A，而你，”
說到第二個“你”的時候，克里斯望向了撒旦。
“而你，今天下午只是在找借口讓他回歸原來的身份，對吧。”
撒旦什么也沒說，只是那張陰郁的臉盯著克里斯，隨意笑了笑。
“那我就當你默認了?！?p> 克里斯卻完全不慫，接著說，“你，李元，你知道自己在暗殺榜榜首嗎？不過，你現(xiàn)在和原來用的不是同一個身份，生物掃描系統(tǒng)把你標識為不同的人，所以你暫時很安全?！?p> “嗯?！崩钤⑽Ⅻc點頭，心想，看來他找克里斯幫忙很可能是個正確的決定。
“除此之外，我看到了后臺記錄，X64為了保護暗河，在你失蹤后，就主動銷毀了你在ZBJ市上層中，所有可能和暗河產(chǎn)生聯(lián)系的所有監(jiān)控，那么，關(guān)于你的另一個疑點就解除了。但是，在你離開以后，幻影城立刻易主，由夜歌掌控，這讓我不得不懷疑夜歌和荊棘的關(guān)系，但現(xiàn)在還沒有其他線索指向二者有直接關(guān)聯(lián)?！?p> “繼續(xù)?！比龅沃^，聽克里斯講述，臉上的陰郁消散了一些。
“另一個不同尋常的事情是，在你失蹤當天，也就是2108年4月16號，暗河內(nèi)接連出現(xiàn)了兩個高級實驗品失蹤的懸案，并且，尋找實驗品的信息被發(fā)布到了蛋子大廳，一個是‘爛蘋果芭蕉’的分子納米神經(jīng)元，一個是‘博爾’生物的MPO09號仿生面具，它們的具體作用……”
低著頭沉思的克里斯猛然抬頭，看向李元，仔細的打量一番，“不會吧？”
李元笑著認同了克里斯的猜測。
“靠?！笨死锼沽R了一句，“那接下來，另一個問題出現(xiàn)了。”
“什么？”
“按照X64自己的推測，偷這兩件物品的人是同一個人，記錄失竊的時間只差了1個小時，這意味著，這個人，需要在1小時內(nèi)突破‘爛蘋果芭蕉’的頂尖電子防御系統(tǒng)，偷出神經(jīng)元，然后需要立刻趕到3個小時路程以外的博爾生物據(jù)點，再突破他們多重重兵的把守，偷掉面具，平安的歸來，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p> “為什么X64認為作案的人是同一個人？”
李元感覺有些奇怪。
“因為生物信息?，F(xiàn)場出現(xiàn)了同一個人的生物信息，但身份顯示未知。另外，令我感到疑惑的是，你，李元，就在面具失蹤后的10分鐘內(nèi)，監(jiān)控顯示你從1號線進入了6號線，接著便消失得無影無蹤，任何一個生物掃描儀和監(jiān)控都沒有掃描到你的身影?！?p> “6號線？”撒旦沉思著：“當時，為了方便，6號線開通了很多連接上層的貨運線，那時，6號線正在實施娛樂城規(guī)劃項目?！?p> “這樣的話……等一下，也許說得通！”
克里斯還在翻看著資料。
“當時，至少有7個備用出入口沒有任何的監(jiān)控設(shè)備和信息掃描設(shè)備，也許我們能去那里調(diào)查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當年的線索，雖然可能性不是很高……那么，現(xiàn)在就只剩下了動機問題?！?p> 克里斯頓了頓。
“如果只是幻影城的話，荊棘完全可以用更簡單的方式殺你，就像我一直推理的那樣。說明你對于他們來說，只是一個棋子，他們并不想讓你死，而是想利用你去做他們做不到的事，比如你的工作身份。”
克里斯看著李元，眼里閃出撥開迷霧的光亮。
“我在爛蘋果芭蕉那里治療的時候，”李元還是藏住了孟菲斯的身份：
“他們說我腦子里當時還有一片讀取記憶的芯片，只不過因為被分子納米神經(jīng)元當成了能量利用分解掉了?！?p> “有沒有這樣的可能?！笨死锼钩了剂艘幌?，想。
“他們篡改你的記憶，就是想要通過你口中的芯片偷取可控核聚變的核心機密，不過，這還有一個說不通的地方，他們怎么保證你一定能夠爬到能夠接觸核心機密的位置？比如他們怎么能保證你一定能接觸到材料表？另外，如果只是想要利用你，為什么要改變你的容貌，通常，改變?nèi)菝彩菫榱搜谏w身份，難道是要確保你想不起來自己原來的身份？可是如果光是這一點，分子納米神經(jīng)元就可以做到，他們有什么必要多此一舉？難道只是為了保險起見嗎？”
“你怎么想？”
李元自己也覺得很奇怪，這也是他一直以來想不通的地方。
“我想，偷分子納米神經(jīng)元的人，和偷面具的人，假設(shè)真的是同一個人，但這個人把這兩樣東西分別給了不同的組織或者不同的人，這兩組不同的力量一個是為了利用你，而另一個，則很有可能是為了保護你不被利用。因為，從既定的事實來看，你這12年確實過得安安穩(wěn)穩(wěn)，而可控核聚變研究所也沒有傳出任何機密泄露的消息，如果說，荊棘是想要利用你的那一方，那么他們找了你12年的動機就能成立，你身上出現(xiàn)的那些矛盾的情況也就能成立了。那么保護你的人又是誰呢？至少想要保護你的人，至今一點動靜和痕跡都沒有?！?p> “如果是這樣推理的話，想要利用你竊取機密的荊棘也不可能是要殺你的人，那么疑點又繞回了最近兩個案件上，誰為了殺你，不惜犧牲400萬人的生命。你還有沒有沒別的隱瞞的事？”
克里斯一邊推理，一邊用語音備忘錄進行記錄。
“到這份上，我沒有必要瞞著你，我能想起來的和我知道的都告訴你了?！?p> “整理一下，現(xiàn)在和你相關(guān)的案件里，出現(xiàn)了至少五波人。一，荊棘，想要篡改你的記憶利用你盜竊可控核聚變研究所的資料；二，未知，利用面具隱藏了你的原本的身份同時也保護你在上層安穩(wěn)的生活了12年；三，未知，犧牲了400萬人，可以說，不惜一切代價想要置你于死地；四，小偷，或者說，神偷；五，發(fā)布追殺信息的人，可能是以上的一方，也可能來自其他勢力?，F(xiàn)在不清楚的只剩下了動機。”
聽著克里斯的話，李元點點頭，隨即想起了什么，向克里斯問：
“你們今天為什么選擇了4號線的任務？”
“靠，你果然是跟蹤我們過去的！”
克里斯眼看著又要發(fā)脾氣，“你今天下午真是沒一句話是真話。”
“沒辦法，你逼太緊了?！崩钤獰o奈的笑了起來。
“算了，不和你計較?！笨死锼沟闪死钤谎?，隨后說：
“我們會選擇4號線，純粹是因為和那可商量以后，覺得4號線上荊棘出現(xiàn)的痕跡很可能是我們的突破口，于是我們發(fā)現(xiàn)了被荊棘的組長疫泉殺死的沙鬼，但是我還沒有尸檢完，他的尸體就被老鼠啃了個精光，所以那堆老鼠很可能就是兇手放的，也就是說，很可能是疫泉放的?！?p> 聽到這，李元看向撒旦，畢竟這是他們兩個人的任務，于是他問：
“要告訴他嗎？”
“說吧?！?p> 于是，李元從兜里掏出裝著芯片的金屬筒，遞給克里斯，“我在通風管道里發(fā)現(xiàn)了第二具尸體，這是唯一留下的線索。其他部分都高度腐爛了，認不清身份。”
“靠！你這人居然偷聽到通風管道里去了?！?p> 克里斯現(xiàn)在想給李元來一拳。
“……我也是沒辦法?！?p> “呵。”克里斯接過金屬筒，仔細打量了一番，問，“這是什么？”
“機械榫，里面是X64的芯片?！?p> “嗯？怎么會和芯片扯上關(guān)系……”克里斯打量著那機械榫，一邊低語：
“這東西，好像和我父親給我買的玩具一模一樣……”
“玩具？”李元和撒旦對視了一眼。
“嗯。這是一種很精妙的榫卯結(jié)構(gòu)，看到這根線了嗎？”克里斯指向那漂亮的波紋，“看樣子是開鎖密碼，但其實不是，這只是個障眼法，真正的玄機在另一個地方。”
隨后，克里斯指了指金屬銅壁正中的圓點，像李元二人解釋：
“諾，看這。這里我簡單估算了一下，大概108個圓點，只有一個圓點是真正的開關(guān)，真正的開關(guān)按一下就會彈出來，然后這個機械榫就能以特定的結(jié)構(gòu)被解開，但是難就難在，這個機關(guān)無法用窮舉法來解密，我猜，嘗試的次數(shù)是恒定且有限的，只要超過次數(shù)，里面的東西就會被強酸腐蝕?！?p> “你有辦法？”
李元對克里斯多了幾分敬佩。
“嗯……得花時間想想。你還是先拿著吧?！?p> 克里斯把金屬筒還給李元：
“那么，說說今天的案件，按你的話說，我們的案發(fā)現(xiàn)場還有一個死者，你剛剛說他高度腐爛，對吧，如果排除藥物作用的話，基本可以推定他的死亡時間比沙鬼要早。沙鬼，死于真菌感染，依據(jù)蛋子機器人的判斷，兇手可能是疫泉，而我剛剛查了一下，疫泉今早上去了6號線，接著再也沒出來過。”
“嗯？”
李元陷入沉思，“等一下，你剛才說，我失蹤的時候，也去了6號線，對吧。”
“對。”克里斯眼冒精光，“走吧？去看看？嗯？等一下，那金屬筒……”
克里斯似乎發(fā)現(xiàn)了什么。
“怎么了?！?p> 李元將金屬筒再次交到克里斯手中。
克里斯盯著方才看到的不同尋常之處打量了一下，上邊有個圓點側(cè)面壓上了非常細密的灰塵，在方才李元放在桌面上的那一刻，被克里斯無意間捕捉到。
隨后，他往那圓點輕輕一按。
“咔噠?！?p> 金屬筒響了一聲。
“！”
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