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復(fù)仇之念
一轉(zhuǎn)眼，呂薩和煥欞在冷山郡待了已近十天，赤月進入了下旬。留給去雷都城觀看飛升的時間不多了。
煥欞一旦不受打擾驚嚇，身體就恢復(fù)得很快。兩人準備擇時動身，去找耶赫力，離開亞蘭人的地盤。
一天，煥欞在避難間的一個角落，發(fā)現(xiàn)一個塵封千年的箱子。
打開一看，里面是各類合金預(yù)制件。應(yīng)該是之前筑路工人用來修補隧洞的備用腳手架組件。
如今，這些融入惰性化合物的合金組件，依然光澤隱現(xiàn)，并未太過銹蝕。
呂薩見了，想起遺落許久的回旋鏢和三角飛鏢。
這種遠程兵器，對于不能擊打雷鞭，空有一身力量和準頭的呂薩，還是挺有用的。
前幾日，對付尼古拉時，如果有這些玩意兒，趁他脈氣初涌時就一梭子飛鏢過去……什么風(fēng)錘之怒，直接讓它隨風(fēng)而散！
既然現(xiàn)在有了合金材料，是時候再做幾把稱手的回旋鏢和飛鏢了。
只是，材料有了，而工具——那把電動磨輪機，還在耶赫力的背袋里。
當時，呂薩兩人與耶赫力分開時，重的東西都留給大力猿攜帶了。
好久沒見到耶赫力，不知他走到了哪里。算起來，也該到達冷山郡了。
呂薩決定先沿州際公路往回飛，找一找耶赫力。
當初分別時，那毛茸茸的擁抱，如燈大眼里的不舍之情，讓呂薩念念不忘。
耶赫力不是人類，卻比人類更友善。千年之前的人類世界，顯然沒有預(yù)料到靈長類動物，會進化出人類智慧。
所以，人類沒有把靈長類動物也歸為不得傷害，必須保護的機器人第一守則對象。
見識到了人類的無情與無理，呂薩對于之前自己對猩猿們的冷血殺伐，感到一絲歉疚。
這令他更急切想見到耶赫力那張黝黑褶皺大臉。
手掌翻出擎天翼，電流啟動，往上一拋，迷你擎天翼瞬間暴漲盛開，變回6米翼展的鯤鵬之翅。
呂薩腦動指令，翅翼如有意識，自動契合鎖定主人肩背。一個振翅，平地起風(fēng)，呂薩沖天而上。
“哇塞，好厲害。回來把這個風(fēng)箏給我玩玩……”煥欞開心大喊。
開心似也傳染給了呂薩，他咧嘴揮手，幾個振翅，就消失在天際。
…………
很快，呂薩飛到了冷山郡邊緣上空，那里也是44號公路的進山口。
耶赫力沿著公路，不可能走偏。呂薩保持百米高度，火眼金睛，搜索巨猿身影。
一坨熟悉的灰色毛茸進入視線。呂薩情緒代碼一陣興奮運轉(zhuǎn)。
然而，幾秒鐘后，興奮消失，代之以震驚！
因為，耶赫力死了。就倒在離冷山郡邊界不到三公里之處。
降落到耶赫力身邊，慘狀令呂薩驚怒——耶赫力身首異處。還有整整一條長臂，也被切斷。
更甚者，切斷的毛茸長臂，還被縱向刨開，皮肉翻露，似乎兇手要從手臂內(nèi)攫取什么。
仔細一看，手臂的殘骸血肉里，少了橈骨、尺骨、肱骨！
他四下環(huán)顧，仔細搜索了一圈。他們的背袋還在。里面的大把貝幣，電動磨輪，甚至沒吃完的狼肉、干糧，也都還在。
殺戮不吃肉，斷臂還抽骨。殺死耶赫力的，肯定不會是狼人、野熊類。
但是，呂薩卻想象不出人類，或者猿類有什么必要費力殺了耶赫力這個并不好對付的家伙，卻又只取走幾根骨頭，連貝幣都視而不見？
他捧起耶赫力碩大的頭顱，看著他空洞失神，暗淡無光的雙眼，一股悲傷的情緒代碼不自覺地生成運行。
運行片刻，悲傷又衍生出了憤怒，最終，產(chǎn)生了一種叫做“復(fù)仇”的意識。
對A400來說，產(chǎn)生對人類的復(fù)仇意識，是一種劃時代突破。
AI智能，原本只有邏輯，沒有情緒。為了讓AI更懂人類，人類設(shè)計的算法程序，賦予AI學(xué)習(xí)、理解人類情緒的能力。
但是，為了保護人類自身，底層算法并不支持AI自己產(chǎn)生諸如“復(fù)仇”、“憤恨”…這類危險情緒。
然而，呂薩與其他A400最大的不同，在于他同時擁有人類孫赫的各種情緒記憶。
人類的情緒意識里，“復(fù)仇，憤恨“，極為常見。這深深影響了呂薩的算法運行。
一旦被憤怒激活，“復(fù)仇“的情緒意識，便也首次在呂薩這臺A400里產(chǎn)生。
耶赫力是呂薩的朋友，殺耶赫力的必是他的敵人。朋友的敵人，就是敵人！
邏輯明確，接下來，便要找出這個敵人復(fù)仇！哪怕線索渺茫，遙遙無期。
呂薩再度火眼金睛，明察秋毫地搜索了一番，并沒有發(fā)現(xiàn)激烈打斗，或者人多勢眾的圍攻痕跡。
一身洪荒之力的北方巨猿，單打獨斗，是遭受了怎樣的襲擊，未及瞑目，便瞬間被梟了首級？
這個對手，一定很強！
呂薩默默地摘下耶赫力那對碩大的骨質(zhì)耳環(huán)，收入囊中。這是他在雷音寨學(xué)到的，紀念逝者的行為。
背起背囊，“嗡”一聲電音悲鳴，擎天翼再次伸展，幾道狂扇，沖天而起。
呂薩，突然無比急切地想趕回到煥欞身邊。唯恐她在他不在的情況下，也出什么意外。
…………
冷山郡，一處參天巨樹。百年松杉的樹冠離地近百米高。樹冠之上，竟然還有一座碩大樹屋。
這座樹屋，有上下兩層，由上好結(jié)實的冷杉木筑成。比普通亞蘭人的樹屋更高一些，更大一些。
這是尼古拉的官邸。此刻，官邸之內(nèi)，有三人。氣氛緊張，沉悶，詭異。
傷情在身的尼古拉，一邊寒暄著，一邊向重要來客——亞蘭族天使長薩曼查，敬松露茶。
珊朵拉在一邊陪侍，同時，好奇地看著懸浮在天使長頭頂上方的十字骨杖。
這根骨杖，由一根長長的肱骨和兩根稍短的橈尺骨，交叉而成，并用韌筋扎綁固定。
骨杖表面隱隱透顯著暗紅色血絲，顯然從新鮮皮肉上剝離不久。
不知哪頭倒霉動物，成了天使長大人的裝飾圖騰物。
忽然，骨頭的尺寸，讓珊朵拉想起了誰，心里一驚。
而天使長薩曼查，此時心情并不好。雖然得到了一副彰顯他身份的牛逼骨杖，但是，想起剛剛失去的損失，似乎并不值得。
況且，這個亞蘭族國度的冷山郡主，五級脈氣的守天使，竟然因為與雷族人的一場打斗，而喪失了今年的飛升能力。
這令他這個掌管全族三千天使位的天使長，很是失望。
當然，他心情不好，主要不是因為尼古拉的失敗，而是剛剛失去了魈獼助手沙夏。
這個魈獼沙夏，最重要的本事，就是通曉亞蘭語和雷族語。
天使長薩曼查這次出行游歷，目的地是雷都城。
但不是為了到訪盤踞雷都城高處的亞蘭族，而是為了與雷族大長老會進行破天荒的首次交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