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殺意洶涌

　　黑暗里，聲音傳出很遠(yuǎn)。

　　那些躲在角落里窸窸窣窣的議論聲消失不見，拾荒客們圍攏過來。

　　火把帶來的微弱光芒下，劉毅清晰地看見他們眼中冒出狼一般的貪婪綠光。

　　聽著那些厚重的喘息聲和吞咽口水的聲音，劉毅的嘴角勾起一抹笑。

　　沒多久，人群中一道聲音傳出，“我知道，是巷尾的孫三?！?p>　　劉毅豁然轉(zhuǎn)身，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說話的人。

　　良久，劉毅把肉塊扔給他。

　　泄密的人接過肉塊踹進(jìn)兜里，帶上兜帽鉆出人群，劉毅看到有人跟了上去，手中的刀子寒光乍現(xiàn)。

　　不過，這和劉毅沒有絲毫關(guān)系。

　　他跳下高臺(tái)，撥開人群，一步步朝著巷尾走去，越來越近。

　　巷尾處只有一間棚房，比這個(gè)巷子里大多數(shù)的房子都要大一些。黢黑的大門，如同一只兇獸長大了的嘴巴。

　　孫三是這個(gè)巷子里數(shù)得著名號(hào)的狠人，劉毅剛搬到這里的時(shí)候，親眼看見他一個(gè)晚上砍死了三個(gè)和他搶奪食物的拾荒客。

　　劉毅帶著妹妹流浪到這里，好不容易才有個(gè)落腳的地方，因此一直都躲著他走，絕不引起這些拾荒客們的注意。

　　但是今天，孫三觸到了他的逆鱗。

　　劉毅走到孫三的房前，一腳踹開他的大門，抬手就把火把丟了進(jìn)去……

　　李招靠在雜貨店的門邊，饒有興味地看著劉毅的動(dòng)作。

　　劉毅目光炯炯，盯著屋子里的火把。

　　火把在火勢(shì)蔓延之前被人撿起，一道高大的身影鉆出棚房，火把照得他的面龐油光發(fā)亮。

　　他的頭發(fā)膩膩地貼著頭皮，左臉上有一道極深的傷口，這道傷口從孫三的左額開始，筆直插向他的右臉頰。

　　龐大的身軀在光影之下投射地愈發(fā)高大，和門前身材纖細(xì)瘦弱的劉毅形成鮮明的對(duì)比。

　　但劉毅剛剛在荒野上對(duì)峙過小山一般大小的白狼，情緒有些麻木。

　　“劉毅，我知道你?！睂O三張開嘴，語氣森然。

　　他握著火把的手臂青經(jīng)畢露，像是縛在大樹軀干上的藤條，虎背熊腰，孔武有力，如同大災(zāi)變前傳說中的惡鬼羅剎。

　　“你把我弟弟帶到哪去了？”

　　孫三啐了口唾沫，輕蔑笑道：“怎么？你還敢找上門去？”

　　拾荒客們縮回自己的房子，但議論聲仍然此起彼伏。

　　“他怎么敢招惹孫三？”

　　“管你屁事，你看緊點(diǎn)，等他被孫三宰了，去看看他家有啥好東西沒?！?p>　　“當(dāng)初我看劉毅能在荒野上捕獵，還想著……幸虧沒有?！边@是個(gè)女人的聲音。

　　火光下，劉毅看著身材高大的孫三，毫不露怯。

　　他不再廢話，抽出綁在身后的砍刀，丟開火把。

　　孫三看了眼劉毅手里的刀，說：“刀是好刀，可惜，人是蠢才?！?p>　　劉毅一個(gè)箭步上前，貼近孫三的身子，砍刀狠狠揮動(dòng)，劃破空氣，陣陣風(fēng)聲“刷刷”響起。

　　孫三嗤笑一聲，嘲笑劉毅的不自量力。

　　很快，他就為自己的自大付出了代價(jià)。

　　劉毅的砍刀劈來，孫三閃也不閃，只手舉著火把，另一只大手張開，輕而易舉地抓住劉毅的手腕，稍加用力，“嘎啦”一聲，劉毅手腕脫力，砍刀“當(dāng)”的一聲掉在地上。

　　劉毅毫不遲疑，藏在左手的小刀狠狠刺出，“噗”的一聲扎穿孫三的腹部，反手用力一剌，血液噴泉一般灑了出來。

　　“狗娘養(yǎng)的！”孫三吃痛怒罵一聲，左手丟開火把握緊拳頭，一拳搗向劉毅的腦門，這一拳要是搗中劉毅的太陽穴，他即便不死也得落個(gè)殘廢。

　　但詭異地是，劉毅那只本來被孫三捏得脫力的右手突然爆發(fā)出一股力量，輕易掙脫了孫三的掌控。

　　靠在雜貨鋪門口的李招眼睛一亮，露出期待的神色。

　　孫三還來不及驚訝，劉毅掙脫孫三的大手以后，整個(gè)身子向下一縮，躲過孫三速度極快的左拳，抽出扎在他腹部的小刀，再次捅進(jìn)去。

　　劉毅早就想好了，以他的身體素質(zhì)不可能正面打敗孫三，只有讓孫三一擊即中，認(rèn)為他翻不出什么浪花，放松警惕，才能有機(jī)可乘。

　　孫三慘叫一聲，一腳踹向劉毅。

　　劉毅躲閃不及，被孫三一腳踹中，胸口像是被巨象踩中，呼吸間如同風(fēng)箱鼓動(dòng)，一口鮮血“噗”的吐出。

　　他忍著劇痛爬起身子，撿起掉落在地的砍刀，一刀砍在孫三左手，慘白的骨頭瞬間暴露在空氣中。

　　孫三慘嚎一聲，提起右拳擂在劉毅的肋骨處，劉毅一聲不吭躺倒在地。

　　但他無法顧及自身的傷勢(shì)，要是被孫三抓住喘息的機(jī)會(huì)，今晚死的人就是他了。

　　劉毅死死摁住自己的肋骨，提起刀子，腳步踉蹌，他繞到孫三的身后，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劉毅滿是鮮血的臉貼在孫三長滿胡子的刀疤臉上，輕輕說道：“你把我弟弟帶到哪去了？”

　　“咳…咳…”

　　孫三咳嗽了幾聲，用力喘息了幾次，將嘴巴貼近劉毅的耳邊，獰笑道：“你弟弟，不是，妹妹……”

　　“聞著很香?！?p>　　“哈…”

　　“哈哈……”

　　“你殺了我啊？”

　　他的笑聲越來越小，越來越瘋狂。

　　荒野上的拾荒客，個(gè)個(gè)都是瘋子。

　　孫三的鮮血淌進(jìn)劉毅的眼睛，浸得他雙目血紅，如同魔鬼。劉毅牙齒咬的“嘎嘣”響，但他還是笑著說：“殺你？哪有這么便宜?！?p>　　“我會(huì)砍斷你的手腳，然后把你放在高臺(tái)上。”

　　“看見了嗎？就是巷口那個(gè)高臺(tái)。”劉毅胳膊夾住孫三的腦袋，迫使他的眼睛看向遠(yuǎn)處巷口的那座高臺(tái)。

　　“然后免費(fèi)給他們提供食物?！眲⒁阒噶酥改切╇[藏在黑暗里的拾荒客。

　　“你知道，他們啃噬你的皮膚，咀嚼你的骨肉，是什么感覺嗎？”劉毅聲音幽暗，如同來自地獄的使者。

　　“你知道，他們將你開膛破肚，是什么感覺嗎？”

　　“但我絕對(duì)不會(huì)允許他們把你弄死，我會(huì)……”

　　“不，不，我說，我說，你放過我，放過我……”

　　孫三被劉毅說的場(chǎng)景嚇住，忙不迭地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