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終人散,沒有不散的宴席。
晚上九點,賓客先后告辭而去,李澹旦手里拿著一堆名片,陪著陳燃站在門口送客。
“旦總,等你電話了啊,你隨叫我老朱隨到,以后,你的事就是我老朱的事?!敝熹撨M一步三回頭,還不忘啰嗦兩句。
他們所求無非就是個理財,李澹旦承諾給他們一年二十個百分點的收益,就把大家給樂壞了。
要知道,市面上大額拆解的利率也不過年化十五到十八個點,銀行存款定期利率更是不會超過五個點,這二十個點的好事上哪去找?
他們左手借貸,右手讓李澹旦幫著理財,都有得賺。
對李澹旦來說,反正一只羊是趕,一群羊也是趕,能更快的積累資本,他自然沒有意見。
只不過,要先解決兩個問題:
第一,必須成立有相應(yīng)資質(zhì)的金融投資公司,正規(guī)化集資理財,否則,以他個人的身份來搞,超過十六人以上就算非法集資。
第二,資本市場是零和游戲,他也不能總在國內(nèi)薅羊毛,昂魯國的資本市場更大,期指池子更深,他完全可以薅出國門,搞猛一點。
以這些人的能量,解決這兩個問題,并不是什么難事。
不過,李澹旦最終還是決定委托給王芷涵來辦,畢竟,人家是專業(yè)的,尤其是國外投資渠道。
而且上桿子干不收費,還承諾挖一個她在昂魯金融中心花兒街的同學給李澹旦打工,人好的沒話說。
以后架子搭起來,李澹旦還會篩選一遍客戶,太貪或背景太深的就算了,他沒那么多精力應(yīng)付盤外招,當然,隱形打工人陳燃除外,立了汗馬功勞的王芷涵也除外。
“今天,收獲不小吧?!标惾家娎铄5┩驴蛻魝儭x去的背影發(fā)呆,便點了他一句。
“那還不是借了師姐你的東風?!卞5┒碌幕貞?yīng)道。
“你要是沒實力,我就是牌面再大,人家也不會上趕著送錢啊。”陳燃笑道。
“相輔相成,缺一不可,呵呵?!崩铄5┮残Φ馈?p> “你能明白這個道理,就最好不過了?!标惾夹σ庖粩浚骸白甙?,有事找你談,我們進屋說。”
’來了!’不用說,李澹旦都知道她想談什么。
進入客廳,兩人落座,陳燃一邊煮茶,一邊觀察李澹旦的神情。
李澹旦面無表情,就是讓她猜。
片刻后,水開茶沸,陳燃才悠悠道:“你自己成立金融投資公司,有沒有想過,以后,可能會有各路神仙上門打秋風?”
“嗯?!崩铄5c點頭,想了想回道:“不過,我自有應(yīng)付的辦法?!?p> 語氣中隱隱帶著些霸氣。
開玩笑,他下一步,就要進京找親愛的老校長談理想,順便求點辟邪符什么的,魑魅魍魎還不繞道走?
“那你可能會煩不勝煩,不勝其擾?!标惾伎刹恢览铄5┑碾[藏技能,還在點他。
“師姐,你我?guī)熃愕埽差^打架床尾…哦,不是,我的意思是,有什么話可以直說,咱們倆不可能真生氣?!崩铄5┳炱傲耍稽c也不尷尬,陳燃可不是在意這些細枝末節(jié)的人。
陳燃聽了,卻一反常態(tài)的紅了臉,暗道這小子居然調(diào)戲我!
不過,強大的理性還是很快把她的思緒拉回了正軌:
“王芷涵她確實有能力幫你注冊公司,但卻沒能力幫你頂住壓力,如果你想借她家的力,我勸你早早放棄。
你最好的選擇,其實是以燧燃的名義,注冊一家投資子公司,你做公司的控股大股東,燧燃做小股東,具體持股比例我們可以談。
甚至,你還可以和燧燃交叉持股,做股權(quán)置換。
這樣一來,有燧燃頂著,你可以安心做投資,燧燃也可以通過分紅借力快速發(fā)展。你意下如何?”
李澹旦聽了,陷入沉默,如果他只求瀟灑一世,或是只會搞量化交易,這確實是他最好的選擇。
陳燃也比他想象的要厚道的多,量化投資在資金量做大后收益率會極速下降,遠沒有燧燃的前景廣闊,愿意出讓部分燧燃的股份,就是陳燃最大的誠意。
沒有人比他更懂燧燃的潛力,陳燃年老時裸捐的千億,也只不過是她經(jīng)過多次稀釋的燧燃小部分股份罷了。要知道,之前的很多年,陳燃每年都捐,已經(jīng)不知道捐了多少錢。
李澹旦第一次在內(nèi)心覺得,她終于像了一回親親師姐。
只不過,很可惜,他不是師姐的乖乖師弟。
心有猛虎,就不能細嗅薔薇。
大義在前,就必須斬釘截鐵。
“師姐,很抱歉,我想自己先闖闖?!崩铄5┟鏌o表情,語氣決絕。
“你不怕闖得頭破血流?”陳燃臉色一變,語氣沉了不少。
她沒想到這家伙這么不知好歹。
有種成就了白眼狼的感覺。
“不闖得頭破血流,又哪能體會得到師姐的拳拳愛護之心呢?”李澹旦似笑非笑,繼續(xù)鋼正面。
“你就不好好考慮下,我可以給你考慮的時間?!?p> “沒什么好考慮的,我不大習慣在別人的指導(dǎo)下工作,也不想有董事會掣肘?!?p> “好,你很好,不愧是我陳燃的師弟?!标惾家а狼旋X道。
她還打算秉燭夜談呢,卻沒想到只三言兩語下來,就徹底談崩了。
這家伙鐵了心的要做獨狼,她還有什么好說的。
“也不早了,李總自便吧?!标惾嫉臍鈵缹懺诹四樕稀?p> 她的養(yǎng)氣功夫其實很不錯,但在這家伙面前,她就是不想裝,就是要明明白白告訴你,老娘很生氣,你可以混蛋了。
“師姐,抱歉,晚安?!崩铄5┮膊粏?,起身告辭。
只是當他走到門口時,身后又傳來了陳燃憤然的聲音:
“我相信,你很快就會回來找我的?!?p> “我可以理解成,這是威脅嗎?”李澹旦頭也不回繼續(xù)往前走。
“隨你怎么想?!?p> ……
回家路上,李澹旦蔫蔫的,情緒不高,陳燃擺出的條件遠高于預(yù)期,鬧翻的烈度也低于預(yù)期,但他反而覺得心里更難受。
他覺得今晚的陳燃,很不對勁。
理性中,似乎又夾雜了些女人的小脾氣。
說了一些多余的話,神態(tài)表情也更情緒化,感覺像是個假陳燃。
至于說威脅,她這種又貪又背景深的人,會不會用什么盤外大招,李澹旦也不知道。
理性的企業(yè)家應(yīng)該不會,畢竟他已多次證明了自己的價值。入股分紅沒有,但他可以給燧燃理財,還可以提供技術(shù)支持,關(guān)系決裂對陳燃并沒有什么好處。
可陳燃不會,不代表別人不會。
就在李澹旦離開權(quán)御天下時,參加今晚派對的劉銘媛也興高采烈的回到了家。
當她開心地找到父親,說明可以找李澹旦做高收益理財之后,卻被劈頭蓋臉罵了一頓。
“那狗東西,年賺百倍,卻只給我們投資人分百分之二十,就這,你還高興成這樣,到底有沒有長腦子?”
劉銘媛被罵的畏畏縮縮,但還是據(jù)理力爭了一句:
“可他已經(jīng)是業(yè)內(nèi)保證承諾的最高收益了,還不要管理費,人家自己掙多少那也是人家自己的本事啊。”
“你呀,太年輕,還不理解這世界的本質(zhì)。木秀于林,風必摧之,財帛動人心,他有本事掙,可有本事保么?他還想自己注冊公司,自立門戶,哼,陳燃那關(guān)他就不好過。”
劉銘媛她爹,就是被李澹旦得罪過的劉司丞,人老成精,除了愛面子,容易想多以外,還有點貪心。
琢磨片刻后,他獨自一人走入書房,拿起了手機:
“喂,小燃嗎,還沒休息?”
“是,劉叔,有事?”電話中傳出,陳燃還有些氣鼓鼓的聲音。
“喲,這是誰惹小燃生氣了?”
“沒事,劉叔,你有什么事?媛媛回去是不是跟你說什么了?”陳燃問道。
“哦,媛媛回來跟我說了理財?shù)氖?,打電話給你,是想問問靠不靠譜,有沒有談的空間?”
“這事還算靠譜,但議價得找李澹旦,我說了也不算。”陳燃說著說著,又有點上頭。
“哦?!他不是你的手下嗎?哪能不跟你商量?燃燃,你可是劉叔看著長大的,劉叔拿出棺材本來理財,你好歹多給點優(yōu)惠啊,可別找什么借口?!?p> “劉叔,真沒有忽悠你,我什么性格,你還不知道嗎?那小子才華橫溢,能服我管?...算了,不跟你說了,說了也沒用,還多生一遍氣?!?p> “這小子,辦事不大厚道啊,行了,劉叔知道怎么辦了,你早點休息,注意身體?!闭f完,就掛了電話。
陳燃拿著電話,愣了愣,感覺不大對。
'知道怎么辦了',這一語雙關(guān),啥意思?
知道該去跟李澹旦議價,還是要給李澹旦添麻煩?
亦或是可以用添麻煩的方式,去議價?這個可能性還真不小。
陳燃思來想去,竟有些擔心,拿起電話,就想給劉叔打電話,但...最終還是沒撥出去。
“剛罵了他,又馬上幫他,瑪?shù)拢夏锊灰孀拥拿???p> “讓你栽栽跟頭,也好!”
陳燃恨恨地說道,而后又補了一句:
“還是變態(tài)比較好,至少應(yīng)該不會是白眼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