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臨時住所的,那門口有一個臺階,一米三階的那種,我直接在第三階一屁股坐了下去,八、九點鐘時刺眼的陽光已不知去向,云彩開始聚集,什么象啊,馬啊,還有棉花——好像人們更喜歡把云朵形容成棉花,或棉花糖,不管那像什么,它們被風(fēng)推動著前行,在行進過程中又變成別的,它們想變成的樣子吧,是不是,我是唯一的觀眾呢,我肯定,不同的角度,沒有人能看到,我看到的云的樣子。
然后下雨了。我坐在院中的一個草棚下。那也許也是個雨天,某一個無聊的下午,院子的主人信手搭起的一個避雨點,為他心愛的雞?鴨?或者豬?羊?總之他心滿意足地觀望著,他心愛的小動物在那草棚下快樂地玩耍。如今換成我,我也沒心沒肺地享受著雨滴砸在土地上,一陣看不見的土煙,一個坑。泥土的味道讓我想起了什么,但我絕然地?fù)u搖頭,似乎這搖頭能把某些思想像甩雨滴一樣甩出腦海,我終是安全的,在現(xiàn)在這個時刻······
不知過了多少時候,我發(fā)現(xiàn)自己的時候是在床上,從昏迷一樣的深睡眠中醒來。院中已沒有雨滴,畫著漩兒的山風(fēng)在試探我的底線,只是它不知道,我已身經(jīng)百戰(zhàn),無論發(fā)生什么,都是云淡風(fēng)輕。睡意朦朧的雙眼還是被瞬間警醒,因為我看到了葉嬌出神如炬的眼睛,正在我的臉上暗暗使勁,我們就這樣默默地對峙了數(shù)秒。葉嬌起身,在屋里轉(zhuǎn)了兩圈后,再次跟我眼對眼:
“菲菲姐,我可能真的遇到難題了,你說,我該怎么辦呢?”我的腦袋“嗡”地響了一下,這小丫頭看來墜入愛河了,真TMD不值!我——替自己不值。偏偏葉嬌說:
“姐呀,經(jīng)過幾天的相處,我怎么這么依戀你呢,唉,也怪我,長這么大,怕我的人有的是,敬我的人更是數(shù)不清,可就是沒有人喜歡我,替我著想,你說,我要是把我的事跟你說說,你肯定會幫我著想吧?!绷裆形礆w位的我還是以最快速度回應(yīng):
“唉,誰讓趕上了呢,在人際關(guān)系上我從來也不是個善茬,就算不是見人下菜碟,我也不會主動為誰著想,嗯,前趕后趕,你說那天我怎么就遇到了你了呢,我要是不貪那杯咖啡就不會冒著狂風(fēng)出來,也不會因為停電被困在商務(wù)廣場的電梯里,遇到患有幽閉癥的你。沒有人能幫助我們,電梯里的救助電話卡還被人撕掉了。但竟然給我們留下一個嶄新的滅火器!看到你已經(jīng)失去正常意識,你說,我還能等什么,拿起滅火器就鑿門唄,雖然事后救助專家嚴(yán)厲地批評了我這種后果本來會很嚴(yán)重的行為,但是我們獲救了啊,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呵呵,醫(yī)生都說,我為你的生命爭取到了最寶貴的幾分鐘!”葉嬌聽了我這幾句話越發(fā)地激動了,眼眶都濕潤了,當(dāng)然,她永遠也不會知道其中曲折的真相:為了讓她手下的馬仔滯留在后面,組織上出動了一個小隊的人去設(shè)置各種人為障礙和巧合;為了讓電梯出故障時只留下我們兩個人,讓幾十個人擱淺在“在途”;為了讓電梯適時出現(xiàn)故障,既出不了人命,又顯示出巨大的危機,有幾個電梯維修員躲在監(jiān)控室里嘀咕了數(shù)小時,嚴(yán)密部署······總之葉嬌因為想起自己獲救的事件感激涕零:
“姐姐,就是我的家人也沒有為我做過這么多,對于你的這份恩情我沒齒難忘。我可以信任你嗎?”我翻翻白眼:
“這可不好說,畢竟我只是個路人甲,你不能因為一件偶然事件就無條件地信任我?!边@似乎起到了完美的激將效果,葉嬌沒有再試探與我溝通,而是直奔主題:
“離開家時,我從我那個富裕的老爹手中帶出一小隊人馬,明著是為了保護我,實則不是?!蔽业男奶铀俚搅艘粋€從未有過的快度,但表情卻沒敢有一點的顯露,——這是要給予我充分的信任,讓我加入他們的“運毒”或走私行動?我的語速反而更加遲鈍,開始跟她繞彎子,以期獲得到更多的信任和訊息:
“哦,覺睡多了怎么反而會這么悶,讓我往回倒倒,你爸是不放心你,特意讓幾個人跟著你?干什么,監(jiān)視你?嗯,有錢真好,不過有什么用呢,你吃穿不愁,這些人也不能替你做更多事,只能處處限制你的自由,我不明白,這就是你一直向我表達的,想要的舒適狀態(tài)?唉,年輕人,安全感是靠自己的實力爭取的,而不是有幾個小兄弟在身后跟著就能跟出來,他們總有不在的時候?!币唤z不快、戲謔快速閃過葉嬌的臉,隨后仍是滿滿的真誠:
“姐姐批評的對,你一直問我以什么為生,我一直也沒有正面回答你,其實,我——”說到這葉嬌忽然像噎住了停了數(shù)秒。這數(shù)秒已給了我足夠的反應(yīng)時間:
“這年頭,干什么都不容易啊,你姐我做這個跑腿、動筆桿子的差事后見的‘西洋景兒’多了去了,看似前景無限的行業(yè)也能迅速踏入‘雷區(qū)’,好在你起點高,有個富爸爸,找個好商品倒騰倒騰······”
“我沒有做生意,”葉嬌盯著我的表情,一瞬,我看見她的眼睛快速眨了幾下——她一定在說謊,說:
“菲菲姐,你知道嗎,現(xiàn)在山區(qū)的老百姓的生活,比生活在大城市里的我們更不容易,尤其是我們現(xiàn)在前往的那個小鎮(zhèn),嗯嗯,雖然直線距離也不過就是幾十公里,但它已經(jīng)是屬于另一個省市了,鎮(zhèn)上的人們沒有文化生活,當(dāng)然娛樂生活也有限的緊,姐姐你可以多寫些報道,為他們呼吁呼吁。這次去,我?guī)Я诵ぁぁぁぁぁぁ边m時,我的眼前出現(xiàn)了景象:拿起書只一抖,有白色的粉末“呼啦”一下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