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山雨欲來風(fēng)滿樓
遠(yuǎn)遠(yuǎn)地便見一褐衣少年，頭發(fā)高高束起，手中拄著一根棍子，這山，確實難爬！
那少年見林中深處一前一后走出來兩人，似乎顯得有些激動，三步并做兩步直向著青玉和楊戩沖了過來。
“二弟——”
不等楊戩與青玉反應(yīng)過來，他已丟下了手中的長棍，撲上前一把將楊戩抱住，激動地攬著楊戩的肩頭喊著：“二弟——”
若是在平常，什么個玩意兒突然沖過來，楊戩肯定一掌打飛，可楊戩感受得到，身前這可是個毫無法力的人??！況且?guī)熥鹁驮谏磉叄€是別輕舉妄動的好，更何況，身前之人還口口聲聲叫著自己“二弟”？
青玉心中一驚——楊蛟？怎么來了？
“二弟，三年未見，如今卻已是相貌堂堂！”楊蛟松開了楊戩，仔細(xì)地看著眼前這個俊俏的小伙子，不由心生感嘆。
“你……叫我什么？我們認(rèn)識？”楊戩也細(xì)細(xì)地打量起眼前的男子，應(yīng)該比自己略大些，身形與自己相近，這相貌嘛，居然與自己有四五分神似，一時間，楊戩竟看得出神。
“我是你……”楊蛟沒有接著說下去，而是將目光轉(zhuǎn)向了青玉，青玉皺著眉頭，心中暗自打量，此事，還是藏著的好。
“楊戩，你先回去準(zhǔn)備些茶水，遠(yuǎn)客來此，切不可怠慢。”青玉的神情比往日里嚴(yán)肅了不少，楊戩看著更覺得詫異，能得師尊如此看重？他愈加好奇，想知道此人的身份。
“師尊，還有茶水?！?p> “涼了！回去重新燒?！鼻嘤裉а劭聪驐顟?，語氣重了幾分，楊戩第一次覺得青玉像個師尊的樣子，可他同時也發(fā)覺這樣的師尊令他感到陌生。
“是?！睏顟煳⑽⑶肥?，一個瞬移，消失在了兩人的視野之內(nèi)。
“如今的他，也有了一身的好本事！”楊蛟看著楊戩剛剛所在的位置，眼里透出了那份難以隱藏的失望，而后他突然意識到了什么，轉(zhuǎn)過身來對著青玉鄭重地行了一禮，“真人——剛剛是在下失禮了！”
“失禮的又何止你一個呢？”青玉若有所思，“想必你也已經(jīng)猜到了，有的事情，他忘了。”
“是他想忘的還是……真人想讓他忘的？”楊蛟眼中有些濕潤，怪不得啊，三年來，楊戩與楊嬋像是在這世間蒸發(fā)了一般，就連自己父親的祭日都未出現(xiàn)過。
“這個很重要嗎？”青玉不敢抬頭去看楊蛟，心中卻生出了一個很無奈也是很殘忍的念頭來——不若也消了他的記憶？
“哼……”楊蛟不禁笑了出來，他直直地盯著青玉道：“真人的救命之恩，我從未敢忘，那日的場景點點滴滴，都如刀刻斧鑿一般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腦子里，我想，二弟和三妹也一樣！可是那又如何呢？你們神仙一道術(shù)法，便可以左右人的思想……”
青玉沒有言語，楊蛟接著又道：“我似乎沒有權(quán)利去說真人的不是，我也知道真人所做有自己的考量，可能這樣是對他們更好些……我也不希望他們一直活在痛苦之中，楊蛟知道該怎么做，以后我再也不會出現(xiàn)在他們的面前，只求真人留下我的記憶吧！”
“……”青玉心中一涼，這，居然猜到了？
“這個世界上總得有人記得他們的，一個為天上仙子，一個為凡塵君子，總有人得記住那一段情緣，哪怕只匆匆?guī)资d……真人，我可不可以再最后問真人一個問題？”
“你問吧?！?p> “煩請真人告知，娘親最后……如何了？”
“你知道了又能如何呢？”青玉嘆道：“我答應(yīng)你，不會抹去你的記憶，至于你們的母親，我只知道她被天庭關(guān)押了，具體被關(guān)在何處，我是真的不知?！?p> “如此，便有勞真人照顧我的弟弟妹妹了，我下山去了?！睏铗怨虻乖诘兀輨e。
看著那少年失落的身影逐漸消失在那山間小道，青玉也默默地轉(zhuǎn)身向著山上行去。
這一次，她選擇了走上山，周圍顯得幽靜，除了鳥獸與風(fēng)，毫無半點人的氣息。
她第一次感到茫然，她也不知道自己所為是錯是對，那一段不長的山路，她足足走了一個時辰，在那段不長不短的時間里，她有著好多的幻想：
或許楊戩的記憶會一直埋藏著，他日后會成為天庭眾仙中的一位，哪日無意間聽到散仙閑談起違反天條的瑤姬，他會笑而不語。
或許哪日瑤姬罪罰將滿，重新回到天庭之上，而后母子相見不相識？
又或許哪天楊戩的記憶偶然恢復(fù)，惱怒之下上那天庭討要說法，去救自己的母親？那個時候自己是不是也會成為他的敵人呢？自己又該如何自處呢？
“師尊？你怎么才回來？”
楊戩的聲音響起，不知不覺之間青玉已經(jīng)回到了小院。
“師尊？那個人沒有過來嗎？”楊戩見著青玉的神情似乎有些不太對勁，相比于往日那副啥事都心不在焉，嘻嘻哈哈的模樣，此時的她看上去該是心事重重。
“哦，他想起了家中有事，便先回去了。”青玉反應(yīng)過來，看向了石桌上的熱茶。
“原來是這樣啊，那人是誰??？怎么……”楊戩想問下去，因為他對那人很是好奇。
“以前下山游歷時偶遇，乘了我的恩情，今日是特地來拜謝的，剛剛他將你認(rèn)錯成了他的親友，不必在意?！鼻嘤翊驍嗔藯顟斓难哉Z。
“這樣啊，也好，他區(qū)區(qū)一個凡人，怎么配得到師尊的招待？”看出了青玉有些不太想提及此事，楊戩便急忙圓了一句想要緩解這段對話的尷尬。
“仙人凡人你不該如此去看的，你要記著，你也是為師從那凡塵俗世帶上來的?！鼻嘤衤勓杂行┡?，抬頭瞪著楊戩，想提醒他的言語有失。
“怪弟子魯莽，是弟子失言了?！睏顟旒泵ψ饕?，而后忽然瞧見了青玉的發(fā)間多了一片枯葉，應(yīng)該是哪位林間精靈喜愛師尊的緣故吧，“誒，師尊別動?！?p> “怎么了？”青玉疑惑，又見楊戩伸手而至，心中更是一驚：“做什么？”
“喏——它在師尊的頭上?！睏顟炷笾瞧l(fā)黃的葉子，呈在了青玉的面前。
“你——舉止輕浮！這也是為師教你的？”青玉揮手，那片樹葉變化作粉塵。
“師……師尊？”楊戩還未反應(yīng)過來，青玉怎么就生了這么大的氣？他還是第一次見青玉如此，一時間也是不知所措起來，呆立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