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四徒下山
北風城南，數(shù)百里外，有一座山。
此山名為“倒葫山”，蓋因山體山腰處纖細，底頂兩端圓潤，如同一個倒葫蘆得名。
倒葫山上有一門派，名為“云山派”。
門派有數(shù)百名弟子，每日勤修武功，磨煉技藝。
此刻在一處練功場上，幾名年輕男女正湊在一起。
其中最為年長者，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緊緊握拳：“你們知道了嗎，小城師弟死了！”
“知道，昨晚信件傳來，我們都看了?！?p> “小城師弟居然被他哥哥派人用弓弩射殺，太殘忍了……”
“那個叫蘇元的！真是狠毒至極！”
幾人低聲交談，言語中滿是對蘇元的憤然。
他們不是旁人，正是蘇城的師兄師姐，當年蘇城五六歲時在倒葫蘆山上學武，幾人一同生活過幾年，關(guān)系親密。
現(xiàn)在得知蘇城被殺，他們自然同仇敵愾，憤怒不已。
“我們一定得為小師弟報仇！”
“不錯，定要殺了那蘇元不可！”
“一定要讓他為小城師弟償命……”
幾人正說話間，忽然一道蒼老聲音傳來。
“你們要殺誰？”
幾人聞聲一怔，挺直腰板，齊齊朝一側(cè)看去，道：“師父?！?p> 來人是一年近古稀的老者，穿著一身灰衣布袍，銀白長發(fā)用木簪扎起，眼神雖略顯渾濁，可一身抖擻氣勢卻非同尋常。
此人便是幾人的師父，宣竹居士。
只見他掃了幾人一眼，淡淡道：“看來你們都知道小城的事了?！?p> “是，師父。”
幾人期待地看著老者。
可老者的下一句話，卻讓他們既驚訝又失望。
“那從現(xiàn)在起，沒我的允許，誰也不能下山。”宣竹居士道。
“師父！這是為什么？！”那三十多歲的男人，大師兄陳子磊一臉不解，“蘇城師弟被人殺死，難道我們當師兄師姐的，要坐視不理？！”
“是啊師父，怎么能這樣！”
“這不是寒了師兄弟們的心嗎……”
宣竹居士見徒弟們?nèi)绱吮憩F(xiàn)，面色不變，只是淡淡詢問。
“你們可知，那蘇元手中有多少兵馬？”
“管他有多少兵馬！”陳子磊揚起頭顱，“只要我們喬裝易容，混入王府，要取那廢物首級，還不是探囊取物般容易？”
“沒錯，大師兄現(xiàn)在已是后天九重境界，難道還怕一個養(yǎng)尊處優(yōu)的王府少爺？”
“說得容易。且不說王府戒備森嚴，層層關(guān)卡。就算你們僥幸殺了人，接下來鎮(zhèn)北軍的報復想過沒有？”宣竹居士搖頭，“此事我不允，你們誰都不許下山?！?p> 言罷，老者轉(zhuǎn)身離去。
幾名徒弟見狀，都是憋悶不已。
“師父真是迂腐！”一人忍不住道，“殺了人，不留蹤跡，那鎮(zhèn)北軍知道向誰報復？”
“我看師父是年紀大了，太過于穩(wěn)健……”
“那大師兄，我們……？”
師父已經(jīng)明確不允許下山，可幾人卻心有不甘。
幾人看向大師兄陳子磊，后者沉默幾秒，眼神一凝，咬牙道：“師父不允，那我們就來個先斬后奏！取了那蘇元人頭回來，看師父還有何話說！”
“大師兄說得對！”
“我和大師兄同去！”
“可是，這樣做會不會……”一名女子有些遲疑。
陳子磊看了她一眼：“二師妹，你既然猶豫，便留在山上吧。正好可以替我們在師父那里打打掩護！”
女子嘴唇微微開合，似乎還想勸阻，但見幾人心意已決，便將話咽下，輕輕點頭。
當天夜里，以大師兄陳子磊為首，一共四個師兄弟，收拾行裝，暗中下山。
他們要前往北風城，潛入鎮(zhèn)北王府誅殺蘇元，為師弟蘇城報仇！
……
“請柬？”
蘇元看著楚長寧遞來的冊子，接過查看。
楚長寧道：“是五大家族聯(lián)名送來，想請您在城內(nèi)的信陽樓吃飯?！?p> “嗯……”
蘇元看了看請柬，上面內(nèi)容無非是“仰慕殿下風采”“有榮幸宴邀請殿下”之類的客套話。
他隨手把請柬扔在桌上：“長寧，你怎么看?！?p> 楚長寧能成為蘇屠峰親衛(wèi)，靠的可不光是武力，他的頭腦也十分靈活、聰慧過人。
“王爺，屬下猜測，五大家族可能是想將您穩(wěn)住?！?p> “哦？”
“現(xiàn)在京城還無消息傳來，五大家族不敢輕舉妄動。他們?yōu)榱俗员＃荒芟扔懞猛鯛斈??！?p> “嗯，有道理?！碧K元說，“那長寧你說，他們會不會在宴席之時刺殺我？”
楚長寧聞言楞了一下，隨即搖頭：“五大家族沒這個膽子！”
“是嗎?！?p> “他們?nèi)依闲〉男悦荚谕鯛斒种?，借他們十個膽子，他們也不敢！”
“這倒是。”
五大家族家眷都在北風城，真要敢行刺殺之事，別說失敗，哪怕成功，接下來等待他們的也是全家誅滅。
哪怕是傻子，也不會去做這種蠢事。
楚長寧這時又道：“那信陽樓是北風城最大的酒樓，地方寬闊，王爺若擔心，屬下可提前部署百名護衛(wèi)值守各處，掃除一切危險?！?p> “哈哈，那倒不用?！碧K元笑道，“要保證安全，何必這么麻煩呢。我不去什么酒樓，直接讓五大家族的人來我府上就是?！?p> 小心駛得萬年船。
哪怕確保五大家族沒有刺殺膽量，蘇元還是要保持小心。
比起去什么酒樓赴宴，還是數(shù)千名西涼鐵騎層層把守、護衛(wèi)的鎮(zhèn)北王府，更加安全。
楚長寧倒是沒想到這一處，連忙答應道：“王爺所言極是，我這就派人去通知五大家族族長，讓他們來王府赴宴?！?p> “嗯。對了長寧，最近北疆大營那邊，有沒有動靜？”
“沒有?！背L寧道，“王爺，您擔心皇帝會繞過北風城，給北疆大營發(fā)令，讓大軍攻擊我們嗎？”
“是有這個考慮?！?p> “請王爺放心！”楚長寧立刻道，“屬下有許多同袍在北疆大營，他們與屬下親如兄弟，愿意幫屬下探查消息。”
蘇元眼前一亮：“你有內(nèi)應？那倒不錯?！?p> “不過王爺，北疆大營終究是個麻煩……雖然其中不少士兵曾經(jīng)是老王爺?shù)氖窒?，可老王爺?zhàn)死后……”
楚長寧吞吞吐吐，蘇元倒是明白他意思。
那些士兵對蘇屠峰忠心耿耿，可對他蘇元，估計就沒什么感情了。
這很正常，蘇屠峰和那些士兵同吃同住，朝夕相處，沒感情才怪。而他蘇元沒和那些士兵并肩作戰(zhàn)過，士兵們又何談效忠于他？難道僅憑他是蘇屠峰的兒子？
但蘇元并不在乎。
他有對他絕對忠誠的召喚士兵，這才是他的依仗。
“如果有機會，找準時機，干脆將北疆大營攻取下來，以免后顧之憂。”蘇元忽然一句話說出，讓楚長寧大吃一驚。
“王爺，這……”
“長寧?！碧K元意味深長地看著他，“我有天兵相助，戰(zhàn)無不勝，攻無不克！區(qū)區(qū)北疆大營，又算得了什么？就算是整個天下，早晚也是我掌中之物?！?p> 楚長寧心中一震，立刻低頭道：“是，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