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濟熺反倒十分欣賞這位官吏,出言道:“小郎君,這這幾小斯當街調戲這位姑娘,我?guī)兹丝床贿^才出手教訓一番,街上鄰居可作證?!?p> “小郎君有需要,可召一倆群眾做人證,我?guī)兹巳ス傺糜行┎槐?,不如由這位俞靖兄弟代勞一二,再由這位小姑娘為當事人,小郎君你看如何?”
官吏也不是四肢發(fā)達之人,從朱濟熺的談吐衣著看的出身份不一般。
剛才發(fā)生啥事環(huán)視一圈也能瞧的出來。
應道:“多謝,這樣也可?!?p> 劉安聽了不滿,推開左右罵道:“娘的,你是個什么東西,老子是吏部侍郎劉辰獨子……”
啪!
劉安話還未說完,臉上結實的挨了官吏一巴掌。
“再敢胡言,我讓你以后狗吐里不了一個字?!?p> 朱濟熺著實佩服官吏的膽氣,一個未入流的小吏敢打吏部侍郎的公子。
朱濟熺也不由的搖搖頭,劉安這小子純屬是個二傻子,可算把他老子坑慘了。
劉安好像是最近從地方調任吏部侍郎,屁股沒坐熱,傻兒子就闖出禍來,可真是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中來。
吏部侍郎,一個從二品的官,若在外地,那是地方大員。
京師之地,二三品的大員遍地走,哪敢囂張。
朱元璋最討厭欺良人霸善的世家子弟,凡有此一律重處。
“全部帶走!”
小吏朝朱濟熺幾人再施一禮后,帶人離開。
街上的百姓見沒了熱鬧,也都散了。
朱濟熺感慨,酒這東西真不能多喝,喝了準壞事,擱平時,就是借這侍郎兒子劉安幾個膽子,估計也不敢在大街上調戲婦女。
“姑娘受驚了,不知姑娘住在哪里,可否由在下護送一段?!?p> 美人瞧了一眼同自己說話的朱允熥,面色紅暈道:“那就勞煩公子了,公子莫怪!”
臥槽,還真是一出英雄救美啊!未免太俗了吧,朱濟熺直感俗氣,這都可以。
朱濟熺觀察朱允熥的神情,心里一樂,這小子是徹底被眼前的美人給迷住了。
果然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古人誠不欺我。
朱濟熺心想,若是能成全了朱允熥,那朱允熥對自己豈不是更加信任。
既然選擇了朱允熥,那么在起兵前就是一損俱損,一榮俱榮。
在皇家,可誠信可言,朱棣登基后,直接連寧王藩地都給改到南昌去了。
這才有了寧王一脈以造反為家訓的奮斗史,不過后輩也算努力,襯托出了王陽明這一偉人。
這一點,朱濟熺心里最清楚不過,一定要用些手段來控制朱允熥,免得還沒起事,就直接投降了。
四人一路無話,顯得有些尷尬,朱濟熺輕推朱允熥,讓與美人搭話。
朱允熥卻面色靦腆的不敢開口。
唉,朱濟熺無奈的搖搖頭,只好自己來,問道:“看姑娘衣著,應也是官家子女,不知令尊是?”
美人輕聲回道:“家父是光祿少卿馬全。”
“原來是馬大人愛女,失敬失敬!”
朱濟熺打著官場的話腔說道。
光祿少卿馬全?一個正五品的官兒,朱濟熺哪能認識。
“家眷外出,按理都有仆人跟著,姑娘怎么就與丫鬟二人外出?”
“家母病重,我心急未來得及與家父說,便去秦淮河建初寺上香,回來時不成想遇見登徒子,才碰巧見到了兩位公子。”
美人說出緣由。
“原來如此,不知姑娘芳名是?”
朱濟熺發(fā)揚打破沙鍋問到底的精神,好套出美人的全部信息。
“馬清青,辱了公子耳朵,還請公子贖罪?!?p> “好名字!”
朱濟熺沖朱允熥擠了擠眼睛,示意剩下就看他自己了。
朱允熥卻還是不敢張口,扭捏半天后,正欲開口時,馬清青停步,施禮道:“今日多謝兩位公子,大恩有緣再報?!?p> “姑娘請回,有緣再見?!?p> 馬清青掩面施了一禮,轉身回府。
朱濟熺瞧著心急,說道:“允熥,喜歡就要主動點,你怎么比女兒家還靦腆害羞。”
“濟熺哥,我沒……”
“行了,行了,回吧?!?p> 朱濟熺擺手道。
趕上來的寥鋮自薦道:“三爺要是喜歡,我去給三爺綁來?!?p> 朱濟熺嘴角一樣,壞笑道:“你這主意不錯,要不就今晚……”
“晉世子也覺不錯?那就今晚,看我的?!?p> 寥鋮信以為真。
“胡鬧,要被皇爺爺知道,你有幾個腦袋!”
朱允熥訓斥道。
寥鋮反應過來,是朱濟熺在逗他,垂頭道:“我胡言亂語,三爺別生氣?!?p> 吏部侍郎的公子醉酒當街調戲婦女,此罪不小,沒人敢壓。
有司很快稟明太孫與皇帝。
老朱下旨免去劉辰吏部侍郎的官秩,罰俸祿半年,貶去地方做知府,公子劉安,發(fā)配充軍,到甘肅戍邊。
……
一大早,朱濟熺見過朱元璋后,在兵部幾名百戶的護送下,前往全州。
還同朱允熥把廖鋮借了過來。
二十七年的歲月,足以讓一個年富力強的青年,成為風燭殘年的老頭。
農戶種田,軍戶戍邊,大明到處一片繁榮之景。
人人盡說皇帝是個愛民如子的君父。
朱濟熺聽了底層勞動人民的心聲,才真正體會了什么叫做得民心者得天下。
怪不得朱元璋殺了數(shù)十萬的官吏,包括一眾驕兵悍將,而無人敢造反。
天下承平日久,人人都說朱元璋是個好皇帝,即使有人敢造反,誰又愿意去為其賣命呢。
大楚興,陳勝王。
石人一只眼,挑動黃河天下反。
如此伎倆的手段,也就能唬住窮途末路的將死之人。
太平盛世,要是有這樣子的流言,老百姓早就報官了,哪還能成勢。
朱元璋早有口諭,朱濟熺不能以太孫身份到軍中,只能用兵部給的千戶令牌。
一行人快馬加鞭,水路換乘,半月有余,才至全州境內。
全州,位于湖廣都司境內。
因地處西南,瑤人居多。
廣西之地,洪武元年便以三路大軍平定,納入版圖。
自洪武四年始,南方六省瑤人多叛亂,此起彼伏,從未停止,貫穿整個明朝,二百余年。
行至全州,朱濟熺抬頭看兩側高聳入云的山峰,給眾人提醒道:“這嶺南多瘴氣,山高且陡,多有瑤人居住,注意一些。”
寥鋮擦著額頭上的熱汗,抱怨道:“這什么鬼天氣,還是應天爽快些?!?p> 嶺南多山,且潮濕,即使還在冬季,卻也熱了起來。
“我們走了二十來天,春節(jié)都過了,到了全州,就該是洪武二十八年了?!?p> 朱濟熄感慨道,留給自己的時間不多了。
幾人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著,忽然,轟的一聲,走在最前邊的朱濟熄連人帶騎掉進一個坑里,生死未知。
接著,一聲鑼響,四周沖出許多人來,看穿著,像是瑤人。
“王蒙救人,趙志帶人攔住瑤人,”面對突發(fā)情況,廖鋮趕緊及時做出部署。
王蒙、趙志是此行的兩名百戶,另外,還有十多名兵部軍士。
瑤人雖然悍勇,但不懂章法,剛一接觸便被砍翻十多人。
寥鋮見朱濟熄遇險,心中大急,下馬便戰(zhàn),守在土坑周邊。
“千戶大人,千戶大人!”
“我沒事,快拉我上去!”
朱濟熄的聲音從土坑內傳出。
王蒙擋在身前,長劍刺穿沖上前的一名瑤人胸膛。
寥鋮跳入坑里,讓朱允熥踩著自己的肩膀向上爬。
“大人,敵人勢大,快走?!?p> 在人群中廝殺的趙志高聲喊道。
“快走!”
……
全州,自古兵家必爭之地。
洪武元年,改全州路為府,正式成為大明疆土。
九年,全州府降為州,并撤一縣,劃至永州。
二十七年,全州又隸屬于桂林府。
全州城郭狹小,只有南北兩門。
北門,一身著亮甲的軍漢躺在大路上,擺出個大字,不耐煩的掏了掏耳朵,問身旁的千戶:“咋還不來,這都等了半個時辰了?!?p> “指揮使莫急,卑將已命斥候去探了。”
“哼,這兵部可真會給我尋差事,戰(zhàn)事未停,就派來個包袱,還讓我小心伺候?!?p> “都指揮慎言,聽駙馬來信說,此行的是晉王世子?!?p> 千戶勸道。
”呦,身份可不低啊,難怪兵部讓我小心伺候,真是夠麻煩的。”
“灌陽已平定,等解決了全州,還得趕往龍州?!?p> 軍漢一臉疲態(tài),說道:“龍州已成不可收拾之局勢,好在陛下讓楊大人帶了三萬京衛(wèi)南下?!?p> 千戶說道:“湖廣行都司六萬多人,若加上京衛(wèi),十多萬大軍,此役,應該沒什么難度,戰(zhàn)后,估計大人您能升至都督府?!?p> “哪有這么簡單!若是小賊,陛下也不可能抽調十萬大軍,連京衛(wèi)都調派來了。”
軍漢又想起什么,叮囑道:“對了,這位皇孫的身份不能對任何人提及,就是莫知府,也不行。”
兵部想讓自己演出戲,那就只能跟著配合,軍漢倒是覺得無所謂。
“報!”
遠處飛來一斥候,下馬稟道:“都指揮,屬下帶人一路向前迎接,未見上差,可在在劍門嶺勘察到有打斗痕跡?!?p> “沒有見到上差?”千戶疑惑道。
壞了,軍漢一掃臉上疲態(tài),起身令道:“快,點起所有人馬,包圍劍門嶺。”
“都指揮,兄弟們剛從灌陽快馬加鞭趕來,此時不宜再戰(zhàn)。”
“休息?”
軍漢怒目直瞪,道:“要出了事,你我項上人頭不保?!?p> 什么?千戶反應過來,喊道:“快,傳令,大軍集結?!?p> 劍門嶺重山疊嶂,因中間峽谷同出鞘的長劍一樣而得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