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想什么來什么。
江朝歌大喜,他覺得自己第一次見到周嬌兒時還是太性急了。
對付周嬌兒,不該用暴力。
畢竟,周嬌兒怎么說也是他記憶中的一個影子,還是該予以尊重,要溫柔對待。
于是,他化去了用陰氣凝聚出的陰舌,開口說鬼話。
“嬌兒。”
一聲呼喚,溫柔中帶著傷感。
周嬌兒的身體顫抖了一下,隨即,緩緩的轉(zhuǎn)過了頭,那張被頭發(fā)遮蓋住的臉,直接旋轉(zhuǎn)了一百八十度。
一滴滴混濁的河水從她的頭發(fā)上滴落。
她似乎是想看清江朝歌,所以,用兩只手撩起了長發(fā)。
然后,一張蒼白的臉展露出來,眼睛一片死一樣的灰白,臉上還沾染了淤泥和土沙,腥紅的舌頭伸出唇外。
“咕咕咕!”
她的身體顫抖得更厲害了。
口里不斷的發(fā)出古怪的聲音,混濁的河水從她的口里流淌出來,里面還混雜著一些黑黑的東西,顯得猙獰而可怖。
江朝歌看呆了。
亡靈騎士……這個職業(yè)確實不是一般人能干的。
他的心理承受能力真的很有限。
如果不是為了知道周嬌兒在死前到底看到了什么,他現(xiàn)在最想做的就是扭頭走人,這未免太可怕了吧?
“冷靜,我可以,我行的!”
江朝歌在心里暗暗給自己打氣,接著,他緩步的向著周嬌兒靠近:“是我啊,二郎,嬌兒你不認(rèn)識我了嗎?”
“咕咕咕,咕咕咕!”
周嬌兒口里混濁的河水吐得越發(fā)猛烈。
可以看出來,她的情緒很激動。
不知為何,江朝歌看著周嬌兒的樣子有些心疼,而且,他仿佛聽懂了周嬌兒要說什么:“嬌兒,你還好嗎?我沒有死,真的!”
周嬌兒的眼睛便一下瞪得滾圓。
那雙眼睛里出現(xiàn)一道道血絲,接著,里面淌出鮮紅的淚水,泥沙和血淚混合在一起,布滿了她的臉。
她顫抖著抬起了右腳,似乎是想向江朝歌走過來,可很快,她又退了回去,不住的指著自己的臉。
“我不怕,嬌兒,我不怕的!”
江朝歌沒再給周嬌兒猶豫的機會,立即就沖了上去,讓陰氣透出體表,一把抓住了周嬌兒的手。
入手有些微微的冰涼,但卻非常的滑嫩,而且,她的皮膚依舊細膩,即使,上面沾染了一些土沙和淤泥。
周嬌兒明顯被嚇了一跳,似乎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她下意識的想要掙脫,使勁的要把手抽回。
可是,江朝歌早有準(zhǔn)備,無論如何,他這次都不可能放過她。
他使勁的抓著周嬌兒,緊緊的捏住。
終于,周嬌兒不再掙扎,任由著江朝歌捏著她的手。
江朝歌便開始得寸進尺,將陰氣布滿全身,直接就將周嬌兒摟到了懷里:“嬌兒,我回來了,我還找到銀子了,丟失的三十萬兩賑災(zāi)銀子,我都找到了!”
“咕咕咕,咕咕咕!”
周嬌兒抬起了頭,神情中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江朝歌看出了周嬌兒的想法,于是,他指了指面前的巨石:“銀子就在這石頭下面,對不對?我真的找到了銀子!”
“咕咕咕!”
周嬌兒眼睛里的血流得更急了。
她不住的用兩只手江朝歌面前比劃著,她的身體抖得非常厲害,胸口不斷起伏。
“別哭,嬌兒,伯父很快就能得救了,我一定會把他救出來,你相信我嗎?”江朝歌用兩只手扶住周嬌兒的臉,正面對視。
這張臉曾經(jīng)極為秀美,可現(xiàn)在卻顯得猙獰而可怕。
周嬌兒看著江朝歌,她想躲,不敢看江朝歌,她想用手擋住臉,甚至,她還用手使勁的撕扯著頭發(fā),想要把臉重新蓋住。
可江朝歌是不可能讓她躲的,直接兩只手抓住周嬌兒的腦袋,將她的臉扶正:“嬌兒,我不怕的,你和以前一樣美,真的!”
四目相對!
兩行血淚不斷流淌。
“咕咕咕,咕咕咕……”周嬌兒終于不再掙扎。
江朝歌知道周嬌兒的情緒已經(jīng)穩(wěn)定下來了,于是,他開口說道:“對了,伯母生了,是個女孩,我還給她取了個名字,叫阿離?!?p> “咕咕咕!”周嬌兒瞪著眼睛看著江朝歌。
“她長得非常可愛,跟你很像?!苯铔]有告訴周嬌兒周夫人難產(chǎn)死了。
“咕咕……咕?!敝軏蓛夯貞?yīng)。
“我知道你想回去,我明白的。”江朝歌用手慢慢的拭去周嬌兒臉上的血淚:“你是想再見見伯母和妹妹,對吧?”
“咕!”周嬌兒點了點頭。
“放心,她們都很好,有我在,衙門中沒有人敢欺負她們,張石頭那家伙還把她嫂嫂叫了過來照顧阿離,呵呵?!?p> “咕咕咕!”
“嬌兒,我會查出害你的真兇,我會為你報仇的,相信我好嗎?嬌兒,我一定能為你報仇!”
“咕咕……咕咕!”
“……”
江朝歌不再說話。
他只是緊緊的將周嬌兒抱在懷里。
周嬌兒同樣不再說話,她的兩只手也不知在何時摟在了江朝歌的腰上。
漆黑的夜空中,飄著雨點。
只是,已經(jīng)越來越小。
江朝歌現(xiàn)在是真的不再怕周嬌兒了,由衷的不怕。
因為,他漸漸的感受到了周嬌兒情緒中的悲傷,也感受到了周嬌兒的身體漸漸的變得越來越溫暖。
天空漸漸有些白光亮起。
這一夜,似乎很快就要過去。
終于,周嬌兒再次抬起了頭,一雙灰白中透著血絲的眼睛,認(rèn)真的看著江朝歌。
她的嘴巴緩緩的張開。
只是,這一次,已經(jīng)再沒有河水涌出。
“二……二郎,嬌兒走……走了,你自己一定要……要好好的照顧自己,一定要活……活下去!”
“我……永遠都是你……你的嬌兒……”
“……”
洶涌的記憶,涌了出來。
江朝歌看到了兒時的周嬌兒,她過得非常的幸福,她每天都很開心,她一笑,臉上便有兩個淺淺的酒窩。
時光飛逝。
周庸當(dāng)上了淮安縣的縣令。
周嬌兒的日子便過得更好了。
在周縣令的光環(huán)下,她學(xué)習(xí)荼藝,學(xué)習(xí)插花,并在陵陽郡的各處世家中走動,跟其它的官眷們相處得極為融洽。
因為,她本就是一個極善良的人,甚至連陵陽郡的‘樂信侯’都對她贊賞有加。
在周嬌兒的記憶中,這位樂信侯有著極好的名聲,樂善好施,廣收門客,特別是對讀書人,極為的尊敬。
周縣令也會時常帶著周嬌兒去拜會這位陵陽郡中的實際掌權(quán)者,大有要將她嫁入侯府的意思。
而這位樂信侯對周嬌兒同樣很滿意,并時常讓周嬌兒與侯府三公子約見。
不過,后來江二郎出現(xiàn)了。
江二郎對她更好,體貼入微,照顧周全,周嬌兒不由自主的愛上了這位年輕的武夫,便少了些與樂信侯府之間的走動。
記憶的畫面,漸漸的來到了出事的當(dāng)天。
她聽到外面的叫喊聲,沖出了內(nèi)堂,一眼便看到周縣令正被幾個人用棍子架住,不住的發(fā)出痛苦的慘叫。
“怎么啦?這是怎么啦,何人竟敢擅闖縣府衙門……爹……爹??!”
“帶走!”
“不要,不要帶走我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