槿椎羽的目標(biāo)很明確,取回心臟,之后跟浮世計劃徹底永別。
就像呼吸一樣簡單,但對她而言,自己必須舍棄萬慧,舍棄構(gòu)成她的一部分,而那之后會發(fā)生什么……她沒有去看。
未來應(yīng)該交給未知,她是這么堅信著的。
因此,她封鎖了【萬慧】。
現(xiàn)在的自己僅是一名叫作槿椎羽的人。
光柱內(nèi)。
槿椎羽看著眼前的四層建筑,這是光柱的起源……浮世計劃就在這里。
曙星的視角。
“……成神之基底,就是槿椎羽嗎?”
他向黑暗的結(jié)晶發(fā)問,出乎意料的是,那個結(jié)晶回應(yīng)了他。
“沒錯,所謂基底,就是她本身,來吧,去經(jīng)歷她所經(jīng)歷的一切,這是我的允許,她的萬慧會為你揭示的。”
曙星只覺得天旋地轉(zhuǎn),他的意識被導(dǎo)入到了某段信息。
大約七十年前,輝安,山海司總部
山海司,是為確保炎玄山河無恙而創(chuàng)立的,通俗的來講,它同時也是炎玄的情報機構(gòu)。
而此時,這里迎來了山海司從未處理過的一種人,一個少女。
“所以……你告訴我這就是那個能攪亂炎玄的危險?”
在山海司安置間,兩個男人隔著一層玻璃在觀察他們對面的人。
一個穿著純白長衣的少女,她只穿了這一件衣服,銀白的長發(fā)證明了這個生命的與眾不同,她正跪坐在房間中央,自從她來到這個房間后就再也沒有睜開過眼睛了。
“情報無誤,天大人,這的確是天元那里的實驗研究結(jié)果?!?p> 這兩個男人正討論對面少女的來歷。
被稱作天大人的山海司統(tǒng)領(lǐng)天宇有些頭疼,這些天,光是新政府的組建就要動用山海司五分之一的人手,更別提最近一些人的特殊活動,如果再有什么危險事件,那么山海司幾乎沒有人手來應(yīng)對它了,就是在這種情況下,他才親自去處理天元的問題。
“……首相那邊如何?”
“楚家有動用她們其中之一的意向,并開始向我們交涉?!?p> 天宇身后的男子恭敬的將身體微傾,向他報告。
“哼,楚家好大的威風(fēng),都敢管山海司的事了?”
“……”
男人仍舊保持身體前傾,沉默不語。
沒過多久之后,天宇便開了口。
“他們要哪個?”
“第二個?!?p> “……”
天宇使勁的按著太陽穴。
“唉,給他們吧?!?p> “……那,統(tǒng)領(lǐng),第一個……”
天宇沉默了許久,他看著那個少女,之后才從牙縫里說出答案:
“把她交給珂崕?!?p> “珂崕將軍!可他不是還在……”
“遠(yuǎn)征軍已經(jīng)出發(fā)了,邊境最近會太平一陣子,他正好閑了下來,而且……他會照顧好那個孩子的?!?p> “……統(tǒng)領(lǐng),那是個工具,失去價值的工具?!?p> “她現(xiàn)在就是一個人了,我自有定奪,你退下吧?!?p> 身后的人想說些什么,但終究還是沉默。
“在下……告退?!?p> 在四下無人的情況下,天宇發(fā)出了一聲長嘆。
是不是,該到退休的時候了?不,得等到一切落定的時候,起碼需要撐到遠(yuǎn)征結(jié)束后。
到那時,自己或許可以享清福了。
一天后,炎玄邊疆,玉寒城城郊,某個軍帳中
“所以……你把這孩子送給我是什么意思?”
一名把玩著手中虎符的中年男人饒有興趣的看著屏幕對面的天宇。
“珂崕,山海司……”
“我知道,無非就是需要我、沒我不行、還有人手不夠,對吧?我都知道?!?p> “……我保證這是最后一次?!?p> “你的保證向來不可信,別忘了上次我的那首詩。”
“在辭官之前,我會念出來的?!?p> “哦?當(dāng)著首相和那老皇帝的面?”
“珂崕,言辭!”
“怎么?他自己都不在乎,我們?yōu)槭裁催€要維持一個沒必要的禮儀?”
“就是因為陛下拋棄了一切,所以我們對他并非是臣下之禮,而是對一個志士的敬仰!”
“好吧好吧,隨便你,還有什么事嗎?沒有的話我還要處理那孩子呢?!?p> “……你沒事吧?”
“……我很好。”
“別逞強,若是撐不住就回來吧。”
“知道了,多謝了?!?p> 珂崕自顧自的關(guān)掉了通訊,沒有理會天宇。
他知道,山海司的立場與他有一些偏差,這決定了二人的矛盾,也僅僅是公事公辦而已,但這并不妨礙珂崕說話帶刺。
“唔……”
他走出了帳篷,最近風(fēng)沙不太大,但氣溫太低了,有好幾個士兵守夜被凍傷。
極暗之境所帶來的魔力混亂讓這片區(qū)域的極端天氣變多……而且隨著它的侵蝕范圍擴大又會加劇這種現(xiàn)象。
真糟糕,但愿他們能讓這一切都結(jié)束。
珂崕對路上向他敬軍禮的士兵們點頭致意,他們中的一部分人有些面生,應(yīng)該是從別的地方抽調(diào)過來的,玉寒城可容不下新兵。
他停在了一個新建的帳篷里,珂崕四處望了望,雖然沒人察覺到,但士兵們確實在下意識的遠(yuǎn)離它,更確切的說,是遠(yuǎn)離帳篷里的一個人。
“姑娘?在嗎?”
他直接走了進去,那個少女仍舊穿著那件白衣服,還是閉目跪坐,一言不發(fā)。
“……”
珂崕盤腿坐到了他的面前,同時觀察四周。
嗯哼,看起來這家伙沒有用過這里的一切設(shè)施,沒有上過網(wǎng),沒有洗漱,甚至連睡覺估計都一直保持這種狀態(tài)。
這種生物是尋常人應(yīng)付不了的,但所幸,珂崕自詡是個特殊的人。
“……喂,我說姑娘,你能看見我嗎?”
“……”
切,一個木頭,這種他見了不少了,珂崕自己就算是一個,不過既然正常交流不行,就不要怪他來強的了。
“那個姑娘,你是個,半,精,靈,對吧?”
珂崕近似于咬牙切齒的聲音終于讓少女的睫毛顫了顫,隨后,她睜開了眼。
這讓珂崕有些后悔讓她睜眼。
那雙暗金的眸子中,有著令人戰(zhàn)栗的漠然。
仿佛什么都不在乎,仿佛什么都不認(rèn)同,可又仿佛通曉一切。
珂崕有一種沒由來的錯覺。
面前的這個不到十五歲的少女,是一個已經(jīng)脫離人的概念的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