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已經(jīng)開始步入夏季,田曉英也工作了三個月,雖然工資不多,但好在工作的地方包吃包住,除去日常所需和寄給父母的生活費(fèi),還攢了點錢可以還債。正好店里放假兩天,田曉英準(zhǔn)備回家看看他們。
偶爾跟母親通話,聽說父親恢復(fù)得不錯,已經(jīng)開始慢慢活動了。田曉英給爸媽和弟弟各買了件夏季的衣服,還給父親買了點補(bǔ)品,踏上了回家的路。
剛走到家門口就聽到家里傳來吵架聲,與其說是吵架,倒不如說是一個女人在咄咄逼人,而母親則在一旁努力的解釋著什么。
田曉英朝那人呵出聲:“干什么!你是誰?!”
那人轉(zhuǎn)過身看了一眼田曉英,原本兇巴巴的臉立馬換了一副笑容?!澳闶钦l啊?”
“我是這家人的女兒,你有什么事?”
“哦,是這樣的,你媽接了我的刺繡去做,做了大半年了還沒做好,沒做好就算了,還剩下一半呢就說不做了,讓她退錢她又不退?!?p> 田曉英知道母親一直接一些苗繡來補(bǔ)貼點家用,雖然少之又少,但母親說有總比沒有好。之前從來沒有過這種事,這次不知道具體是什么原因。田曉英拉過母親到房間去問清原由。
原來這副苗繡是田母年前接的,那女人是通過別人的介紹找到的田母。一開始好聲好氣的央求著田母給她做苗繡,一口一聲姐的叫著。田母看著她那有些大的布料,委婉地拒絕她,說這塊布料太大了,她平時沒多少空閑,可能做不快。
那女人說她這刺繡是給姑娘做的嫁衣,不著急的,慢慢來。還硬塞了五十元給田母說是作為定金。田母沒收,還是拒絕,幾次言語推搡后那女人說了一句‘姐,真的你就幫我做吧,我也找不到別人了,你就當(dāng)幫幫忙好不好?’就將錢和刺繡放在一起留在田家隨后跑了出去。田母只好無奈的收下后照著繡花小樣開始做。
后來遇上田父受傷的事,田母一邊照顧田父,一邊做著地里的莊稼和養(yǎng)些家禽。所幸今年沒有種水稻,也讓田母在有了喘口氣的時候。只是空閑時間大部分在夜里,夜里又看不清布料上的縫隙,苗繡這事就變得緩慢起來。
那段時間正是種各種瓜果蔬菜的時節(jié),田母每天忙得家里地里兩頭跑,于是也萌生出了將刺繡連同定金退還給那女人這個想法。田母告訴她后,她又是寬慰了一遍讓田母不要擔(dān)心田父的事,又是各種勸說讓田母繼續(xù)幫她做下去,反復(fù)強(qiáng)調(diào)著不著急要可以慢慢來。而田母心軟又答應(yīng)了。
繁忙季節(jié)暫時告一段落,田母一閑下來就開始刺繡,緊趕慢趕的把邊框的花樣繡好了,就差給每個小小的菱形里面補(bǔ)上另一種花樣。然而這又讓田母犯難了。里面的花樣無論她怎么繡都對不上外圍的邊框,不是超出去就是小很多。田母反復(fù)核對自己繡的和小樣的針數(shù)沒有出入,始終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于是打了給她繡花的人的電話。
問到最后,原來是那人給的繡樣不是原樣,是經(jīng)過她修改過的。那人說可能有些錯誤的地方,但是不用管,只要把它填滿就行。田母一聽,覺得不行,這錯誤的繡樣且不說美不美觀,現(xiàn)根本的問題是有些地方都繡不下。那人做的是苗族裙子前的一片圍腰,而圍腰的布料是兩層,一層基本的棉麻布料,一層是緞面料。繡花要穿過兩種面料,本就難繡,現(xiàn)在繡樣還是錯誤的,根本不可行。
田母連連拒絕,而那人聽著田母的拒絕,有些生氣,抓住田母缺錢的事威脅她:“你要么給我繼續(xù)做,要么就退那五十元錢,刺繡我也拿走?!碧锬覆辉敢馔隋X,畢竟自己也不是什么都沒做,給她做了大半年,一副完整的繡花做完了一半,刺得手上都是針眼。是她的繡樣有問題,又不是她自己突然不愿意做。如果執(zhí)意要退錢給她,那倒不如把繡花全剪了。
“不退錢也可以,當(dāng)初我給你幾兩線你就賠我?guī)變删€,再買新的布料還給我?!?p> 田母一聽,只覺得這人是在無理取鬧,想空手套白狼,不愿再跟那人理論什么,便說除非拿來正確的繡樣,不然無論怎樣都不會再給她繡就掛了電話。
而今天那人拿過來的繡樣還是她改過的那個,針數(shù)始終對不上,田母對于這錯誤的針數(shù)已經(jīng)不想再說什么,只一口拒絕不再繼續(xù)繡這副繡花。
那人便開始變臉,改口說自己的繡樣就是正確的,是田母想訛她錢,就出現(xiàn)了田曉英進(jìn)門時看到的畫面。
田曉英了解事情的來龍去脈后,出房間跟那人說:“既然是你給的繡樣是錯誤的,那我媽不做不也是情有可原,哪有你這么逼著人給你做的。而且我媽把這繡花完成了一半,按你當(dāng)初說的做完后給兩百元的價錢,也值當(dāng)一百塊了,我媽也沒說再要到一百了。各退一步,我媽只要當(dāng)初你硬塞的五十塊,而你拿著這繡花再找你覺得能做成你改過的繡樣的人給你做不就好了。”
“改過不改過又有什么,別人能做為什么就你媽不能?”
“我也說了不是嗎,你覺得別人能,你就去找別人把里面那部分完成就行?!?p> 那人沒回答田曉英,轉(zhuǎn)向田母說道:“我不管,既然你不答應(yīng)做了,你就退錢,不然我就找人去告你,天天來你這鬧?!?p> 在外圍觀的鄰里鄰居們一聽要去告田母,都有些懼怕,畢竟都是沒權(quán)沒勢的農(nóng)村人,一向忠厚老實慣了,不愿去惹到官司,紛紛勸說田母?!耙蝗痪屯肆怂俏迨畨K錢吧,不然鬧起來吃虧的是我們自己啊?!?p> 田父欲言又止,不知該怎么勸說,現(xiàn)在他拿不出錢,似乎怎么勸說都無濟(jì)于事。
田曉英剛想出聲,田母拉了拉她,對那人說:“沒必要鬧到這一步,我也不想跟你多說什么,你就憑著自己良心,看看我給你繡了這么多,扎得手指化膿,值不值這五十塊錢。”
“別說什么良心不良心值不值的,我就是剛才那兩句話?!?p> 田母看了那人良久,只覺得這人蠻橫得聽不進(jìn)去任何道理。怪只怪自己當(dāng)初一開始的時候為什么不直接狠心的拒絕,也沒現(xiàn)在這些麻煩事糟心事。
田母不打算搭理那人,遣散了圍觀著的鄰居們。那人也只是坐在那里看這看那,并沒有離開的意思。那人坐了一會,開始拿出手機(jī)給人打電話,一會打給這人一會打給那人,但說話的內(nèi)容大致相同,說到這件事的時候都是說田母的不是。
好一會兒后,田母終于是忍無可忍,只好無能為力的妥協(xié):“行了行了,退給你就退給你,就當(dāng)是我施舍給乞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