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粘桿處,又稱尚虞備用處,從皇權(quán)斗爭之中誕生而出的隱秘組織,專職情報與刺殺,成員神秘,因其曾在宮廷之中持竹竿粘捕蟬蟲,故此得名?!?p> “粘桿處密探大多為大魏八衛(wèi)子弟,只對皇帝負責,從小經(jīng)過嚴格訓(xùn)練,冷酷無情,對平民百姓,有先斬后奏之權(quán),六品以下官員,可直接收押?!?p> 模擬器光幕上內(nèi)容浮現(xiàn),陳默看在眼里,算是確定衣清川話中真假。
他先前并未聽說過粘桿處,今日里第一回知曉,沒想到竟然是在這種境況之下。
恰如衣清川所說,一旦其身上氣息泄露,引來粘桿處密探,到時候不管他出于什么原因,估計都會被直接帶走。
真要這樣,那可就太冤了,先不提民不與官斗,就是單純實力上的對比,粘桿處也是一座龐然大物。
惹不起惹不起。
相比之下,賭一把衣清川的人品,更可能靠得住。
此時,衣清川已然趴在冷榻之上,裸露的后背潔白如玉,在燭火之下泛著熒光,讓人移不開眼。
“你這兒有水嗎?最好打一盆水來?!?p> 衣清川提了要求,陳默照做,拿著木盤端過來一盆清水,置于地上,就見得衣清川摸出一個小瓶,打里邊倒出一滴淡紫色液體,落入水中。
“這是消痕液,毀尸滅跡好幫手,有了它,暗器上的氣息才會被徹底清除?!?p> 衣清川介紹一句,看的陳默心頭一緊。
好家伙,這要是對自己來上那么一滴,豈不是世間再無他的蹤影。
果然,這些殺手手段都不簡單,一個個陰狠毒辣,隨身帶著的東西,都能殺人于無形。
取來一只小碗,里邊倒上清水,陳默這才將解剖刀取出一把。
今天打造而成的解剖刀,不成想立刻就派上用場。
有意思的是,第一個體驗它的顧客,不是尸體,而是一個大活人。
“你這刀倒是有趣?!?p> 衣清川扭頭看一眼,就見得解剖刀散著寒光,刀片輕薄且小,只有指甲蓋大小。
“特制的,你可要受住了,我下刀不流血,但該疼的還是會疼?!?p> 陳默提醒一句,將刀片伸進燭火之中。
這年頭可沒有酒精供他消毒,市面上最烈的酒,距離消毒還差了那么一大截,更何況,他不喝酒,仵作房里可沒這個配備。
往日里解剖的都是尸體,不消毒那也沒事,但眼下這是個大活人,還是得消毒。
沒有酒精,那只能借助于燭火,高溫同樣可以殺菌消毒。
消毒結(jié)束,準備工作完結(jié),陳默神情專注,眼中波瀾不興。
來到這個世界,他這還是第一次自己上手。
以往可都是模擬器進行驗尸,想不到今日里自個兒動手,冷榻上躺著的就是個活人。
兩人目光接觸,衣清川颯然一笑:“你盡管來,我好歹六品高手,這點痛楚算不得什么?!?p> 陳默點了點頭,這人品性如何先不去說,但是這份關(guān)公刮骨療毒的氣魄,就值得人敬重,扭頭再一看,衣清川嘴里已經(jīng)多了短刀刀柄,銀牙正死死咬著。
得,看來是誤會了。
深吸一口氣,陳默雙眼微瞇,直視衣清川后背。
第一次下刀活人,說不緊張,那是假的。
但解牛刀法,多少給了些底氣,一眼過去,皮肉組織纖毫畢現(xiàn)。
在衣清川配合之下,陳默總算可以借助解牛刀法,看出不少門道。
之前還只是流于形式,但如今已經(jīng)接觸到了內(nèi)里,不過這仔細觀瞧之下,他忍不住瞳孔顫動。
光潔如玉的外表之下,竟然是密密麻麻的細密銀針,好似牛毛。
這要是尋常人,早給整死了,這衣清川生命力還真就頑強,受這么重的傷勢,竟跟沒事人一般。
一番觀察,陳默心中有了計算,待得刀鋒上水漬消散,這才開始下刀。
冰涼的刀鋒觸及衣清川后背,陳默明顯感覺到衣清川緊張的顫了一下。
“放松,不然可不好處理。”
淡淡的說了一句,在得到肯定的答復(fù)之后,陳默劃動刀鋒,刁鉆而又準確的開出一道口子。
很細微,口子開的并不深,但已經(jīng)能見著銀針。
就這一刀,便開出來十二根銀針。
若不是衣清川實力高強,尋常人受這銀針,估計是直接透體而過,那還會卡在肌肉之中。
且不說這些,先將銀針取出才是正解。
刀鋒微微一顫,銀針便從肉里彈出,準確的落進一旁木盆之中。
開局還算順利,但接下來的工程量,可不在少數(shù)。
衣清川身上這銀針數(shù)量,幾乎是一寸地有數(shù)十根,每一根都細如牛毛,整個后背,看上去光潔如玉,實際上千瘡百孔,他一處一處的找,不知道要花費多少時間。
解決好一處,刀鋒移開,傷口處皮肉完美的貼合在一起,竟看不出有動過刀子的痕跡,這解牛刀法著實神異,雖然只是凡品,但效果非凡。
衣清川安靜的趴著,感受著后背處傳來的些微疼痛,那種感覺,就好像被蜜蜂蟄了一下,只有短暫的疼痛感,她境界六品,距離大師也只一步之遙,這般疼痛倒算不得什么。
但即便是六品,那也還是血肉之軀,一次兩次的能夠強行忍下,這數(shù)量多了,真就是量變引起質(zhì)變,疼得她齜牙咧嘴,低聲喘息。
陳默聽著這聲音,不免得眉頭一挑,雖說這聲音輕微,但要是被人聽到,還以為這仵作房中,生了什么香艷之事。
只可惜,屋中只見刀光劍影,未有半分綺麗。
夜色燭火下,陳默眉頭微皺,雙眼緊緊盯著衣清川后背,每一刀下去,銀針挑落,而后又迅速地開出下一個刀口,下手精確狠辣,絲毫沒有猶豫。
機械而又重復(fù)的下刀,但其中消耗的精氣神不在少數(shù),若非陳默有呼吸法打底,這做到一半,便會暈厥,但即便如此,這一次消耗也不小。
及至天光熹微,晨霧消散,第一縷晨曦照進窗格,陳默這才吐出一口濁氣。
一夜功成,所有銀針全都落入木盆之中。
一晚上時間,他已經(jīng)記不清自己下了多少刀,只記得手上動作從未停歇。
再看衣清川后背,光滑如玉,看不見一個刀口。
當然,若是運動,則刀口崩裂,解牛刀法雖說神異,但可沒法做到不傷皮肉,該有的刀口依舊會有。
衣清川要如何解決這些刀口,與他無關(guān),他又不會針線活,更何況就這些細密的刀口,偌大京城,絕無人能夠完美縫合。
“你給我擦擦藥唄?!?p> 衣清川張嘴吐掉嘴里有些變形的刀柄,不知從哪里摸出一只巴掌大的胭脂盒,遞到陳默手中。
翻了個白眼,陳默心說這位還真是不客氣。
算球,送佛送到西,一并處理了吧。
擰開胭脂盒,一股子清香直沖腦海,陳默感覺精神頭好上不少,心說這藥膏還真是神妙,聞一聞都能提神醒腦。
藥膏在掌心劃開,陳默雙手在衣清川后背游走,這原本有些綺麗的畫面,此刻卻有些機械。
實在是兩人都沒這個心思,一個累得要死,一個本就是江湖兒女,可不信男女授受不親那一套。
藥膏抹開,所過之處,肌膚平復(fù),傷口消失,簡直是立竿見影。
將后背全部抹上一遍,陳默抬手送回胭脂盒,看著眼前恢復(fù)如初的衣清川,緊繃著的精神終于松懈下來。
此刻,疲憊感如潮水般涌來,陳默只感覺腦袋中滿是漿糊,再也堅持不住,頭一歪,直接倒衣清川后背上,沉沉睡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