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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月亮見聞錄

034 不該出現(xiàn)的那個人

巨大月亮見聞錄 夜神說話 3253 2022-06-23 08:00:00

  伯勞的聲音從謝治身后傳來,那聲音波瀾不驚,聽起來溫柔又謙和。

  “怎么?聽到我的聲音,連轉(zhuǎn)過來都不敢了?”

  那聲音吐字清楚,語調(diào)平穩(wěn),仿佛是沉穩(wěn)的話劇主角,他成竹在胸。

  謝治咽了咽口水,下意識地捏了捏拳頭,想要開啟藍火模式,召喚瘋狂剪刀出來拼死一搏。

  但這種想法剛剛出現(xiàn),就被身后的人扼殺在了搖籃里。

  冰冷的觸感從謝治的背后抵住謝治的右手手腕。

  謝治立刻意識到,那是一把手術(shù)刀。

  “我沒有惡意,但如果你展現(xiàn)出惡意來,我也會在第一時間把你的右手切開?!?p>  謝治只能停在原處,他的手心里冒出汗來,但他無計可施。

  “伯勞,你想做什么?”

  謝治斟酌著措辭。

  “我?我想來和你交個朋友。”

  謝治感覺到自己的腦袋左右兩側(cè)各伸過來了一只手,兩只手一左一右抓住自己的后腦勺。

  但與此同時,自己右手上的冰冷觸感并沒有消失。

  謝治低垂下眼簾往下看去,冷白色的手術(shù)刀平放在自己的手腕上,手術(shù)刀的尾部被一只帶著白手套的手輕握著。

  現(xiàn)在正在自己背后的伯勞,難道長著三只手不成?

  謝治內(nèi)心陷入了極大的震驚,同時他感覺到自己的脖子有些受力。

  伯勞的兩只手正抓著自己的腦袋,把自己往后面掰。

  “不過首先呢,你得轉(zhuǎn)過來,看清我的臉?!?p>  謝治只能跟著那兩只手的動作把腦袋轉(zhuǎn)過來。

  映入眼簾的,是兩只半透明的虛無之手。

  從那虛無的大手向上看去,謝治看見熟悉的染血圍裙。

  半透明的屠夫虛影懸浮在來人的身后,兩只大手從屠夫的身上伸出,抓住自己的頭顱。

  謝治看到那屠夫虛影沖著自己露出微笑。

  說是微笑,其實只是鳥喙的兩邊微微上揚。

  是的,那是一具鳥頭屠夫,屠夫頭上戴著伯勞鳥的面罩。

  謝治記得,之前的屠夫頭上是沒有面罩的。

  鳥頭面罩應(yīng)該是戴在召喚出屠夫虛影的那個人腦袋上。

  謝治的目光從屠夫虛影換換下移,這一次,他終于看見了伯勞鳥的真實身份。

  金絲眼鏡戴在鼻梁上,若有若無的微笑掛在嘴邊。

  來人的臉頰棱角分明,臉型清瘦。

  謝治想起在好心情酒店房間里齊曦對自己說過的話。

  “伯勞鳥,就是司馬喜?!?p>  “果然是你?!?p>  謝治嘆了口氣,眼前的人穿著一身黑色燕尾服,雖然沒有戴面罩,但從背后的屠夫虛影,謝治能夠確認,他就是伯勞。

  而他的真實身份,也確實如齊曦所說。

  “第三醫(yī)院的知名內(nèi)科醫(yī)生,司馬喜?!?p>  “見笑了,那只是我的身份之一。”

  司馬喜微微鞠了個躬,而后又露出那似有似無的微笑來,

  “除了在第三醫(yī)院擔任內(nèi)科醫(yī)生,我同時也是情緒中心知名的心理醫(yī)生之一?!?p>  “調(diào)停員們?yōu)槭裁礇]有把你抓起來?”

  謝治的眼角有些抽搐,在好心情酒店聽到司馬喜就是伯勞鳥的消息時,謝治下意識地認為,此時此刻,伯勞鳥一定已經(jīng)被抓進了監(jiān)獄當中。

  卻沒想到,那只是自己臆想中伯勞鳥的現(xiàn)狀,真實的司馬喜,竟然一直偷偷摸摸地跟在自己一行人身后,等到自己落單之后再突然出現(xiàn)。

  “你怎么知道,調(diào)停員沒有抓我呢?”

  司馬喜嘴角的笑意更加明顯,

  “他們抓了。不但如此,此刻的我,也確實在看守當中?!?p>  “但他們把我抓起來,和我現(xiàn)在來找你之間又有什么關(guān)系嗎?”

  “……”

  謝治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被抓了和來找我之間沒有關(guān)系?

  這是什么邏輯悖論?

  既然你被抓了,那你肯定這會兒在監(jiān)獄里啊,你怎么能同時既在監(jiān)獄又在情緒告解中心的二十四層?

  但這樣的話,謝治是斷然不可能在此時此刻說出口的。

  他只能繼續(xù)組織語言,在不觸怒司馬喜的前提下,問出新的問題。

  “所以,你來找我做什么?”

  “我來與你交個朋友。”

  司馬喜再一次說出了“交朋友”的言論,而后又對這句話做了補充。

  “如果你覺得你不夠資格和我交朋友,你也可以當做,我是來交個學(xué)生?!?p>  “交個……學(xué)生?”

  謝治的眼中露出疑惑的表情。

  但這疑惑當中卻有幾分警惕的放松,因為他注意到,司馬喜似乎真的不是來對自己趕盡殺絕的。

  他好像,確實如他自己所說,是帶著善意。

  但謝治還是無法相信在第三醫(yī)院試圖將整個醫(yī)院都拖進情緒污染當中的那個絕望組織成員,當真有什么善意。

  大概率,他只是突發(fā)奇想。

  “我為什么要相信你?”

  謝治的疑惑目光中,逐漸又帶上了戒心。

  “真麻煩啊,穿越者都像你一樣懷疑一切嗎?”

  “把自己封閉在原世界的常識和規(guī)矩當中,然后一次又一次地在巨大月亮世界遭受認知上的打擊,直到整個人都陷入內(nèi)省的迷幻絕望當中。”

  “迷幻……絕望……?”

  謝治咀嚼著這個詞組,兩個詞語分開來他都認識,但連起來,他卻不知道這其中的含義。

  但謝治隱隱約約通過這個詞組想到自己之前在情緒疏導(dǎo)機前的死里逃生。

  難道,那個被記憶刪除之后依舊隱約給自己留下印象的白光,就是司馬喜所說的“迷幻絕望”?

  “你看,你還在想?!?p>  司馬喜雙手環(huán)抱,表現(xiàn)得頗為無奈。

  “這一次你要是再進入迷幻當中,可沒有5號調(diào)停員來救你了?!?p>  謝治聞言,心中一驚。

  “你怎么知道……”

  “啊,這個啊?!?p>  司馬喜指了指謝治的左胸位置,那里,是謝治的心臟。

  “還記得你在醫(yī)院里看到的記憶幻境嗎?”

  “幻境的盡頭,小女孩的惡意化作漫天飛舞的蝴蝶?!?p>  “啊,看這個表情,你一定是想起來了?!?p>  “那,就是我的心術(shù)能力,遮目之蝶?!?p>  “托這些蝴蝶的福,你眼睛看到的東西,我也能夠看到?!?p>  “當然了,你也不要寄希望于我能夠告訴你5號調(diào)停員消除的那一秒到底發(fā)生了什么,那一秒鐘,我的記憶同樣被消除了。”

  “我想做什么?你已經(jīng)是第三次問這個問題了。你要是再這么問下去,不出一個星期,你一定會再次陷入迷幻絕望當中,最終,在你們負清系統(tǒng)的調(diào)停員趕來之前,變成坍塌的情緒爆炸中心?!?p>  “我啊,是來救你的?!?p>  “你問我為什么要救你?”

  說到這里,司馬喜突然嘆了口氣,

  “你的為什么真的太多了。”

  他把金絲眼鏡從鼻梁上緩緩取下,又從燕尾服夾層口袋里摸出一方絲帕來,慢條斯理地把金絲眼鏡上不存在的污漬擦拭干凈。

  “有人對你說過嗎?”

  “說什么?”

  謝治又一次下意識地問出問題。

  “別問那么多為什么。”

  司馬喜緩緩地把金絲眼鏡重新戴回自己的鼻梁上。

  “用眼睛去看,用耳朵去聽,不要去想。”

  謝治的耳朵旁傳來破風的聲音。

  眼簾里,司馬喜背后的屠夫虛影緩緩把雙手收了回去,但與此同時,一只來自司馬喜本人的右手,卻一掌打向了謝治的胸膛。

  謝治感覺整個人都輕飄飄的。

  這一瞬間,他倒飛了出去。

  而與此同時,他又看見了另一個自己。

  那個自己正目光呆滯地看向司馬喜打向自己的那一掌。

  而倒飛出去的自己,身體透明。

  和司馬喜背后的屠夫虛影一樣透明。

  四周的景色不斷變幻,從情緒中心二十四樓的樓道走廊迅速變幻成無盡的漆黑,那漆黑還在不斷地拉遠,只有遙遠的彼方還剩下一個發(fā)散著白光的小點。

  又是這個空間。

  謝治立刻意識到,這樣的場景,在第三醫(yī)院里也出現(xiàn)過。

  接下來那個白色的光點就越來越大,自己進入到了老人的記憶當中。

  這……原來是司馬喜的能力嗎?

  心術(shù)能力,遮目之蝶。

  心術(shù)能力……是什么……

  謝治的思維越來越慢。

  就在他的思維即將完全停滯之時,那個不斷變小的小白點,終于再一次迅速擴大,就好像謝治整個人被拋向天空,又在抵達最高點的時候迅速下落。

  要……來了……

  謝治看向不斷靠近自己的白光。

  白光當中,是……倒映著月光的水面。

  “咚!”

  一聲巨響。

  謝治瞬間清醒了過來。

  他渾身濕透。

  謝治跌落進水中。

  與此同時,謝治的耳邊傳來司馬喜的聲音。

  那聲音渺遠,悠長,仿佛從數(shù)萬光年外漂泊而來的空靈之音。

  每一個音節(jié)之后,都有著數(shù)秒的長音。

  并且,隨著音節(jié)的增多,長音的持續(xù)時間,也越來越長。

  “這是我專門為你構(gòu)筑的心理幻境……”

  “找到真相……你就能找到出口……”

  “來吧……向我再一次證明你自己……”

  “證明你有能力……可以成為……”

  “世界……第一……”

  司馬喜的聲音消失了。

  在水中不斷墜落的謝治,也終于沉到了水底。

  破碎的月亮在謝治的眼前拼合又散開。

  那是水面。

  水面離自己只有一個鼻尖的距離。

  “喝——”

  謝治“蹭”地一聲從水底站起來。

  這時他才發(fā)現(xiàn),水面只齊到自己的腰間。

  與此同時,水面以下的部分傳來溫暖的觸感,水面以上的身體部分,微風吹過,則感受到寒涼。

  “這是……一座露天溫泉……”

  巨大月亮高懸在天上,而自己,在溫泉里,一絲不掛。

  初春的晚風吹拂過謝治的身體。

  皮膚表面的水分在謝治的身軀上蒸發(fā),讓他變得寒涼。

  謝治下意識地雙手環(huán)抱住自己,重新鉆回溫泉里去。

  但不抱不要緊,這一抱之下,謝治的腦子“嗡”地一聲就炸了起來。

  我……變成了……

  一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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