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不言循聲望去，那坐的正是秋實的父親。
魚先生的搭話正中虛不言下懷，他便快步走上去答道：“是，問魚先生安好?！比缓筇摬谎员沩樌沓烧碌刈叩阶琅裕灰幌蛘J識的人打起了招呼：
“……魚隊長好……史隊長好……田掌柜你好！”
這當(dāng)然引起了席上幾人注意，史隊長更加有些奇怪的問道：“我認識這小子嗎？怎么眼生的很……”
“呵呵，我這種小屁孩史隊長當(dāng)然不會去注意的，各位都是寨子里……江湖上有名有姓的人物，小子我要是不認識，那就顯得孤陋寡聞了?！?p> 虛不言把這話得很平淡，就好像是理所當(dāng)然一樣。
席上的人覺得這半大小子說話得體，所以贊賞有加，虛不言便抓住機會向田掌柜搭起話來：
“田掌柜你好，雖有些唐突，但晚生有一件事想向田掌柜請教請教。”
田掌柜聽見虛不言發(fā)問，居然放下筷子，也朝著他拱手還禮后說道：“小兄弟請說?！?p> “請問貴商號這次準備何時啟程返回？我想沾個光，跟隨商隊一起去觀了鎮(zhèn)?！?p> 聽了虛不言的問題，田掌柜只笑道：“這湖狼為患，確實要跟著我們商隊來往才行……”他略一思考，繼續(xù)說道：“……我們商號的事兒只要兩天便可準備妥當(dāng)，可這具體的啟程時間嗎……還要聽你們史隊長的安排。”說著，田掌柜便將手輕輕一揮，便將話題和人們的注意力都轉(zhuǎn)移到了身旁的史隊長身上，更加借機小小的拍了他一個馬屁：“畢竟，我們商號也是仰仗史隊長威名，才能往來無恙的！”
史隊長此時正在津津有味地啃生腌水蟹，聽見這話，他只是得意地笑了笑，然后將吃到嘴里的甫荷草啐到地上，也不接話，只是說道：
“呸！這螃蟹的原汁原味都被這甫荷草壓下去了，要我說！只要弄點辣椒香醋和那上好的烈酒這么一扮！嘿！那就別提能有多鮮美了！”
田掌柜也不見生氣，更加隨聲附和道：“原本是應(yīng)該這樣的，但是我們這些平常人，不比史隊長這樣神功護體的高手，些微一些瘴毒就夠能折騰得我們吃不消啰~~哈哈哈”
席上隨又有幾人附和著笑了起來，但史隊長仍舊不提行程的事兒，只是又將自己面前水蟹上那些甫荷草一一選出來隨意扔到桌下，拿起之后又是湊到鼻子前聞了聞，他雖眉頭緊皺，但卻貪戀這水蟹的鮮美，便一臉不滿地拿起半只水蟹吮吸了起來。
虛不言站在一旁，也不急著說話，只是保持抱拳行禮的姿勢，他臉上掛著那行商營業(yè)時的笑容，半響過后，田掌柜看了一眼虛不言，然后又去同史隊長搭話，重新將話題引回到行程的問題上來：
“史隊長如此喜愛這道菜，我們不如就在這返程的路上就近打撈一些。這剛出水的螃蟹加上這魚木寨最新鮮的甫荷草，那想必是無比的鮮美，恐怕就連那些懸絕城的大人們也未必嘗過這樣的美味了！”
史隊長雖對螃蟹有些興趣，但依舊不滿這甫荷草的氣味，用十分不屑的口吻說道：“哼……我反正是不喜歡甫荷草這味兒，要是不放就好了……”
田掌柜當(dāng)然不會去和他爭論什么，便將話題巧妙地說到行程上來：“那這次回程路上，我讓人專門給史隊長做做看……先充分腌制，然后再將甫荷草全部撿去，加上些其他的香料，下些重味，一定能讓史隊長比現(xiàn)在吃得高興！只是吧……不知史隊長安排我們何時啟程？田某我也好令人去備下最新鮮、最上等的輔料，保管史隊長這一路上享盡鮮活美味！”
聽田掌柜這樣說來，史隊長才扔下吮吸得差不多的水蟹，擦了擦嘴說道：“那還不是一股子那味兒……”
這桌上的水蟹已經(jīng)清空，史隊長說話間看見廚房的人，大喊起來：
“嘿，嘿！就是你！再去給隊長我端兩盤生腌水蟹來！讓他們少放甫荷草，還有要全選母蟹！”
史隊長避而不答，魚隊長終于看不下去，直接懟話道：“史隊長？別人小兄弟就想問問你安排何時啟程呢！都踏馬杵在這半天了！”
聞言，史隊長斜眼瞟了他一眼，臉上的怒意轉(zhuǎn)瞬即逝，然后史隊長這才抬起頭漫不經(jīng)心地朝虛不言發(fā)問：“小子？你去觀了鎮(zhèn)做什么？”
虛不言保持笑容，上前一步回答道：“小子我想去學(xué)學(xué)本領(lǐng)，如果能在鎮(zhèn)里謀一份工作就更好了?！?p> 史隊長剔了剔牙，盯住虛不言說道：“你一個鄉(xiāng)下小子，老老實實在這魚木寨里打漁耕種不好么？”
那言語之中滿是輕蔑，魚隊長只聽得心中有火，又不想在席上和他撕破臉皮，只用席上這些人堪堪聽見的聲音說道：“你管別人那么多？”
此話一出，引得史隊長的不滿表露無疑，那席上其他的人臉色也都變了一變，唯有虛不言和田掌柜，一人仍舊抱拳微笑，一人輕撫髭須，頗有興趣地觀察著席上眾人……
田掌柜把眾人一一看過，見虛不言仍舊面不改色，便帶著些贊賞，輕輕點頭打量起面前這年輕人來。
就在這氣氛愈加緊張之際，送菜的一聲便打斷了其他人的對話：
“史隊長，您的螃蟹！”
聲音傳來，只有兩人動了，而且是同時。然后動的那兩人對視了，皆是淡淡一笑。
隨后，田掌柜笑著坐下了，虛不言笑著走去接過了螃蟹，他徑直將兩盤堆得有些擁擠的螃蟹放在史隊長眼前，仍舊保持著微笑說道：“史隊長說的是，但這個鄉(xiāng)下小子也渴望去開開眼界，到時候要是能力不濟，那也只能認命回來?！?p> 有了螃蟹打岔，虛不言接話，加上史隊長又吃上了美味的螃蟹，這席上的氣氛又似乎漸漸緩和了下來。
至少，史隊長正一邊啃螃蟹一邊若有所思地看觀察著面前這小子。
史隊長不說話，虛不言就這樣微笑著抱拳等待，半響過后，待他又吃下半只螃蟹，粗粗吮吸過蟹腿扔在地上，這才緩緩地說出幾個字：
“三日過后，日出時分。”
話一出口，席上眾人各自松氣，又開始談天說地。虛不言謝過席上幾人，行禮道別，便轉(zhuǎn)身離去。
身后，田掌柜正撫須看著虛不言離去的背影，他的副手貼上來笑道：“怎么？掌柜的想收徒弟了？”
田掌柜也笑道：“呵呵，是有這個心思……”
“他不是說，想去觀了鎮(zhèn)學(xué)個手藝嗎？我們這一路上先看看他，等到了鎮(zhèn)里，掌柜的不就心中有數(shù)了么？”
兩人輕快一笑，對視交換眼神，然后便對飲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