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富滿臉煞有其事,壓低聲音道:“聽說,趙強手腳不干凈,偷了老板的金鏈子,老板找他媳婦要回來,他媳婦不肯,這才有了后面的事?!?p> “一條金項鏈,雖然值錢,但尋不上跳樓?!?p> 孫福義搖頭道:“趙強死了,他媳婦沒了經(jīng)濟來源,還有個累贅……”
“行了行了,老板今晚有事沒走,他禁止談論這件事,別等會突然查房被抓住了?!?p> 李富貴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啤酒喝多了,放點水。”
張家富提了提褲子,拿起桌邊的手電筒,起身向外走,嘴里嘟囔道:“老板真摳門,宿舍里連個廁所都沒有?!?p> 宿舍外面,走廊空空蕩蕩,漆黑一片。
一袋袋面粉被堆成山,每隔兩步,都有一臺處理面粉的大型機器。
他握著手電筒,光束只能照亮腳邊,其余地方很黑,映襯出面粉和機器巨大的影子,張牙舞爪,像是吃人的妖怪。
張家富打了個哆嗦,酒勁也散了一半,加快步子朝前走。
廁所在走廊的盡頭。
嗒嗒嗒……
拖鞋和地板接觸的聲音,尤為刺耳。
張家富走到半路,忽然感覺到不對勁,腳步聲的節(jié)奏有些奇怪,更沉悶,而且有微微的重復聲。
好像兩個人的腳步聲。
他猛地站定,心里有些發(fā)毛,耳邊腳步聲也戛然而止。
“呼……自己嚇自己。”
張家富擦了擦不存在的汗水,繼續(xù)往前走。
嗒嗒嗒……
腳步聲再次響起。
仍然不對勁。
張家富步伐飛快,腳指頭都攮到地上,跑到廁所,連忙伸手開燈,環(huán)顧四周無人后松了口氣。
走進廁所隔間,解掉褲帶。
門外陡然間多出一雙腳,嚇的張家富差點坐到便池。
“你快點?!?p> 張家富聽出這是孫福義的聲音,舒了口氣,罵道:“你是勺子嗎,這么多坑不上,非催我?”
他微微低頭,看清楚門外,確實是孫福義的拖鞋。
“我認生,別的坑拉不出來。”
“狗東西。”
張家富想來剛才的腳步聲,應該是孫福義在嚇他,又罵了句。
孫福義也不吭聲,就那樣定定的站在門口。
張家富尿完正要開門,手機響起來,他拿起來一看,是孫福義的名字。
他扭開門,對著孫福義破口罵道:“你有毛病啊,面對面還給我打電話,電話費不要錢?。俊?p> “反正接聽不要錢,我讓你打。”
張家富陰險一笑,沒等孫福義反應就點了接聽。
這時候,他才發(fā)現(xiàn)異常。
孫福義就這樣直挺挺的站著,手里也沒手機,怎么給自己打的電話?
同時間,手機里傳來略微嘈雜的聲音。
“老張,回來的時候從廁所拿個垃圾袋,老板等會可能要查房?!?p> “喂!你聽見沒有?”
“別裝死……”
一股直沖天靈蓋的寒意。
張家富只感覺渾身都僵住了,電話里是孫福義的聲音,他還在宿舍。
那自己旁邊的是誰?!
張家富木訥的轉(zhuǎn)過頭,看見的是一張被燒到無法辨認的面孔。
“啊啊啊啊?。?!”
……
福光面粉廠。
周文捏著閘,緩緩的把自己的老式自行車,停在院廠門口。
他剛到廢棄工廠的時候,就感知到一股濃烈的怨氣,與糾纏自己的那股同根同源。
還沒等他進去,就眼瞅著那股怨氣沖著一個方向飄過去。
無奈。
周文騎著自行車,一路緊追猛趕,連續(xù)過彎,都沒瞧見怨鬼的尾燈。
順著殘留的怨氣才找到這。
蹲下身子,心疼的摸了摸發(fā)燙的輪胎,都磨開皮了。
周文拍了拍車座,說道:“老伙計,我會為你報仇的。”
溫度驟然下降,一把黑色剃刀已然握在手中。
他轉(zhuǎn)身撐起布袋口,取出里面被穿起來的黃紙符箓,上面皆是復雜紋路,勾動出好似火焰的形狀,將其全部披在肩上。
然后,穩(wěn)步踏進面粉廠。
怨氣……
到處都充斥著濃郁的怨氣,就連空氣都變的粘稠起來。
黑霧從剃刀涌出,撐開從四面八方溢進來的怨氣,一道道輕微的雷霆聲,也從周文體內(nèi)傳出逼退怨氣。
果然。
敲門的木偶娃娃,只是怨鬼用來散播恐怖的分身,真正的怨鬼本體極為強大。
“你是誰?”
手電筒慘白的光打在周文臉上。
四名名穿著面粉廠服裝的男人從遠處走過來,語氣警惕的問道。
周文順嘴說道:“我是老板的親戚,來拿兩袋面粉回去?!?p> 隨著四人接近,一股淡淡的酒味傳過來。
“不行,面粉廠有嚴格規(guī)定。”
“那就算了。”
周文笑了笑,問道:“你們喝酒的時候,穿這么整齊嗎?”
“什么意思?”
孫福義面無表情,打著手電筒的手很穩(wěn),光束連半分搖動都沒有。
周文說道:“我是想說,你們的臉為什么那么白?”
“還有,你們走路的時候,為什么要墊腳尖?”
“為什么我聽不到你們的心跳?”
“……”
張家富表情木然,隨著周文一聲聲問話,他臉頰的皮肉掉落指甲蓋大小的一塊,然后像是融化一般,不斷掉落。
其余幾人,同樣好像被丟進微波爐的黃油,外面的皮肉迅速脫落。
皮肉下,不是骨骼,而是堅硬的木頭。
與人偶一般。
障眼法褪去的時候,周文已經(jīng)出手,黑色剃刀高高舉起,鋒利的刀刃劃過人偶的關(guān)節(jié)。
鏗!
剃刀和人偶碰撞,竟然發(fā)出金鐵交織的聲音,只留下一道木痕。
渾身被怨氣包裹的人偶,硬度堪比鋼鐵。
嗖!
周文扯掉胸前的一張黃符,壓低身子,以極快的速度向后躍起,拉開距離后甩了出去。
火焰照亮漆黑的工廠,爆炸轟響,明火烈焰將木偶身上的怨氣沖開,裸露在外的木頭身體,被火焰燒的焦黑。
但胸腔處的一團怨氣,卻死死護住血肉內(nèi)臟。
只要內(nèi)臟完好,人偶就能行動。
只見它們沒有前進,而是畸形的跑動起來,鉆進堆放面粉的區(qū)域,一縷縷黑色絲線刺破面粉袋,將白色粉末高高揚起。
周文心感不妙,連連后退,三兩步退出廠房。
轟!
劇烈的爆炸產(chǎn)生連鎖反應,整座廠房都震蕩起來,火焰的沖擊力撞碎玻璃。
周文驢打滾跳出窗子,也被這股沖擊波掀的翻滾起來,撞在面粉廠的院墻上。
“暴兵流打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