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州潮澀湖。
“什么?那妖女沒搭船渡湖,選擇繞遠(yuǎn)路?!”張有度起身看著來報信的韋大刀問:“為什么?”
“這我就不知道了。我沒法靠近,只能遠(yuǎn)遠(yuǎn)看著那妖女拿出兩三張地圖跟那牽頭交談了許久,然后就往西北那邊去了?!?p> “你沒去問那牽頭都說了什么?”
“我見妖女跑了,急著來給你們報信,哪想到那么多?!?p> 張有度很想罵這人,又不得不克制住火氣,客氣說道:“還得勞煩韋老哥再跑一趟了,找到那牽頭,問清楚原因?!?p> 那人見大派天驕對自己如此客氣,很是爽快的應(yīng)下。
待那人離開,陳豐琢磨了會,對焦急踱步的張有度說道:“興許咱們的思維陷入了誤區(qū)?!?p> 張有度駐足,看向他:“誤區(qū)?”
“對,誤區(qū)。繞過潮澀湖要多走二百里地,途中還有一段常有山匪出沒的峽谷。一般人都會選擇搭船渡湖,這樣既安全,路程又短。但是……”
“但是什么,你別賣關(guān)子,直接說。”
“這一段的潮澀湖寬約七十里,理應(yīng)一天可過。但這里有個規(guī)矩,只能下午出港。我曾走過這里幾次,無論我來得再早,也得等到下午,船才會離開碼頭。除非像現(xiàn)在這樣包船,否則要渡湖就得花兩晝一夜的時間?!?p> 說到這,張有度反應(yīng)過來了,說:“妖女的馬跑得快,也不懼那些剪徑的山匪。走陸路,會比渡湖更快!”
他砰的一拳砸在桌上,懊惱自己沒注意到這些細(xì)節(jié)。
謀劃數(shù)月,到頭來一場空?他不甘心!
他盯著地圖思考,把目光投向了那條北岔道上,問:“這條路都在峽谷內(nèi)嗎?”
陳豐對著這幅對他們而言十分詳實的地圖比劃:“這一段、這一段、還有這一段。如果你想利用地形困住妖女,中間這個雞腸峽是最好的。這里的山比較險峻,路窄口子小。除非她會飛,否則你來個前后夾擊,她鐵定跑不了。”
張有度搖頭:“時間上估計來不及,最后這段呢?”
“雞山谷啊,山也陡,不過樹多,口子有點大……布上陷阱或許可以?!?p> “好,麻煩陳兄讓船家急速渡河,先出發(fā),路上再商議詳情?!?p> “那去問消息的……”
“留兩艘小船,一艘在這等,一艘回南岸找人?!?p> “行?!?p> 陳豐離開廂房,張有度繼續(xù)盯著地圖思考。
另一頭,那牽頭得了十兩賞銀后,生怕被人惦記,把自己攬到的客交給朋友后就跑回家了。
藏好銀子,覺得今天撞了大運,該給自己放松放松,去吃點酒慶祝一下。
他這心血來潮,搞得找他的韋大刀好一頓遛,最終在一說書的茶館里抓到的人。
“大俠饒命!大俠饒命!”牽頭也不知道自己啥時候得罪了這個江湖客,總之先求饒。
韋大刀見自己被當(dāng)成了惡霸,沒好氣道:“閉嘴!”
牽頭趕忙捂著嘴。
“我是蒼山劍宗小秋水的朋友,問你些事?!?p> “原來是蒼山劍宗的大俠,您盡管問,小的知道的統(tǒng)統(tǒng)都跟竄稀似的全講給您聽?!?p> “什么破話?!表f大刀嫌棄道,“先前拿地圖找你打聽事那女的你知道是什么人不?”
牽頭一聽,懂了,打量了一下這人,心想這真是蒼山劍宗的人?
“你這什么眼神?信不信我抽你?!?p> “大俠息怒,大俠息怒。您是要打聽那位女俠的去向?qū)Π?,她沿著湖邊路往西北去了?!?p> “屁話,當(dāng)我眼瞎嗎,我瞧不見她往西北去了?還有別怪我不提醒你,那女人是魔教妖女,你管她叫女俠,小心惹禍上身?!?p> “??!大俠饒命,小的真不知道她是魔教的,小的只以為她是問路的,我跟她沒有任何瓜葛,請大俠明鑒。”牽頭撲通跪地,動作無與倫比的嫻熟。
魔教他還是懂的,話本和說書的最愛提這事了。只是他想不通,那個一身白衣的姑娘,真是魔教妖女?
看著也不像書里說的那般邪惡啊。
他反倒是有了個不成熟的想法,如果魔教妖女都那樣人美聲甜有錢,那他現(xiàn)在去投奔魔教還來不來得及???
韋大刀不知道這個不停叩頭求饒的家伙心理活動那么豐富,把人提溜起來,說:“把你們兩人交談的話一字不漏的復(fù)述給我聽?!?p> 牽頭自然是不敢欺瞞的,將孫思玲實際要去云陽卻因為拿反地圖而走錯路的事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至于賞銀,還有那詳細(xì)得令人咋舌的地圖只字不提。
被放開后他立馬去平時光顧的小店點了只燒雞壓壓驚,順便還抱怨那人小氣,問完話居然不給賞錢。
與此同時,韋大刀也被同伙找到了,告知他張有度要提前趕去雞山谷設(shè)伏。
他一聽,壞了!
急趕慢趕,終于在后半夜追上大部隊。
砰?。。?p> 張有度捏緊捶在門框上的拳頭,咬牙道:“好你個妖女,可真能跑啊。”
取出地圖看了會,說:“秦州、云陽,再往西是青陽、湖陽,她這是要回魔教老巢。這條路出渭州之前要經(jīng)過峒扉城……”
他心中有所計較,若飛鴿傳書通知那里的同門,肯定能組織到人阻截那妖女。畢竟不光江湖人要抓她,朝廷也在抓她。
但若這么做了,自己失策的事很快就會被傳開……
張有度猶豫片刻,似做了什么決定般捶了一下桌子,當(dāng)即取來紙筆寫信。
為保險,還多抄了幾份,蓋上自己的佩印,親手放飛信鴿。
已經(jīng)睡不著的他有種想把人喊起來趕路的沖動,不過還是忍住了。
走出客??戳丝丛铝恋?,寅時,正是人睡得最死的時候。
這些人不是自己的同門師弟,蒼山劍宗十劍首的名頭頂多能吸引他們過來幫忙而已。若是此刻命令他們起床趕路,怕是會有諸多不服的。
張有度不禁想起十劍鋒和十劍首在宗門內(nèi)待遇的差別,還有在江湖中的威望差距。
假如我是程有廖師兄,想必這些人會絕對服從我的命令吧。
多年前師兄一句“共取天機(jī)”,便在短短十日內(nèi)號召來上千人聚在山下的場面,始終令他念念不忘。
再看自己這邊,只有十余人響應(yīng),通過他們才在兩個月的時間湊到三百來人,而且近九成都還是武徒期。
都是因為那該死的妖女?dāng)牧宋业拿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