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撞上了陰老爺?
聽到這話,顧長生當(dāng)即也是來了幾分興趣——他本來就只是想著糊弄一下這老和尚。
可對方卻是一語道破,這顯然是代表了……
金山寺知道一些關(guān)于‘陰老爺’的信息!
顧長生這邊思緒流轉(zhuǎn),表情便是有些微微發(fā)愣。而他身前的老和尚,卻似乎并不在意,只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就出聲繼續(xù)說道。
“施主,這陰老爺可不是什么邪祟。那是正兒八經(jīng)的人,平日里頭他們都應(yīng)該是深居簡出的,但眼下既然都已現(xiàn)身,這就說明……”
“呃……???這,大師,您等等,您稍微等一下。”
顧長生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腦門,眼睛微微瞪大,此刻似是不相信自己聽到的東西,以至于表情都變得有些失控。
“您剛才說……陰老爺它不是什么邪,而是正兒八經(jīng)的人?”
迎著顧長生那詫異而又驚奇的目光,方丈與凈慎對視一眼,表情都顯得有些……
可憐?
這種情緒讓顧長生心中更是奇怪三分,未等開口,一旁的凈慎作禮,阿彌陀佛,感慨說道。
“施主,看來你是什么都不知道,就碰上了陰老爺……這當(dāng)真算是命大了?!?p> 命大……
從這些只言片語里頭,顧長生如今大致也算是明白了,這金山寺必然是知道一些東西的!
在他們身上,顧長生或許能找到破局的方法!
念及至此,他也是顧不得之前遭遇的奇怪事件,當(dāng)下猛然起身,對著那方丈就開口說道。
“大師,大師求求您了,救救我吧!那陰老爺作孽,不僅要?dú)⑽?,一村子的人都得遭殃了去呀!?p> 顧長生說得情真意切,當(dāng)下只是想到自己這些日子里頭的遭遇,鼻子都是忍不住發(fā)酸了起來。
至于說起原因,也是無他,唯獨(dú)苦爾。
從穿越至今,顧長生滿打滿算不過來了兩日的功夫!可即便如此,他已經(jīng)來來回回地死上了整整兩次。
脖頸折斷,腰骨踢碎……如此陣痛,時至今日依舊是歷歷在目。
畢竟若真說起來,他顧長生也不過是個普普通通的大學(xué)生而已。
現(xiàn)在他在半夜時分把活死人的腦袋給砸個稀爛,還只能鬼鬼祟祟地出入村子……
這種事做多了,誰人能受的了?
所以在這接連兩日的高壓之下,他早就已經(jīng)瀕臨崩潰的邊緣。
而眼下好不容易浮現(xiàn)出了一條生路,十有八九便是破局所在!如此境遇,這怎么能讓顧長生不激動?!
眼看著這小子面色都憋紅了去,一旁的凈慎連忙上前。他似是生怕這下巴開裂的顧長生嘎了過去,伸手就攙扶了他一把。
“施主莫要驚慌,今日既然來到此地,那你便是與我佛有緣。金山寺不懼惡徒,似是那種死而復(fù)生的東西,必然也是人人得而誅之!”
顧長生如今激動異常,可心思依舊活絡(luò)。他聽到凈慎的說辭,里頭‘死而復(fù)生’的這個關(guān)鍵字,也是讓他更為激動。
錯不了。
能把死人變活人,還能一口說出這陰老爺?shù)拿M,金山寺必然是有什么大本事的!
只見那白眉方丈如今沉沉點(diǎn)頭,他臉色變得凝重些許,如今站起了身來,徑直就湊到了顧長生面前。
“施主,凈慎說得不錯?!?p> “我佛宗傳人與地獄門水火不容!若是不遇見也就罷了,既然見著了,就必然是要碰上一碰的。”
地獄門……
佛宗傳人……
顧長生反應(yīng)絕對是不慢的,他現(xiàn)如今聽到了這些說辭,當(dāng)即也是明白,自己之前的猜想是正確的!
假設(shè)一下。
如果方丈所言不假,陰老爺是個活生生的人。那對他恭敬的黃皮怪物,還有因?yàn)闊o心而生成的活死人。
這些東西都明顯與陰老爺有直接聯(lián)系,這三者之間有實(shí)力差距,有身份,還有智力上的區(qū)別,這說明了什么?
這就說明了它們是有思想,有階級分配的一個群體。
群體之中必然會有領(lǐng)導(dǎo)與普通的分類,而把這個模型放大,復(fù)雜化,最后就會形成一個明顯的組織框架。
是了……
它們都是有組織的個體!
眼看著顧長生的表情變得愈發(fā)古怪,凈慎似是奇怪,張嘴就是問道。
“施主,你難道都沒有聽過地獄門嗎?”
顧長生不敢打腫臉充胖子,此刻連連搖頭,張嘴就道。
“沒有,我一點(diǎn)都沒有聽說過這些東西……”
言止于此,顧長生也意識到了,這兩個和尚似乎并沒有想要針對他的意思。心中警惕放下大半,當(dāng)下又是補(bǔ)充道。
“別說地獄門了,我就連佛宗都沒有聽說過?!?p> 這話著實(shí)新鮮。
讓這一老一少兩個和尚都給聽樂呵了。
凈慎顯然也是沒有方丈那般的城府,如今雙眼微瞇,便是輕笑著說道。
“呵呵,施主這話可當(dāng)真是說笑了。當(dāng)今天下之大,宏成治下。莫說走卒販夫,就連奴隸出身的人,都知道這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言下之意,自然是在暗示顧長生在夸張自己的‘無知’了。
而聽到這話,顧長生心頭也是咯噔一響。
宏成治下……
現(xiàn)在不是真武年間嗎?
顧長生此刻眉頭微挑,很快就意識到了問題所在……
看來在這一次的‘噩夢’之中,出現(xiàn)的金山寺與女媧廟性質(zhì)上一樣,根本不是這條時間線上的產(chǎn)物。
它很有可能是在某個時間段,某個地方落成的建筑。
只是不知道,這是未來,還是過去。因?yàn)轭欓L生對于年歷這些東西不甚了解,如今也無法深究下去。
看來這些知識都得惡補(bǔ)一下才行。
“凈慎,施主說不知,那便是不知。你一五一十地交代出去便可,怎可笑話他人之苦?”
老和尚在旁眉眼低垂,說完此話,當(dāng)即又是做了禮。隨后他便是抬手,在凈慎的腦袋上輕敲一下。
“你可是忘了佛宗的教誨?”
方丈的語氣平緩,眼中也無惱火的痕跡??蛇@般的平淡模樣,卻是讓凈慎露出了訕訕的模樣,他對著顧長生道了一歉,這才說道。
“弟子不敢忘……”
“那就說一遍,給為師聽聽?!?p> 凈慎面容一肅,清了清嗓子,雙手合十,緩緩道來。
“佛宗有云?!?p> “眉是撩人枝,眼是欲火苗,嘴是惹禍根,耳是亂心猿,鼻是撒手馬?!?p> “不觸不碰不擾心,身隨意動束己身?!?p> “五感皆閉,是為上法?!?p> 凈慎對這東西似是滾瓜爛熟,如今說出口去,這才讓老和尚滿意些許。他點(diǎn)了點(diǎn)頭,輕嘆口氣。
“你既知曉,那我就不多說了。待會兒自抄十遍經(jīng)文,落成之后燒予香爐去吧。”
“弟子領(lǐng)命。”
兩個和尚也沒躲著顧長生,如今讓他全部聽見,當(dāng)下也是露出了個若有所思的表情。
佛宗的東西他并不算是太陌生——畢竟穿越之前,華夏大地同樣也有類似的傳承文化。
可相較而言。
這邊的佛宗,似乎‘修’的東西就有些古怪了。
他們好像是將五官視為一種微妙的東西,并且認(rèn)為束縛自己,這才能夠達(dá)到更為高深的境界?
如果是在來金山寺之前,顧長生可能還只是覺得這種說法頗為有趣。
可結(jié)合一下當(dāng)今的情況,他的想法便是有了一些變化。
仔細(xì)想想。
他在金山寺里頭遭遇到的那些奇奇怪怪的事情,難道不就是在說明這種情況嗎?
顧長生看到,聽到,碰到了古怪的東西。
但那都是單一的接觸,若是想要深入調(diào)查,動用全身的感官去觀測,對方就會直接消失地?zé)o影無蹤。
而且自己的情緒也會產(chǎn)生明顯的變化,就像是……
就像是自己被某種東西,玩弄于鼓掌之間。
“五感皆閉,是為上法……”
一種微妙,并且玄之又玄的感覺在此刻涌上了顧長生的心頭。他似是觸碰到了什么,可最后卻又無法辨明,自己到底明白了什么。
就像是透著層紗窗望景,雖能瞥見輪廓之形……但終究是瞧不分明,看不真切。
“呵呵,施主可是聽聞我佛宗要義,心有感悟了?”
方丈的聲音從旁傳來,讓顧長生猛地回神。他看著樂呵呵的老和尚,心中敬佩之意由然而起。
眼下可以肯定。
這金山寺里頭或許有些古怪,但這兩位僧人,應(yīng)當(dāng)是怎么都不會有難于他的。
“方丈,在下好奇。當(dāng)今世上,除卻了地獄門,還有佛宗之外,可還有其他身懷奇能的組織?”
毫無疑問,這個情報(bào)對于顧長生非常重要。
因?yàn)樗駷橹苟歼€是摸著黑過河的,既不知道過去,也不清楚將來。
若是能有一個大致范圍的‘圖鑒’,這無疑能讓顧長生有更多獲取信息的渠道。
方丈聽到此話,眉眼一彎,也不推脫,點(diǎn)頭就道。
“當(dāng)今世上,除卻了這兩宗以外,自然是有其他宗派的了。據(jù)我所知,還有大唐天朝,十二國,萬象門……”
方丈說出這些話語時面色如常,但僅是報(bào)到了第三個,他的臉皮便突然微微一顫。
怎么不說了?
顧長生心中的好奇已被全部勾起,如今更是恨不得聽個幾遍,用來加深印象!可這會兒方丈卻又不肯繼續(xù)說下去,這讓他心中好似貓撓。
“大師,您……”
“阿彌陀佛。”
方丈此刻雙手平豎成掌,那干唇一抿,似是有些……
緊張?
“施主,此話就到此為止吧。繼續(xù)說下去,對你只會有壞處,無好處的……”
似是生怕顧長生繼續(xù)追問,他沉默片刻,這才繼續(xù)說道。
“小心隔墻有耳,要知天外有天。施主,切記切記,嘴是惹禍根,要慎言。”
隔墻有耳,天外有天……
顧長生心思一動,他突然冒出了個想法。
如果說這一方世界真的存在更為高級的存在,再結(jié)合方丈的說法,那有沒有一個可能。
當(dāng)你在提起某個磅礴存在的瞬間,對方也會有感應(yīng),繼而向你……
投來穿越時空的目光?
這個可能性或許不大,但顧長生轉(zhuǎn)念一想,或許當(dāng)初三胖就是這樣死在了女媧廟里頭的。
念及至此,他哆嗦一陣,也是不再追問。而停頓片刻之后,顧長生轉(zhuǎn)念一想,便又開口。
“方丈,在下斗膽問上一句……”
“如我這般的人,是否還有可能修習(xí)您口中的這些本領(lǐng)?”
大唐天朝,十二國,萬象門,地獄門,佛宗……甚至還有一些方丈無法提及的組織名。
這些集合體既然能夠與地獄門齊名,那便是足以說明其獨(dú)到之處。
陰老爺舉手投足之間便可輕易奪人性命。
那以此類推,其他的組織里頭,必然也會有如此大能才對!甚至再大膽一點(diǎn),眼下的方丈,或許就是位能戰(zhàn)平那陰老爺?shù)暮萑耍?p> 顧長生的確是心動了。
當(dāng)下說出如此話語,這也是實(shí)在按耐不住內(nèi)心的激動,這才有次發(fā)問。
而方丈迎著顧長生那期待的表情,當(dāng)下便是苦笑兩聲,繼而……
搖了搖頭。
“施主,我知你心中必然對這些東西有所期待。貧僧能夠理解,只是……這些本事,甚至就連我等佛宗,都是有大恐怖在里頭的。”
大恐怖。
也不知是怎得,聽到這話,顧長生只覺得心頭都是微微一顫。
“大師,此話怎講?”
“想要獲得多少,就得拋棄多少?!?p> 一旁的凈慎在此刻開口接話,他似是對這些東西更有感觸,如今對著顧長生,便是一五一十地說道。
“施主,就拿地獄門舉例。”
“想要成就非凡,就得先把自己的胸膛剖開,挖出心肝而不死?!?p> “待得日光偏斜之后,月上梢頭。命中有定者,方可起尸成陰。至此……人不似人,鬼不如鬼。如此行徑,便是將活生生的人,繼而轉(zhuǎn)變?yōu)椤?p> “失心人?!?p> “失心可入水躺火而不化,心無跳,則意靜。此為怪,也為邪?!?p> “同樣也為地獄門的最基礎(chǔ)之法?!?p> “而想要繼續(xù)高深,還得如法炮制,將十人心肝挖出,培養(yǎng)出十位失心人?!?p> “得此法,獲其利。再操辦一二,便可繼續(xù)高升。”
“而其要門所在,便是需要在一月最深之夜,天光圓月之時。適時陰氣凝而不散,便聚失心之能,化為吊唁人?!?p> “此為地獄門之二法。”
聽到了這里,顧長生已是目瞪口呆。